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一大早,贾芸就带着行李,一路向着府城赶去。
一路走来,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四海之内的田地都变得荒芜,就连远处的树木都被人给扒下树皮来啃着吃,贾芸不禁心头颇为的沉重,说:「这是在啃树皮啊!」
以前贾芸也只是从古书上面看到过关于如此凄惨景象的记载。
史官的春秋一笔,幕后所隐藏的恐怖和血泪,却是无数苍生对于天道不公的抱怨。
不多时,贾芸走到了人群聚集地地方,发现路旁有人死了,忙过去查看之后,才发现自此人的肚子胀大,看似却非饿死的模样,心下迟疑的询问道旁的老者道:「老先生,此人是怎么死的?不是已经没有吃的了?他的肚子怎么还这么大?」
一个白发苍苍的农夫老汉,看了贾芸一眼,发现贾芸身着不错,也是立刻意识到此人的不凡之处。
在他们这个地方,人都快要饿死了,又怎么可能找得出来贾芸这般身着华服的人物呢?
老汉于是就耐着性子,劝说贾芸:「他这是吃观音土胀死的。近些年以来旱灾不断,去年三月份到九月份也就只下了三场大雨,一年的收成,苛捐杂税之类的分文不少的缴纳了上去之后,就没有饭吃了。那些人实在活不下去,便是只能够吃这观音土,给活生生的胀死了!」
贾芸闻言不禁瞳孔收缩,以前他也只是听闻,而今才亲眼见到这等惨状。
他稍作震惊过后,才看着老汉再继续追问道:「那朝廷难道就不管此事了?」
老汉闻言也是坐在旁边休息,有气无力的说道:「朝廷?朝廷几时管过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
贾芸看了一眼老汉之后,就继续问道:「那就多谢老人家解惑了。」
说吧,贾芸对着老汉拱手行礼,便是打算继续向着府城的方向赶去。
老汉见贾芸年轻,又衣着不凡,待人和善有礼貌,于心不忍的喊住了贾芸,说道:「年轻人,你不要再往前面去了,前面有拦路抢劫,杀人吃肉的盗匪。许多年轻人实在活不下去了,便是落草为寇,专门抢劫过往的行人,杀人吃肉的。」
一时间,贾芸也是深感恐怖,头皮发麻的说道:「果真如此?」
老汉叹息一口气,说:「我老了,也没有什么皮肉可以让他们去吃。因此,这些人就放我过来了。之前我也有一个女儿,后来饿死了以后,便是与其他人换了一个儿子来吃。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易子而食,何等悲惨啊!」
说着,老汉也是看着贾芸,继续说道:「我人老了,虽靠着女儿的血肉多活了几天,却难逃一死,良心上面实在是过不去的,或许去了阎王殿,也无颜面去见我那女儿了。
我之所以蹲守在此地,便是想着临死前能劝说一个人,就劝说一个人,以作赎罪。
年轻人,你还年轻,莫要再走了,以免落的与我一样的下场。」
听了这老汉情真意切的话语之后,贾芸也是心头怒火再也无法遏制,说道:「好些狗官,那些人只顾着自己的贪图享乐,却不顾及苍生百姓的死活,当真该死!」
贾芸虽然也贪污和做生意,却从来都不贪墨这赈灾银子之类的东西,至少也是有道德和底线的良知官员了。
而今这些地方上面的狗官,竟然为了一己私欲,罔顾国法和苍生,导致天灾更为恐怖,不禁让贾芸心生滔天的杀意。
「此等狗官,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一时间,贾芸亦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这些人好看,将这些贪官污吏,绳之以法,处以极刑。
随后,那老汉也是一脸错愕的看着贾芸,说:「你究竟是谁?」
贾芸
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便是看着老汉说道:「我乃皇上派遣,前来此地赈灾的钦差大臣。」
老汉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心头苦苦期盼的救星,可算是来了,不禁倏然泪下:「啊!你竟然是钦差大臣,原来皇上并没有抛弃我等啊!可你身旁怎么没有衙役陪同?此地乃是荒野之地,若是出现一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快,快随我来。」
说罢,老汉就匆忙带着贾芸去了他们的聚集地。
人是群居动物,这老汉自然也不例外。
贾芸跟着老汉去了。
.........
神京,荣国府。
话说自从贾芸离开京城,奉皇命,前往地方上赈灾之后,荣国府的众人便是心头觉着头顶上面的五指山忽然就没了,心中的那种压迫感和束缚感,顿时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之前那些隐藏起来的小把戏也是堂而皇之的摆在了明面上来了。.net
尤其是贾赦和贾琏等人便好似脱缰的野马,再也不受羁绊了。
成天不是在家中赌钱喝花酒,便是醉生梦死,吃喝玩乐,好不快乐。
那些荣国府的奴仆小厮们,亦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本来有着贾芸坐镇芸府,两府隔着较近,他们的嘴巴也都不怎么严实,这万一要是传入到贾芸的耳朵当中去了,岂不是落的一顿好死?
因此,这些人都不敢胡来,也不敢乱来。
现在贾芸离开了京城,他们自然也就敢乱来了。
尤其是贾赦,此人本就荒唐无耻,风流下作,没有什么大的本事。
又因为贾政和王夫人的事情,闹得他心头很不愉快。
贾母的偏心,终究是要酿成苦果。
贾赦见贾芸离去,自己又是贾芸的岳丈,脸面甚大,便是想要从贾母处讨要回来属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于是,他就喊来了贾琏,商议此事:「我欲要从老太太的屋子里面讨要一个丫鬟过来当自家的小妾,你有什么看法?」
听了贾赦的话语,贾琏也是不禁愕然,忙问贾赦:「父亲,那你打算讨谁来当我的这个姨娘?」
贾赦则是笑了笑,说:「我看上了老太太屋子里面的鸳鸯!」
贾琏沉默了:「啥????」
他无法理解,贾赦到底是怎么想的,那鸳鸯可是贾母屋子里面现在最为得心应手的大丫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