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贼!”梁任侧头避开射向面门的一箭,手中短剑挥舞几下劈开另外的几支箭矢。
“给老子追!追上去,一个不留!”
暴怒的梁任决定收起自己的仁慈和宽容,这种光挨打不能还手的仗很容易让人恼火。
窝着的气要是不撒出来那简直对不起自己三倍于敌这个数字。
于是毕丰带着近百口子不紧不慢的逃,偶尔停下来放上几箭把梁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再勾起一点来。
但是这片树林并不是很大,方圆不过五六里,梁任如果真的只是一个莽夫也不会打过上百场仗还活的好好的,这玩意儿跟树老成精一个道理。
梁任即便是很愤怒也始终压着麾下的速度,使其不要太快。
这种若即若离的距离一直维持到毕丰终于跑出了树林,太阳把他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出片片黑影。
梁任心中暗自冷笑,缝林莫入当真以为自己粗莽不成。
时机已到!
“兄弟们,冲啊!”
梁任的大脚率先迈了出去这一步直接跃出了数米远,手中的短剑朝上直指,和着怒吼声在林间斑驳的光影里犹如逐渐散去伪装的猛兽。
毕丰在到达预定的位置后立即命令部下按照小队分散开来,化整为零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此时梁任的眼中只有毕丰身上那一套明显有别于别的晋军士卒的衣甲,目标非常明确。
而且金兵推进冲锋的速度极快,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便有晋军士兵被追了上来重重包围。
金晋两军在今天终于有了第一次的正面厮杀,血雾随着长剑的挥舞而腾起,给视线里都沾染了血红。
梁任将手中的短剑狠狠的捅进一个晋军士兵的后背,锋利的青铜短剑瞬间透体而出。
那晋军士兵本想低头看看,可是却被梁任抬起一脚便踹了出去,倒在地上仅仅是短短的几分钟便彻底的没了生气。
见了血的梁任心中大快,氤氲的那股子怒气随着面前前的敌人不甘的倒下也得到了足够的释放。
被追上晋军士兵毕竟是少数,狼多肉少的结果是大家都不想饿着肚子。
梁任不时挥手命令部下加快速度,潜藏在骨子里追猎的本能在敌人背影晃动的节奏里愈发的兴奋。
“追上去!杀啊!”
梁任已经扔掉了碍事的盾牌,手中的短剑也不知何时换成了长剑。
金兵士气高昂,就连路过的尸体都有人停下来补上那么一下。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刺激着内心深处的狂暴。
毕丰回头望了望,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已经损失了十几人,将近两成的兄弟伏尸在路上。
金兵的喊杀声越过毕丰传向远方。
距离此地不足三里的地方会有一道弯,若是视线可以拐弯那梁任一定会被瞬间把理智吓出来。
密密麻麻的人群前方是数百名整装待发精神满满的晋军士兵。
长矛剑戈和箭头上方闪着的寒光晃着关承的眼睛。
经历过厮杀的关承分外享受这种情况下眯眯眼睛的感觉。
好儿郎只有见过血才是成长,不管是在哪里,关承身上一股子肃杀之气毫不掩饰的向着四周溢散而出,拉着马车的战马不时的打着响鼻,用蹄子在地上刨出几个浅坑。
“报~~~”
报信的士卒跳下马车跑了过来。
“殿下毕连长成功将敌军前锋引了过来,约莫三百余人,另有金兵左右两军四百余人顺着官道向前方追去,中军千余人,还有三里到达树林附近,为首者阎字蔺字将旗。”
关承站在马车之上朗声说道:“再探再报!”
小时候的关承不是没有玩过类似的游戏,身为大通皇帝嫡长子自然扮演的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再探再报之类的话不知说过多少次,但是只有身临其境的时候喊出这四个字才切实的感受到这四个字中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快意。
关承左手搭在剑柄上,身上是最好的铁质札甲,胸前还有埕亮的护心铜镜,兜鍪上的红色盔樱在风中微微晃动,好一个风姿俊逸的武将。
喊杀声越来越近,视野之中毕丰等人终于出现,一个两个。
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惨叫,总有跑的慢的遇上跑得快的敌人。
毕丰心中别提有多憋屈就这么三四里的距离竟然有超过二十人被追上割了脑袋成了敌人腰间滴血的军功。
眼下总算是到头了。
毕丰眼中的关承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在金兵的追杀之中朝着前方狠狠的虚劈下去。
“杀~~~”
关承的大喝总是会带点破嗓子的味道,但是这并不影响一道道冰冷的命令进入士兵们的耳中然后转化成怒吼从嘴里发出。
突然响起的喊杀声让梁任大感不妙,晋军大军难道在这里?
这么说来之前逃窜的敌人不过是诱饵?
梁任几乎是瞬间想通了一切,经验和本能在关键时刻足以挽救一个人的决定和性命。
“停止追击~止步~止步~”
阵中的梁任大声疾呼,他自己转过弯看到了前方开始冲锋的晋军,大略看去足有千人之多!
但是其余的金兵却无法像梁任一般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决定,而梁任的呼声也仅仅是周边的几个人听到了,尔后带着有些惊慌的表情聚拢他身边。
其余的绝大多数士兵刹车已然是故障了,不少人出于惯性甚至以为是己方大军已经绕到前方堵住了敌人的退路,士气反而更加的高昂还在狂呼着追赶。
直到彻底看清对面来人后金军士兵才开始慌张起来,但是慌张并不会换来仁慈。
双方士卒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撞在了一起,一瞬间被撞飞的士兵和折断的戈矛乱舞。
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又是以逸待劳的晋军几乎是瞬间便冲开了已经毫无阵型可言的敌军。
“兄弟们,报仇啊!”
一脸血污的毕丰朝着自己的部下狂呼着。
高明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而猎物与猎人的身份一旦互换那便是拼命的绝路。
梁任悲哀的发现军心已散,而晋军根本不可能给他重新列阵鼓舞士气的机会。
双拳难敌四手,晋军士兵往往是三四个人围着一个金兵士卒打,任其再怎么悍勇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倒下饮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