我让赵善本将西域的地图拿过来,招手道:“近前来。”
三人围到案边,我指着葱岭一带:“结合你们的禀奏,以及对西域地形的分析,葱岭诸国的小心思是最多的,如果诸国有所行动,必然是葱岭诸国!”
王劲赞同道:“陛下分析得极是,葱岭与康居紧邻,与威西郡又隔着计式水和天山,一旦他们倒向康居,大秦会非常被动。”
孑吴皱眉分析道:“这的确是个问题,目前通往葱岭的商路都是从秦礼郡越过幼泽,向西南方向转到精绝一带,计式水与康居的交界处道路崎岖难行,威西郡的秦军很难快速支援过去。”
我拿起笔画了两条线。
“这就不得不提到灭乌孙之战了。当时韩信的进军路线正是从如今的商路过去的,难兜靡面临的境况亦是如此,接到难兜靡的回师命令后,乌孙的军队也是选择从天山东段绕过去,可时间明显是来不及的。”
我又指着另外一条线:“这条路线是呼羯骑兵从葱岭逃回呼羯的路线,可他们这条路线出了大宛就进入了康居境内,朕不知道呼羯和康居有什么特别的约定,可大秦的军队要是想进入康居的话,恐怕他们不会同意。”
王劲沉吟道:“臣来之前仔细看过西域的地图,葱岭虽然水草丰茂适宜放牧,可山川沟壑很多,并不适合行军,如果能拿下康居的话就好办多了。”
我摇摇头:“先不说朕有言在先,止战三年,贸然进攻康居必然会导致贵霜警觉,呼羯被灭国恐怕已经让他们有些不安了,唇亡齿寒的道理可不止咱们明白,贵霜不会眼睁睁看着康居被大秦吞并的,况且再往西还有几个强大的国家,大秦此时不宜继续西进。”
尽管此时罗马应该正和迦太基、马其顿打得热火朝天,塞琉古王朝的安条克三世也在和埃及的托勒密王朝拼得头破血流,帕提亚帝国,也就是安息,还有巴克特里亚王国刚刚趁机独立出来,但大秦还是不宜掺和进去。
冯劫赞同道:“陛下说得极是,臣倒是有个想法。”
我抬起头摆手道:“都坐。说说吧。”
三人坐回去,冯劫缓缓道:“臣是这么想的,如果葱岭地区爆发叛乱,去平叛的话,只用两万骑兵便绰绰有余了吧?”
王劲点头道:“冯相说得不错,两万骑兵足够了。”
“那就好办了,骑兵行军速度快,倘若葱岭真的出现叛乱,直接让骑兵趁夜快速通过贵霜。大秦与贵霜的交界并不长,一个夜晚足以跑过去了,管他贵霜同不同意呢,反正秦军过去了,除非有秦军被俘获,他又没有证据证明秦军进了贵霜。”
冯劫的提议直接让殿中三人目瞪口呆,王劲张大嘴巴愣了一会儿,看向我:“陛下,冯相的提议……似乎是个办法?”
我紧闭双唇竖起大拇指:“冯劫啊,朕早就发现,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冯劫还没来得及高兴,我脸色一黑道:“可惜,就是用不到正道上!”
冯劫面色一僵,讪笑道:“陛下以为不可行吗?”
“废话!”我笑骂道:“你这种行为,毫不夸张地说,百分百会被发现,一旦发现轻则两国断交,重则引发两国战争!”
王劲见我反对,也不好意思道:“臣愚钝……”
我轻叹一声道:“这倒不是朕怕了贵霜,但还是那句话,朕不希望再发动战争。贵霜、安息、巴克特里亚、塞琉古,这四个国家都极为重视骑兵,他们也是以游牧为主体,朕听说他们还在发展重骑兵,两万人从他们的国家经过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孑吴出来打了个圆场:“陛下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我思考了一会儿道:“见机行事吧,葱岭诸国不一定会反叛,如果他们真的反叛,就从诸国调兵,正好检验一下他们是否真心将自己的军队交给都尉,大不了再打一遍葱岭!”
三人点了点头,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吧。孑吴,前往威西郡你就不必去了,就留在这里安排那三件事,王劲的秦军离得很近,抵达威西郡后蒙恬就会率军返回秦礼郡,你的安危暂时不用担心。”
孑吴起身拱手道:“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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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车队出发前往威西郡,经过五天的奔波才抵达赤火城。
蒙恬刚刚从呼羯地赶回来,见面后将西域的规划同他讲了,蒙恬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蒙恬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随后巡视了一番西域的秦军和番军,番军在韩信的调教下与秦军几乎没有太大的差距了。
我询问了关于楼兰亡国的事,蒙恬言只是告诉那些楼兰兵,楼兰王自愿并入大秦,楼兰兵并没有什么异动。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跟着秦军有利可图,蒙恬也承诺会保护他们的家人不受波及。
安顿好之后,蒙恬就开始整军,与王劲交接后准备回师楼兰。
我则带着车队和五千禁军先走一步,开始返回咸阳。
途经西域学宫,诸国国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孑吴放心不下,随精绝王赶去了精绝一带,精绝王对大秦还算友善,孑吴就在精绝王城谋划接管葱岭诸国军队的事。
当晚,喀渠来了学宫。
我看他面容有些憔悴,关切道:“怎么?纳什为难你了?”
喀渠连忙摇头,苦笑道:“谢陛下关心,我王不会为难臣的。”
“是因为那三件事?”我疑惑道:“纳什没有参与跟朕的对赌,朕也没有明确要求龟兹答应朕的条件啊。”
喀渠看我一脸真诚的样子差点就信了,可他又不能拆穿我,只能叹了口气道:“陛下,也不是因为这个,只是……”
“有话直说吧,朕能帮你的会帮你的。”
这句话我倒是真心的,喀渠为了西域和大秦的事没少耗费心神,售卖玻璃制品给大秦带来的利益也不少,对我交代的事还是尽心的,从这所学宫就能看出来。
喀渠感激道:“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