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梁,顾名思义抵御梁国,听着名字不小但其实不过一处哨卡,日常的人员也不过寥寥数人罢了。
虽说金国和梁国的关系相当不咋的,梁国的左将军更是不止一次的叫嚣要灭了金国,但是金国牢牢抱着周国的大腿,甚至更遥远的宋国也是舔的不错不错的,因此梁国也只能是叫的凶,背地里只能咬咬牙。
而且梁国虽说坐拥八郡五十八县但是其实力并不比金国强出太多,再加上金国近乎压榨式的动员政策,真逼急了绝对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时间久了梁国国主自己都懒得搭理转而向西经营,因此倒是让金梁边境难得的和平起来。
拒梁哨的轨长柯任不过一没落家族子弟,被调到拒梁已经快五年了,在这里仿佛是被遗弃了一般,就连金国与彭舒之间的战争也没有对这里发生一点点影响。
此时的拒梁哨内有炊烟升起,柯任躺在摇椅上,一手蒲扇一手茶壶倒是好不自在。
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蓝天上的白云飘过连风都吹不起一点。
“轨长,膳食准备好了。”
一个士兵走过来说道。
拒梁哨或许叫拒梁村会更为贴切,士兵们的家属就在不远处,后来索性搬了进来,柯任自然不例外,不远处他七岁的小儿子就是这片的孩子王。
“知道了。”
只是柯任话音刚落脸色就有些微变。
“轨长怎么了?”
柯任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仔细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声音?”士兵不解的问道。
“对,战车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乘。”说道这里柯任愈发的肯定。
曾经他也是战场上立过功劳的,帐中有甲士头颅三颗才换来的这个轨长。
只是长久以来的安逸让骨子里的一些东西几乎被掩埋。
“快,通知所有人,速速戒备!”
柯任脸上布满愁云,他渴望建功立业,但是拒梁哨都成村子了,自己的婆娘娃子都在这里,建个锤子的功勋。
士兵也是一惊,连忙撒丫子往回跑。
顿时拒梁哨内一片鸡飞狗跳的慌乱。
柯任匆忙披甲,跨上长剑,来到低矮的哨墙上。
举目望去一片葱郁,不见任何踪影。
所有人都紧握着手中的兵刃,脸颊两侧的冷汗止不住的流下来。
“轨长,声音好像是从后方传来的。”
柯任一听老脸一红,他自然也听了出来,只是有些尴尬。
“莫不是想起来换防了么?”
按照金军规制这种边防哨卡一般是三年一换,但是拒梁很明显被人可以遗忘了。
“都随老子列队迎接,快,都收拾的利落点。”
这动静赶来的自然就是高元等人。
山路崎岖,此时望着前方哨卡上飘着的金国旗帜高元也是松了口气,还好殿下交给的任务差不多稳了,他可是知道晋军人数还没有自己的零头多了。
回头望去二百余精锐正在有序前进,五乘战车依次从眼前驶过,虽然连夜奔波但是军士们的士气依旧高涨,这让高元不免有些得色。
“报~”
一个士卒狂奔而来,长长的号子把高元的自得拉成了严肃。
“什么事?”
“回禀连长,拒梁哨轨长柯任在前方列队恭候。”
“嗯。”高元不置可否,一个轨长,还是拒梁哨这种透明的地方,那跟自己自然是无法相比的。
“传令下去,大军进驻拒梁后加强戒备,让拒梁哨的人准备吃食草料。”
高元也不客气,直接下达了命令。
关承自然不知道此时在他们西进的路上柳栋安排的后手已经开始布置口袋坐等他们往进钻,此时的关承正一脸喜色的抓着郁发,神情之中还有一丝期待。
“殿下,标下所言千真万确,灵儿姑娘他们就在西南不足十里远的地方。”
“甚好,甚好啊!”
“灵儿是谁?”小昙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名字定然不一般。
关承回过头哈哈一笑解释道:“灵儿便是你未来的嫂子。”
说罢关承也不再多言转而问道:“可知还有多少人马粮草?”
“回殿下,人马约莫不到四百,粮草辎重遗失了不少,舆图都在,不过珠宝那些大部分掩埋了,待日后取用。”
关承更是大喜,“当真是天命在孤啊,走,速速与其汇合。”
郁发也是高兴,连忙应诺,一行人朝着西南方向急速前进。
关承等人的东西自然瞒不过杜坛的斥候。数千人虽然无法封山但是追踪一些痕迹还是没有问题的。
很快在杜坛的大帐之中柳栋和杜坛通过消息便分析除了关承的去向。
“为何取道西南?”柳栋有些疑惑。
“确实,眼下晋军处境并不安全,反而却选择了远路。莫非有诈?”
柳栋点点头说道:“确实可疑,不过关承小儿手里还能有多少人?他不管从哪里走只要是向西就必须经过拒梁,否则就得多走上百里,这样一来更加危险。而拒梁那里本公子已经让高元前去,此时想必已经到了,这就意味着最后一个口子也被咱们堵上了,关承不称高元刚到突围反而绕路,这是怕我们准备不充分吗?”
二人皆是陷入沉思,显然关承的做法让他们甚是不解。
片刻之后杜坛一拍案几道:“我等兵力百倍于敌,何故在此猜测,追上去便是,本将就不信凭他那点人马难不成还能翻天了不成。”
柳栋赞同道:“将军所言甚是,是我等太过谨慎了。”
“那如此公子稍后,本将这就传令大军加速追击。”
一张大网正在逐步缩紧,网上的每一条线都如锋利的剑刃一般切碎一切阻拦。
天色将暗的时候关承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佳人,晋军的临时营地里一片欢声笑语,大家都在为重逢而庆贺,火堆旁坐着的将士互相诉说着白天的战斗,怀念故去的袍泽然后再吹个牛。
晋军之中肉食还是不缺的,香味在人群之中传递,刺激着味蕾的同时让热闹的气氛更加的圆满。
曹灵儿等人聚集在关承的大帐之内,众人听完关承述说再看看一旁的关昙一时之间唏嘘不已。
谁又能想到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姑娘竟然活了下来,而且出落的婷婷动人。
“如此皇后娘娘在天之灵也得以安息了。”
人群之中附和之声响起,感慨颇多。
“殿下不若回道蜀地之后设灵台以告诫天地,而眼下还当遣人回京向人皇陛下求个名号。”
关承自然应允,封号自然是要有的,自己的亲妹妹那便是金枝玉叶,已经在外孤苦了十几年怎能继续无名。
“诸位,我等自入金国境后多日苦战,流转数百里,将士辛苦,诸公劳碌,今日不若为公主殿下贺,以解多日疲乏,如何?”关承端坐正中笑着说道。
步旺却是站出来说道:“殿下不妥啊。”
“哦?有何不妥?”
“殿下与公主相逢自然是喜事,庆贺也是应当,只是目前金军追兵甚急,如此岂不是明与金军说我等在此处么。”
关承笑道:“无妨,孤明白你的意思,就算我等藏踪隐迹,这多许人和辎重·如何能完全不被发现?”
“既然如此何不鼓舞一番士气呢。”
见步旺等人还要劝谏关承一挥手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况且帐外已有篝火,隐藏已是不能,只需加强戒备便可。”
众人听罢只得应诺。
杜坛站在山顶眺望,脸色有些难看。
“将军,可是有什么问题?”
杜坛点点头沉声说道:“公子看那里。”
柳栋顺着望过去,听得杜坛说道:“本将虽说分了多路,但是并未在西南方向有如此多人。”
“看火堆数量怕不是有五六百人了。”
杜坛点点头道:“如此一来那处人马很有可能是晋军。”
“晋军?”柳栋微惊,怒声道:“关承如此大胆,这岂不是轻视我等么?”
“想必斥候也快回来了,若真是晋军,那本将就要好好讨教一番,看看咱们这位大通晋王的底气到底源于何处。”
山中微风渐起,骤然变剧,大营之中的火把被吹得烈烈炸响,窜起的火苗散在空中随即熄灭。
兵营之中安静的有些异常,大批的金兵正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着西南方向摸索而去。
最前方的赫然是柳栋和杜坛二人。
虽然风势不小,但是明月当空,视线倒也勉强可以,众人前后用绳相连,速度慢了许多但也保证了兵士们不会掉队迷路。
杀气无形之中四散而开,而晋军之中似乎对此毫无察觉。
大帐之中关承拿出一坛人皇醉,加水数担却依旧难掩其香。
就连值夜的兵士都有一碗淡酒驱寒解乏。
曹灵儿和关昙两人在一旁说着悄悄话,不时掩嘴偷笑。
仿佛近几日惨烈战事与众人无关一般。
一个士卒悄悄溜进来在关承耳边私语了几句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又溜了出去,关昙却是正好看见。
“诸位,满饮此杯!”关承站起身,一脸笑意高举着手中的酒杯朗声说道。
“为晋王贺,为公主殿下贺!”
帐中仅有十余人,可是这十余人对于关承来说都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孤本欲与诸位不醉不归,好好去去这晦气,意未尽,酒却无了,诸位饮完此杯孤便只能以水代酒了!”
众人自然不会冷了自家老大的面子,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不长眼的说冷场的话。
欢闹要的就是个气氛。
关昙凑到关承身边关切的问道:“哥,可是安排好了?”
她可是清楚,关承可不是没有酒了。
关承笑道:“还是孤的妹妹心细,不过暂时安心在此处便可,和你未来的嫂子多熟悉熟悉,其余的静观其变。”
离晋军营寨不远的地方杜坛擦了擦头上的汗抬头望望天上依旧明朗的夜色沉声道:“总算是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