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有粮右手握着剑拖在地上,朝着看重的目标一步一顿的走了过去,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剑痕,想象着那股子压迫感戚有粮的胸膛起伏的更加夸张。
而他盯上的目标好巧不巧的正是王夜。
早前因为大战激烈王夜身上的校尉甲破损严重,但是关承走的时候啥都带的足足的,偏偏盔甲没有多少,大通不缺珠宝金银,几百年底蕴下来钱财是不少,但是甲胄却是不多,直隶郡不产铜铁,所有的材料都需要去外面高价买,可是这年头不管是粮食还是铜铁那都属于可以决定国本的战略物资,任何一个诸侯对此都看管的非常严格。
关泽在武库中折腾了半天都没有给关承凑够每人一身,最后还是严令城中显贵捐赠,又从宿卫身上拔下来一些才凑足了两千多套甲。
当戚有粮看到一个穿着连长衣甲的晋军将己方袍泽一个个的放倒在地心中的好胜欲顿时便占据了上风。
王夜自然也看到了走过来的戚有粮,在王夜眼里此人跟傻子有的一比,大军混战竟然还有时间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若是阵前斗将两人相向而行或可如此。
“杀啊~”王夜大吼一声,脖子上太阳穴青筋暴起,狰狞的表情抒发着心中的戾气,手中高举的长剑还有血滴顺着流淌,在月色与火光的交相辉映之下宛如战神降临。
一个合格的军官仅仅是从气势上就能在心里有个大概,戚有粮听到王夜的吼声的时候便是一惊,竟然大意轻敌了,mmp,但是王夜显然不准备给他任何机会,手中的长剑在空中旋了个漂亮的剑花便冲了过来。
沿途正在交战的双方士卒则是很有默契的闪开道路,战场之上兵对兵将对将,大家都是捉对厮杀,没有士兵蠢着上去送死,哪怕看起来已经剩下半口气的军官猛然间爆发一下也不是小兵挡得住的,
戚有粮也怒吼一声,抓紧时间给自己提提气,最起码得让自己手下的人看到自己的无畏,万一露怯对军心也是有一定影响的。
作为最基层的军官,常年厮杀在一线的连长来说每一时机几乎都是本能的反应,当王夜手中的长剑夹带着与空气摩擦出的风声劈下来的时候戚有粮本能的向旁边测了一下身子,随后手中的长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了王夜。
这一剑不可谓不毒,王夜若是冲击的势头不减那势必会撞在戚有粮的剑锋之上,可若是王夜但凡是慢下来一瞬戚有粮都有信心在这个空隙里把剑送进他的肚子里。
戚有粮脸上露出得逞的阴恻恻的笑容,这一招可以说是屡试不爽,甚至还凭借此招斩杀过几个敌兵连长,若不然以戚有粮的出生也不可能在金军中当了数年连长。
紧要关头王夜猛提一口气大喝一声,在旧力未卸新力未生之际猛的一扭腰,以一个极其别扭怪异的姿势躲过了戚有粮的必杀一击。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戚有粮脸上的笑容还未消散便是感觉后背突然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二人侧身而过,仅仅是交手了一个回合。
金军之中小有名气的戚有粮难以置信的望着穿胸透甲而出的剑尖,想转头过去看看清楚,可是背后再次传来一股大力,戚有粮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王夜的大脚丫子踹在背上飞出去了好几步远,登时气绝。
附近的金兵顿时骇然,在蔺志明这一旅中鲜有不认识戚有粮的,其勇猛可以说仅在梁任之下,二人当初还竞争过先锋连连长的位子,论武力二人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但是因为梁任身世更好一点戚有粮这才落选,这件事也让他一直难以释怀,在战场上更加拼命嗜血,是金军中出了名的疯子。
即便是梁任也都不太愿意招惹其人。
可是就这样一个勇将居然一个回合便被对方军官斩杀并且一脚踹飞。
金兵开始有些慌乱,戚有粮都只能挡住一个回合那自己上去啥结果也没必要想了吧。
王夜再次怒吼一声,抬起手中的长剑指向面前的金兵。
金军士卒顿时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两只眼睛惊慌的盯着滴血的剑尖,甚至还想往后退,但是身后便是己方袍泽又能往哪里退去,只能是拼命的往后挤。
此消彼长之下晋军将士却是士气大增,爆发出了比平时更加强大的战斗力,将金兵成功压制。
王夜更是如猛虎入羊群一般左突右杀,将金兵的阵型搅的更加混乱。
胜利在望!
此时的关承也凭借着体力上的优势逐渐扭转了劣势,不过关承的护卫比起阎陶的亲卫显然弱了一些,已经损失了大半,渐渐的处于不利的局面。
混战之中不管是王夜还是武成举都在指挥附近的兵马意图将金兵以最快的速度赶出去,现在后营之中已经有了冲天而起的火光,时间越久对晋军来说越是不利,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能顾得上关承的状况。
蔺志明带着剩余的近千人的金兵高举着火把长龙朝着这里急进。
“快!都快点!若有敢怠慢者斩!”
蔺志明站在道路一边朝着麾下正在急进的士卒高声呼喝道。
一支支火把从他眼前经过,每一支火把之下都是一头野狼般的甲兵,眼中透射出凶光。
关承等人不知道金兵还有后手,但是身后却是已经完全散了,留守的二百甲兵根本无力阻止惊慌失措的百姓,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战斗发生在前营,百姓们基本都是从后营推到了营寨跑出去,黑乎乎的遍野都是漫无目的的黑影。
朱成是晋军中的一个连长,之前因为左臂负伤便被调到后营充当护卫,此刻他望着已经无法控制的局面内心感到深深的愧疚。
作为关承从永安城带出来的老人,他很敬佩关承,虽然关承只有十几岁,还没他已经不在了的儿子大,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朱成的忠心,他永远忘不了三年前的夜里,还是十三岁的皇太子殿下为了他一个小小的连长不惜与当朝司空翻脸,手提长剑在司空府内连斩数人为自己儿子报仇。
可是如今他觉得愧对这份恩情,左臂上的伤口还在往出渗血,可是朱成却根本感受不到那种疼痛。
“连长,怎么办?”
旁边一个年轻的士兵凑过来问道。
朱成回头看去,自己麾下的士兵正在往过聚集,可是原本二百人的连队,此时只剩下了差不多七成,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大部分是被踩踏气绝身亡,其中便有穿着衣甲的战兵。
朱成闭上眼睛,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片刻之后朱成猛的睁开眼,噌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转身看着自己面前狼狈的士兵高声道:“晋王以后营安危托付于我等,可是不到半个时辰大营被毁百姓散去,此乃我等之耻,愧对晋王恩义!”
“今日我朱成决议以死报君,剑不饮血刃断誓不归鞘还营!”
“诸君敢共死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