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别闹!”
“为父在跟你商量正事呢!”
李景隆故作姿态地训斥道,实则默默挪了挪屁股。
面对情绪不稳定的李弘壁,他选择了遵从本心。
嗯,也就是怂。
“谁特么跟你闹呢!”
李弘壁火了!
“要不是你自己作死,我老李家岂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作为李景隆唯一的儿子,李弘壁当然有这个资格与底气,怒骂他这个混账老子。
大明曹国公,这可是大明王朝的顶级勋贵啊!
这个爵位,不是来自他李景隆,而是来自他爹,开国名将李文忠!
李文忠何许人也?
太祖朱元璋的亲外甥,与徐达、常遇春同等地位的大明战神!
这么说吧,李文忠在洪武朝中后期,那就是无可撼动的军方第一人!
洪武十七年,李文忠病逝,太祖朱元璋大哭不止,悲痛之余杀了所有为李文忠医治的大夫,亲自为李文忠写文致祭,追封李文忠为岐阳王,谥号“武靖”,配享太庙,肖像挂在功臣庙,位列第三。
嗯,排在李文忠前面的两个人,一个叫徐达,一个叫常遇春!
换句话说,只要李景隆不作死,老老实实地做他的曹国公,凭借着李文忠的显赫功绩,老朱家绝对会保证老李家世代荣华富贵,吃喝不愁!
偏偏虎父犬子,李文忠生出了李景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生生把老李家给拽入了深渊,还根本爬不起来的那种!
眼瞅着李弘壁发火,李景隆也火了。
“那能怪我吗?”
“还不是齐泰那个狗东西,非要向朱允炆举荐我!”
“我都跟他们说了,自己从来没打过仗,偏偏他们都认为我这是在自谦,还夸我是兵法大家,我找谁说理去?”
李景隆很悲愤,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眼瞅着都快要哭了。
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就是喜欢看看兵书吹吹牛逼罢了,哪成想齐泰这些狗东西不当人子,直接赶鸭子上架,把他名字报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那是皇帝,他让我挂印出征,我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我告诉他之前都是在吹牛,我就是个纨绔啥也不会,真要是这么说了,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儿呐,为父这也是逼不得已,形势所迫,被奸诈小人所害啊!”
李弘壁无语了,默默拎起了桌上的茶壶。
“你还有脸怪别人?”
“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喜欢装逼,喜欢吹牛逼!”
“正经人谁特么整天没事抱着兵书看啊,咋滴你要上天啊!”
面对李弘壁的怒喷,李景隆一直没有吭声,只是默默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
这事儿吧,毕竟自己不占理,骂就骂吧,多大点事儿。
吹牛逼犯法吗?
咋这还能怪我啊!
李弘壁骂了半天,也终于是没了脾气。
“为君分忧,不是让你给皇帝进献美人!”
“你信不信前脚把美人送上去,后脚满朝御史都会弹劾你李景隆居心叵测,曲意媚上,蛊惑圣听?”
他娘地,朱棣什么美人搜罗不到,还要你李景隆跑去献媚?
你这不是故意送给政敌把柄吗?
李景隆也反应了过来,神情顿时一肃。
“儿呐,那你的意思是……”
“皇帝陛下最近有什么苦恼,我等帮他给解决了,这才是真正的为君分忧!”
李弘壁轻叹了一声,沉声道:“你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价值,否则只会被皇帝当成废物一样逐出朝堂遭到清算!”
“而臣子对帝王的价值,基本上就只有一条,那就是能办事,并且把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就好比员工与领导,唯一的价值,就是能够给领导创造效益。
你要是什么业绩都没有,个人能力又很平庸,而且还是个声名狼藉的人渣,领导不办你办谁?
李景隆思索了片刻,也琢磨出了些许味道。
“按照你这个说法,近些日子皇上确实忧心一件事情。”
“展开说说!”李弘壁眉头一凝,嗅到了机会。
李景隆也没有废话,直接道出了事情原委。
“驸马都尉梅殷奉建文帝之命镇守淮安,拥兵四十万之众,至今都还盘踞在淮安一带,对皇上的招抚置若罔闻。”
“前不久皇上派遣过去招降梅殷的使臣,竟被其割去了耳朵鼻子,只留下了一张嘴巴,梅殷故意如此让这些使臣回来告诉皇上,何为君臣大义!”
“皇上因此勃然大怒,想要出兵攻打梅殷,却因新朝鼎立隐患丛生,所以一时间腾不出手来,就这么拖了下去。”
“据闻此事已经成了皇上的心病,导致他脾气也越发暴躁不安,近些日子接连杖毙了好几个没有眼力见的宫人!”
驸马都尉,梅殷。
这可是一号人物啊!
太祖朱元璋的一众驸马里面,他最器重文武双全的梅殷。
因此在弥留之际,朱元璋任命梅殷为托孤重臣。
“汝老成忠信,可托幼主。如有违大者,你可以讨杀他。”
如此一来,梅殷也深受朱允炆器重,尽力辅佐建文帝。
可惜被朱棣虚晃一枪,直接绕过了淮河防线奇袭金陵帝都,直接灭了建文朝廷,梅殷与他的四十万大军也就此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这也难怪朱棣会寝食难安了,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尤其还是一个手握四十万大军的建文死忠!
当然,梅殷手下所谓的“四十万”,很有可能是一个虚数。
毕竟建文帝手下的主力部队,已经差不多在前线消耗,梅殷下面的人,可能包括民兵、重兵以及各种运输的民夫,战斗力可想而知。
不过以眼下永乐朝堂四处起火的混乱局势,朱棣还真不敢轻易动兵去攻打,以招抚为主才是正道。
万一这要是打了败仗,朱棣龙椅都还没坐热呢,只怕就要被掀下马来!
李弘壁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随即目光瞟向了李景隆,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父亲大人,可愿立功?”
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李景隆吓得身子一颤,脸都快白了。
这小子铁定没憋什么好屁啊!
“儿呐!”
“你可就我这一个爹啊!”
“你娘走得早,为父要是再出了什么闪失,你可就成孤儿了啊!”
李弘壁目光一凝,也不多跟他废话,只是手里面抄起了一张锦凳。
李景隆见状脸色大变,连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吾儿有何妙计?”
“你去向皇上请命,出使淮安梅殷军。”
“只要你成功为朝廷招降了梅殷,那我老李家这场劫难就躲得过去了!”
李弘壁话音一落,李景隆就疯狂摇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行!”
“绝对不行!”
“那梅殷可是建文死忠啊!”
“为父真要是去了,他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曾几何时,他李景隆也是建文死忠,只是可惜做了二五仔带路党!
要是真论起来,最痛恨带路党之人,莫过于梅殷这些建文死忠了。
“行啊,你贪生怕死,那不去也行。”
“大不了我老李家满门上下给你陪葬就是了!”
李弘壁紧了紧手里的锦凳,觉得有些不太趁手,环顾四周不停寻找。
见他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李景隆咽了口唾沫,蹑手蹑脚地就缩向了门口,准备悄悄咪咪地开溜。
“吾儿,为父去看看那些汤药……”
李弘壁也不吭声,就这般盯着他。
眼瞅着李景隆都快走到门口了,李弘壁眼中杀意森森,脸上却露出了微笑。
“父亲大人,我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感受到那股子凌厉的杀气,李景隆立马改口道。
“去去去!”
“为父去还不成嘛!”
李景隆又怂了。
因为李弘壁手里面左手拎着茶壶,右手拎着锦凳。
“现在就去,试探一下皇帝的态度!”
“另外,你得向皇帝要一样保命的东西,此物足以保全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