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孙也收起了轻视之色：“听说西域军中那个王劲率领的四万人就是从甘泉军出来的，装备的那种名为火枪的东西威力巨大，可惜没有人能拿到那种武器，我们只是听说，没真见过那东西。”
尺丘呵呵一笑：“总算不虚此行，不但摸清了大秦的军队、咸阳的城防，还谈妥了商贸一事，大秦需要猛兽的数量也极为可观，这些事等回到贵霜请示国王再说吧。”
“至于那个王劲，虽然跟我的关系不错，可他始终没有透露过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再择良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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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尺丘随孑吴等人离开咸阳时才得知叛军的尸体已被草草掩埋。
“监察使，这些人虽是叛军，毕竟是我贵霜之人，可否将他们的尸体一起带回？”
孑吴微笑道：“尺丘王子，如今虽然已是冬季，但温度还是很高的，一旦尸体在路上腐烂掉，恐怕会生出瘟疫，况且我带的人不多，也无法携带这些尸体。”
见尺丘还有些犹豫，王劲上前劝说道：“尺丘王子不必多虑，陛下已经下令将他们葬于城外，尺丘王子若是放心不下，今后再来咸阳可以前来祭拜。”
王劲昨夜被章邯狠狠骂了一顿，虽然心生警惕，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尺丘立刻换了一副笑脸：“一群叛徒而已，我不过是想将他们带回去警告那些宵小之辈，何谈祭拜。既如此，我就不麻烦诸位了，咱们走吧。”
若是对这些叛军表现得过于在意，尺丘也担心孑吴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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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后殿。
蒙毅进来见礼后：“陛下，已经查了个大概。”
“说吧。”
“是。依尺丘所言，那些人都是贵霜的精兵强将，派来护卫他的安全，可据我们查验尸体，所有的尸体都表现出食不果腹、承担非常重的耕作迹象，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是奴隶。”
我呵呵一笑，这一点已经非常可疑：“贵霜是奴隶制国家，士兵若是奴隶也不足为奇，还有其他发现吗？”
“陛下英明！臣仔细查验了那些围攻驿馆的叛军，倒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不过后来咸阳令提醒了臣，这些人都是在册的贵霜商贾！”
“哼……”我沉声道：“贵霜玩这么个花样，果然是来刺探大秦的。”
我抬起头吩咐道：“着令，严查贵霜商贾，其他西方来的商贾也要仔细盘查，一定还有隐藏的细作！”
“遵命！”
我想了想：“召李斯和冯劫。”
不久两人联袂而来。
我将蒙毅查出来的结果告诉两人，末了道：“那个计策起作用了吗？”
冯劫拱了拱手：“回陛下，尺丘送给臣金币二百枚，让臣鼓动陛下多买猛兽，看来似乎是起作用了。”
又连忙补充道：“二百枚金币已经充入太仓。”
李斯轻抚胡须，缓缓道：“从尺丘的表现来看，此人过于精明，臣觉得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上当。”
我赞同道：“不错，不仅是他的精明，关键此人对大秦的文化了解得非常透彻！朕猜想，买鹿制楚的事他应该知道。”
冯劫有些不解：“可从昨天他的表现来看，似乎对此事兴趣颇大。”
李斯笑了笑，提醒道：“冯相，这件事可以有利于大秦，也可以有利于他们某个翕侯。别忘了，贵霜有五个翕侯，跟战国时天下诸侯林立类似。”
冯劫恍然大悟：“莫非尺丘想借大秦之手灭掉其余四个翕侯，统一贵霜？”
我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恐怕的确如此。”
冯劫感叹一声：“蝉方得美荫而忘其身。螳螂执翳而搏之，见得而忘形。异鹊从而利之，见利而忘其真，庄子诚不欺我。”
“行了。”我笑骂道：“就你感慨多。”
冯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虽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也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淡淡道：“尺丘想利用大秦，大秦未必不可以利用尺丘。”
我看向冯劫：“如果尺丘存了这样的心思，那就看你的了，绝不能让贵霜部独善其身，尺丘可以贿赂你，你自然也能贿赂贵霜的官员，总有人经受不住利益的诱惑。”
冯劫点点头，沉吟道：“昨夜尺丘说他的弟弟似乎在同他争夺王位，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我不置可否道：“其人诡计多端，他的话不可尽信，小心行事。”
“臣明白！”
此事议罢，我轻叹一声：“今天叫你们来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事令朕颇为忧虑。”
“臣静听！”
“孑吴说西域出现了教徒！”
冯劫一愣，抬起头道：“就是陛下所说的宗教？”
我点点头，忧虑道：“不错，为首之人叫陀罗笈，从孔雀王朝沿着葱岭的商路到了西域，现在在西域开坛讲法，已经吸引了一些信众。”
冯劫的关注点依旧奇特：“就一个人？靠一个人就能使人追随自己，这个陀罗笈有为相之才啊！”
我一阵无语，都懒得吐槽他了：“怎么？庄子、孟子、孔子、墨子……我泱泱华夏此类‘相才’还少了？可哪个真正为相了？有学识是一回事，为相是另一回事。况且宗教与学派有着本质的区别，朕以前讲过的。”
冯劫尴尬一笑：“那倒是……”
李斯开口道：“陛下想如何做？”
我有些头疼，宗教的力量不可小觑，虽然之前说得好，利用强制手段阻止宗教进入大秦，可现在看来效果甚微，今后如果大秦真的统一大陆，总不能把已有宗教全部赶尽杀绝。
“现在看来没有更好的办法。”我思考了一会儿：“派人秘密前往西域，把这个陀罗笈请到咸阳来，朕要跟他好好聊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非是作为一个无神论者的狭隘思想，但我始终认为就算是宗教也必然有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四大皆空这种事不存在的，劝人信教又何尝不是一种逐利行为，只能看看是否能够说服陀罗笈按照我的想法去传教。
“臣明白，这就安排人去请他……”冯劫顿了一下：“要是他不愿意来呢？”
我冷笑一声：“这天下还有朕请不动的人？”
冯劫了然，嘿嘿一笑：“臣明白了！”
“动静不要太大，不然反倒帮他扬名了。”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