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宁国府。
秋意渐浓,远处的山色逐渐隐没在落日余晖之下,此刻眺望人间多有一种喧嚣尽吹散的静谧。
今儿白天红儿才去了一趟荣国府搬来救兵一二人,红儿得了贾琏的安排,也便是并随贾琏安排的一个胡郎中准备回到宁国府内去给王熙凤看病。
至夜间来,王熙凤躺在床上嘴唇口渴难耐,额头略微有些冒虚汗,心头果觉得这病症有些令人难受不堪,正所谓病来如山倒,就连那呼吸的鼻息间发出的声儿来也是颇为沉重地,整个人躺在床上便也是懒的起身来,烧水之类的事情则更也是懒的动弹半分,浑身怠慢无力,懒的动弹。
王熙凤此刻正望着门口的位置,嘴里面发出些许痛呼,呜呜咽咽,如泣如诉,浑身着实真真酸疼难忍,就觉得额头发热,浑身都是病痛得很,左右都不得一个自在,心头是真的想要起来活动,却也是难以动弹半分,只得就这般干望着。
本来王熙凤身旁也还有一个丫鬟红儿伺候,但是,如今这红儿去了荣国府求人帮忙,至今还没有回来,以至于整个屋子内也就只有王熙凤这么一个人。
如今还在这个屋子内待着的也就只有王熙凤一个人了。
王熙凤弱气柔声地说道:“红儿,今儿去了荣国府,怎么还没有回来?难道那个负心汉,果真就如此绝情,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么病死不成?我偏就不死,我要活下去,我要睁着自己的眼眸好好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是如何的自杀自灭,落得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去。”
王熙凤的性子本就是那种刚烈的性子,如今被贾琏休妻,她心里面也不怪罪旁人,但是,心头仍旧对贾琏和贾赦的狠心和绝情,多有几分怨恨的心思,想来她为了整个荣国府的事情,忙前忙后,没有功劳,倒也是有几分苦劳吧!看书溂
如今倒是好的,因她坏了事儿,就打算一脚将她给踢开,从新再寻一个良人去,当真是不当人子。
那些个填窟窿的嫁妆首饰,有那一样不是给了贾琏他们家去花销?
王熙凤固然是罪该万死,可是这荣国府的众人当真就是贾琏所说的那般干净吗?就是那污泥潭水里面的白莲花了吗?
王熙凤心头恼怒羞恨,恨贾琏和王夫人等人对自己的抛弃,也更恨自己是真的糊涂虫,到死还没有明了过来这些人的本性。
为了这么一些豺狼虎豹性子的个人来劳神费力,还不得讨众人的一个好,到头得来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此刻的王熙凤逐渐变得心灰意冷起来,心里面却也是不想死的。
正如同王熙凤所思忖的那样,她要睁着自己的双眸,看着那荣国府落败下来,再落一个更惨的下场来。
爱恨本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在王熙凤落难之后,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所有人都躲着她,不敢靠近她,就连她的丈夫贾琏如今都要休了她!
如今就连王熙凤病重也无一个人过来探望,似乎所有人都故意将王熙凤给无视和忽略,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空落落的屋子里面,也就只有王熙凤自己才知道那五味杂陈,那难以跟常人言说的心酸苦痛。
这一刻,王熙凤真的是赤条条地无牵挂了。
被病痛折磨很了的王熙凤,此刻真就有一种就这般病死过去,一了百了的心思来了,高烧不退,迷迷糊糊间也便是昏睡了过去,不省人事。
忽然,外面传来了动静儿,就见到红儿推开大门,也是带着胡郎中走了进来。
此时,红儿望着躺在病床上已然昏睡过去的王熙凤,许久没有动弹,心头也是不由得变得焦急起来,生怕王熙凤就这么一死去了,连忙走到病床旁边来,伸出手抚摸着王熙凤的额头,不由得惊讶高呼一声儿,说道:“哎呀,好烫!当真是烫死人了都,郎中,你快来看看,救救我家琏二奶奶吧!”
“琏二奶奶,琏二奶奶,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啊!”
红儿又继续推搡着王熙凤,生怕王熙凤就这般睡过去了。
如今她们这落难的主仆二人乃是那一根绳子上面的蚂蚱。
倘若是王熙凤一死百了,那么红儿的未来可就凄惨了!
因此,红儿不论是出于对王熙凤的感恩之心,个人情感,亦或者说是为了自己的命运和未来,都不能够看着王熙凤死去。
一旦王熙凤死了,最倒霉的人还是跟随在王熙凤身旁的红儿。
那胡郎中闻言也是走了过去,望着病榻上面的王熙凤,忙说道:“让我来瞧瞧看吧!至于这治不治得好,那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说来,这个胡郎中却也是一个十足的庸医,并非是宫里面的那些个本领高绝的太医,手中所掌握的医术也多数都是一些江湖医术,就如同那给鲁迅父亲治病的庸医一般,尽是一些上不得什么台面的手段。
但是,江湖上多数都是这种人,真真的高人,何处才能够真寻觅见得呢?
高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闲云野鹤,位高权重。
而似胡庸医这类小人物,才是经济适用的人才。
毕竟,穷人不是不知道那太医的好,只是太医何其高,高处不胜寒,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这就好似问一个快要饿死的乞丐,问乞丐为什么不吃肉呢?
常言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何不食肉糜啊!”
红儿却也是不知道这个胡郎中是一个庸医,忙是看向胡郎中,抹去自己眼角的眼泪,说道:“郎中,你快看看,看看怎么治病!”
说罢,胡郎中走了过去,装模作样地给王熙凤诊脉,诊脉完毕之后,这才转身看向红儿,说道:“此病却是难治,我也没有什么万全的把握,且给你们开一个方子,拿去抓药,吃了便是。至于这药下去,夫人到底是生是死,我却是不敢给你多保证的。”
胡郎中也是知道自己的医术水准的,又瞧见这人家不凡,乃是顶尖权贵之家,自己这药倘若是真喝下去,生死难料,难免就会大概率地生出事端来。
以前对付普通人,就算是这些普通人闹起来,却也拿他无奈何。
而今遇到这种权贵人家的夫人和太太,他着实也不太敢乱来,生怕自己也遭了难,死了进去,便是提前跟红儿警告道:“你们是权贵人家的出身,却不是我们这等小人物能够瞧看得出来的,眼前这个夫人身上有着一层贵气,倘若是伱们真的要看好病的话,还是托请宫里面的太医过来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