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带回来的消息是确有一支五百余人的精锐在中午的时候抵达了金军营寨,但是至于是不是金国国主斥候表示离得太远没看清,但是不少金兵都是这么说的。
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很多事情是无风不起浪,关承自是不敢大意。
若是真的是柳节前来那情况就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关承急忙派出传令兵顺着事先约定好的记号联络各处,并且朝着最开始约定的地方连夜前进。
山路难行,夜晚更是难上加难,为了保证不被发现关承还不敢点燃火把照明。
数十人累的气喘吁吁,真的就是在爬山了。
当关承终于带着数十人赶到后武成举已经在此地候了将近两个时辰了。
“殿下。”
关承一抹脸上的汗水问道:“怎么样?来了多少人了?”
“回殿下目前已经到了六百多人了。”
关承接过随从递过来的水葫芦咕咚咕咚的猛灌了几口才问道:“王夜呢?”
“刚才发现一股金兵,有三十余人,王校尉带人去收拾了,想必也快回来了。”
关承点点头又问道:“灵儿她们的情况如何?”
“已经在三十里开外了,曹不疑和牛诚各带了一个有司护送,末将又让步旺带人追上去了,只要不是遇到大股金兵就足以应对。”
关承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寻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
或许是累极了坐下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关承便靠着大树睡着了,不少的晋军士卒就那么互相老在一起打起了鼾声,有的人手里的水袋都还没盖上盖子。
清晨的林间湿气还有些重,鸟儿已经醒了吃完了早餐在树上盘旋,看着下方的奇怪生物叽叽喳喳的叫着士兵们耳朵中的催眠曲。
武成举站在关承旁边亲自护卫,看着很快进入熟睡并且流出一丝涎水,均匀的呼吸伴随着平稳的鼾声传入武成举的耳朵里让他微微有些心疼。
眼睛有些发酸,到底是年纪大了,一点事儿都有点动情。
武成举少年成名,游历诸国,手中的长剑饮过千人血,后来一次追杀中被外出打猎的关泽所救,从此武成举便成了皇家近卫小头目。
那时候的关泽刚刚登基,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发现武成举颇有勇力。
而武成举也有些厌倦了侠客的漂泊,自此穿上了甲衣。
只是大通的没落已经不可阻挡,武成举身上的甲衣并没有给他带来更多的荣耀。
后来武成举被派到了关承的身边,升任东宫侍卫亲军司马。
武成举毫不怀疑自己是大通数百年以来最憋屈的东宫侍卫亲军司马。
因为关承自己就是最憋屈的太子。
从关承五岁开始武成举便跟着了,他亲眼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睛透着天真可是却无比的懂事。而如今武成举已经整整五十岁了。
身为太子,地位尊荣,可是永安城里的上下之序不过是面子罢了。
身为皇太子的关承可能也就比一般富户家的孩子好一点。
可是武成举从来没有在关承身上看到委屈和颓废,他仿佛天生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一般。
亲自去田里锄地收粮,坐在地头和庶民们吃着一样的饭食一起哈哈大笑,晚上很多时候都会和兵士们挤大通铺,和大头兵们一起操练,经常摔得鼻青脸肿的,还数次受伤。
武成举想不通,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清晰和坚定的目标,那个时候他真的懂吗?
或许是老天也觉得大通不该如此沉沦,所以天降麒麟吗?
武成举的思绪飘的有些远,直到一阵声音传来才将其拉回现实。
关承也听到醒了过来,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问道:“什么声音?”
武成举张望了一下说道:“殿下,是王夜回来了。”说罢又回头打量了一番说道:“看样子还遇到了其他的兄弟们一起回来了。”
关承听后站起身摇摇头将困意驱逐说道:“走随孤前去看看。”
王夜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少说也有二百余人,众人神色中看得出那丝疲惫但是却有说有笑,关承注意到不少人的腰间都系着首级,有的还不止一颗。
关承笑着对武成举说道:“看来兄弟们斩获不少啊。”
“是啊,这几日来兄弟们打的痛快,就像猫戏耗子一般痛快,将士们都说能想出这样的点子打法,殿下就算不是武神下凡那也是个武曲星。”
关承微微一笑道:“看来孤不带你们打出一番光明来都对不起将士们的信任了。”
二人说话间王夜已经大步来到面前低头躬身百道:“殿下,臣幸不辱命。”
关承也迎了上去将王夜扶起说道:“这才仅仅三日未见,汝之威势已更甚矣。”
王夜道:“全赖殿下战略,臣等不过是效些力气罢了,当不得殿下夸赞。”
说完王夜朝后道:“把东西带上来。”
几个士兵抱着几面旗子走上前来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殿下,这两日臣侥幸得了三面连旗。”说着还从腰间解下两个首级说道:“阵斩敌兵连长二人,甲士百六十人。”
“弟兄们,把你们的战利品都给殿下亮出来!”
随着王夜的吼声后方的士卒将手中的兵器高高举起,高矮不一,但是每一柄剑每一支戈矛上都有一颗面目狰狞的首级。
这种景象在林中很容易把一些胆小的给吓死,但是关承却是一脸肯定,身后的晋军士兵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威武,很快便是排山倒海般的重浪,集体的荣誉感在这一刻被刺激的久久难息。
关承和武成举对视一眼,眼中的满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军心可用啊!
关承脑海中一直有一个大胆但是很模糊的念头,他感觉有一层浓雾蒙在眼前,如今在一声声的呐喊声中浓雾似乎都被震退了一般,仿佛胜利如在眼前般清晰。
有士兵临时搭起了军帐,没有案几,没有酒水吃食,也没有护卫亲兵,仅仅是在正中间挂着一副舆图,上面标注着金国的郡县区划山川河流,在舆图面前是关承和武成举王夜。
“什么?”
突然王夜震惊的呼声传了出来但是又很快的安静下来。
意识到有些失礼的王夜脸上的神色还未褪去,带着一些颤音说道:“殿下这样有必要吗?是不是太冒险了,臣觉得…”
关承一抬手打断了王夜的劝谏说道:“孤不用你觉得,孤要自己觉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事你二人现在只需要考虑如何做而不是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