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伴随着轰鸣。
连接着滚轴钢轮的蒸汽火车缓慢的朝前移动着。
钢轮之下。
从搅拌炉里加热倒出的沥青与砂石充分的搅拌在了一起。
由技术工们以此铺设在路基之上。
初春的天气依旧寒冷。
这些沥青混合料的冷却速度也非常的快。
所以这边技术工铺设,那边蒸汽火车也启动在了一旁。
至于那些道路工人则继续朝前修着通往雁门的路基。
除了这边这组技术工,太原城那边同样还有一支施工队朝着这边铺设着,等他们两支队伍碰头,那便代表着太雁直道的第一阶段道路完工。
届时,道路两旁也可以规划村镇区域,将大量的土地利用起来。
道路的重要性无需多言。
它们是一个王朝的经济命脉所在。
道路的发达,代表着物资可以在多地间来往通畅,也能做到让一个家庭富足。
冷却了些的沥青在压路的钢轮下平整凝实,待到它们完全冷却,一条沥青路段便算是彻底完工。
后续派点人在道路中间以石灰粘液标识一下,这样一条左四右四的八米道路便可以开通使用了。
道路不宽,但在这个时代甚至今后几百年里却是足够的了。
比起水泥路,这样的沥青路无疑更加适合车马通过,待到道路完全畅通,那辽地的骑兵便会拥有一条直插长安的高速通道。
物资的流转也会除海路以外再多一条陆路。
于民,于军皆有便利。
除了太原这边的施工队伍开始了工作。
随着春天气候的回暖,其他州郡的施工队伍们也逐渐进入了工作当中。
赵国。
来往的大船吸引着无数本地孩童与大人的眼光。
那一个冬天内被平整出来并浇筑的混凝土港口一次可以容下百艘大船停泊。
无一例外。
这些船上装着的都是粮食良种。
被化为了集散地的邯郸城流域一时间增添了无数的工作岗位。
大船的货物需要装卸。
装卸便需要大量的人手力工。
这对在赵国本地的百姓来说是一件足矣养活一家四五口的优渥工作。
只要卖点力气,那么一天的工钱足够在新官府开设的粮铺里买上足够家中几口人吃上好几天的粮食。
甚至于,还够有闲钱购买鱼肉。
从大船上下来的那些白肉肥的不像话。
买回家中好好熬制一番,得到的肥油比得上以往一年中所吃到的。
油水足了,粮食的消耗也就下来了,多存下来的钱便可以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给家中孩童待嫁待娶的大儿大女添置些新的衣服。
这些看得到的好事情都是他们的赵王女婿给他们带来的。
对这个赵国的姑爷,整个赵国的百姓都打心底里的尊敬。
自从他们这位姑爷娶了赵国公主以后,他们那个以往时常就到街上发癫敛财的赵王便再也没有出来扰民过。
一门心思扑在了联络各地诸侯王一同共商大事的伟业当中。
说起来。
的确好久没见过赵王的仪仗了。
但谁管呢。
如今的日子过得比以往更加的美满安定。
赵王是谁,他们真的不认识。
而在赵国百姓口中的赵王。
如今却没有如百姓那般的好心情。
自从这支辽东来的两千虎卫进宫以后,赵国的天便不再是他了。
虽然日子依旧奢靡,而且奢靡的程度远超之前。
但被困在赵王宫的他明白,自己这是被软禁了。
至于为什么还能活着,恐怕是自己岳丈的这一身份给他带来的唯一好处了。
在那处可以俯瞰半个邯郸的望台上,刘澎祖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叹息。
“张启.好算计,好野心!”
“这刘姓天下”
“呵呵.哈哈哈,刘彻!那位子我坐不上了,你也别想久坐!看看我这女婿吧,半片汉土,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光滑的漆木栏杆上,刘澎祖的双手血管根根凸起,明显非常。
“王上,今日风大,还是不要在这高处久留的好。”
一身亮银色的甲胄十分贴合着壮硕的身躯。
一名年岁不大不过二十二三的小将在刘澎祖的身后温言而道。
“本王知晓,劳烦赵将军费心了。”
刘澎祖转身,脸上之前的咒怨之色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脸。
“赵将军带本王回宫吧,宫中烦闷,本王已经有二三日没有再听闻赵将军于居延泽战场血战的故事了。”
“呵呵,王上既然想听,那某再与王上于路上讲吧。”
小将亦是一副温文尔雅。
他是从居延泽血战场中冲杀下来的血勇之将。
那时的他不过一介屯长,却带领着自己一屯之兵死守卫青军的围攻。
直至大规模战场的大胜。
战后。
他是被人从尸体堆里挖出来的。
很难想象,一名如此血勇之辈,下到战场后,却更像是个文人。
那日战绩卓越,他被王犁举荐给了张启,被作为了重点的培养对象,一路从屯长接连获取战功,任曲长,司马,直至如今的校尉,跨入了将者之道。
领两千兵马,控制赵国赵王宫。
这一年的赵王宫禁卫生活,无疑让他更加的沉淀。
大量的兵书,典籍被他所攻读。
这也是张启的意思,被他重点培养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今后的军中柱石,光会拼杀虽然悍勇,但其尽头也只能是成为如鹰那般的冲杀之将。
张启要的,是王犁这样的帅才。
论冲杀,谁能比得过他,现如今的张启当为兵形势的魁首。
世间无一人能比他骁勇。
但他要的,是能够筹划全局的主将。
随着火器的诞生,冲杀一道已经进入了落幕的倒计时。
一位能够媲美韩信那般,指挥百万兵马犹如臂使的兵权谋大家才是他所期待的。
而在这其中。
这位名为赵允的小将,是他最为期待的那人。
王殿当前。
赵允停下了脚步,依旧是那副和煦温文的神态。
只不过看着他眼睛的刘澎祖却深刻的知道。
这幅温文尔雅的深处,是随时都能择人而噬的凶兽。
“赵将军留步,今日再度听闻赵将军的事迹,本王心中的敬仰之情更甚,不知赵将军可愿与本王饮宴一番?”
“可能要让王上失望了,军规所定,某不便饮酒。”
“可惜,可惜。”
被拒绝,刘澎祖摇着头叹着可惜,一边踱步走进了那座富丽堂皇的牢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