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儿,明日,我得往外地跑一趟,可能,明天就不能陪你上街了。”
屋顶上,杨放搂着任苒,看着半轮清冷的下弦月——这距离过年,也就七八天了。
这意味着,距离约定结案的日子,也就只有七八天了。
“你去外面做什么,我不问。”任苒将脑袋靠在杨放胸口,“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归来。”
“嗯!”杨放郑重地点点头。
“杨郎,我能问问,你去哪吗?”
杨放想了想,说:“苏州。”
……
“大哥,你还记得逍遥楼那个姓金的吗?”林鳞游反问,“还有那个太监侯爷。”
“记得啊!怎么了?”
“以前,我不知道什么叫作对手,直到遇到他俩!”林鳞游说,“想不到我大明卧虎藏龙,我的武功,跟他们比起来,差太远了,所以得学,得修真,得进步!”
林鳞游深吸一口气,接着认真地说:“我以为太监会武功,都是影视剧小说里虚构的……那侯太监一掌就将两只蛋大的金球捏成了金饼,练的一定是少林大力金刚掌!那个姓金的侍卫不知使的是什么功夫,好生厉害,居然能召唤神龙!精彩,实在精彩!还有建初寺的那个溥通和尚,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连你我都能穿越过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张贲说,“不过我告诉你!假的,那都是假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武功,那只是拍电影用的!”
“假的?怎么在你嘴里什么都是假的!”林鳞游道,“你倒说说,解释解释,翻译翻译。”
“那太监手上的金球,是空心的,外面薄薄一层金子,三岁小孩都能捏得扁。”张贲嗤之以鼻。
“你怎么知道是空心的?”
“听声音啊!实心和空心捏在手里的声音能一样吗?那么明显你听不出来?”
林鳞游茫然摇摇头:“有一回跟前任吵架,被她左右开弓甩了两耳光,从此耳朵就时不时耳鸣,听力也不是很好了。”
“哈哈,还有这事?”张贲大感兴趣,“说说,她为啥揍你,是不是你在外面偷腥了?”
“偷什么腥啊!我林总旗看上的女人,需要偷么?”林鳞游说,“说回正题!你说太监的金球是空心的,这个解释挺合理,我信。那么,那姓金的,放出的那条龙,又怎么解释?我可分明被那条龙顶到了半空中啊!”
“呵呵,我问你,那龙是不是吐出了一只火球?”
“是啊!没错!”
“你躲过了火球。”
“对,敏捷地躲过了。”
“火球与你擦面而过,你有感受到炽热的火焰么?”
林鳞游摇头:“那……还真没有,你是说,这也是假的?”
“也不算假。”张贲目光深远,“幻术,应该是一种幻术。”
“幻术?”
永乐初年,西藏有一位名叫哈里马勒的僧人,法术高超,精通幻化之术。
朱棣听闻,便委派司礼监少监侯显带着聘书钱物前往西藏,寻访哈里马勒,一同前往的,除了护卫随从,还有一个通事锦衣卫。
侯显他们在西藏找到了哈里马勒,并逗留数日,带了哈里马勒的徒弟回京,为皇上表演幻术。
……
“这些事,我也只是听说。”张贲说,“虽然我当了这么多年锦衣卫,但也就那年建文帝登基即位的时候,进过一回皇城,在奉天殿东门,拿着两把金瓜锤,充当仪仗兵。”
“大哥,你刚才说,那奉命去西藏找哈里马勒的太监,叫侯显?”林鳞游问。
“对。”
“逍遥楼的那个太监,大家都喊他侯爷侯爷的,这个侯,会不会就是个姓?”
“也有这个可能。”
“如果是的话,那这个太监,跟侯显,绝对有关系啊!”
“不应该,这个侯显,口碑很好,在历史上评价也很高的。”张贲说,“前几年,他还曾作为郑和的副手一起下过西洋。”
“再干净的脸上也会有麻子嘛!”林鳞游说。
张贲摇摇头:“不过,逍遥楼那姓金的所使幻术,也的确有藏地风格。”
“大哥果然见多识广。”
“我们是抓蒋阿演的,怎么查起侯显来了?”张贲道,“这可剩不多时间了啊!”
“蒋阿演啊?”林鳞游摇头道,“我觉得除非李景隆他们倒台,否则就别想抓了,我是想着,要不然就拿蒋画去顶罪得了,反正死的也就是几个狎客,无所吊谓!”
“蒋画已经押到刑部了,这可是你亲口吩咐的,这会儿怕是早就拟罪审结,难不成你还想替他翻供?”
“失策失策……那你说怎么办吧?凭咱俩,进都督府抓蒋阿演?”
“你我在教坊司,都遭到了行刺。”张贲说,“而且刺客都是女人……”
“怎么说?大哥你有何发现?”
“黄家后人的线索,不一定得问蒋阿演。”张贲道,“答案,还得在教坊司中找!”
“你的意思,除了蒋阿演,教坊司中还有人知道黄家后人的下落?”
“说不定,凶手就在教坊司中!”
……
教坊司,南市楼。
“你怎么这么傻?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
“我只是想着,给他们一个警告。”
“那可是锦衣卫!”男人沉声道,“太冒险了!上次思思的教训,还不够吗?”
“就是因为他是锦衣卫,才更该杀!”余妙兰声音中透着愤恨,“我们这些人,可全都是他们送进来的!”
“那么,那姓林的锦衣卫总旗呢?”
“他……他是锦衣卫,锦衣卫就都该死!咳咳……”
“快躺下吧!”男人疼惜地帮余妙兰揉着胸口,“还难受么?”
“敷了药好多了……四郎,你也快走吧!那些锦衣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的。”
“委屈你了,我……都督那儿,只怕我暂时还不能回去,也不知道他跟礼部打点得如何了,你们脱籍的事……”
“你别说了,我都懂……只是,那李都督,真的靠得住吗?”
男人沉默了。
正在此时,房门敲响:“泽兄,是我。”
男人轻轻将房门拉开一条缝,一个龟公提着茶壶,凑上前耳语了一番。
房门重又关上,男人回到床前,柔声对余妙兰道:“你好好养伤,我得回苏州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