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宪!”
“换身衣服随咱家入宫吧!”
亦失哈笑呵呵地开口道:“陛下还在等着见您呢!”
大明都察院的都御史,掌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予参朝廷大议等事,是以又被尊称为“总宪”。
先前陈瑛不过是个副的,仗着皇帝陛下的器重宠信,就敢自称总宪大人,可想而知其为人之嚣张跋扈了。
一听说皇帝陛下还要见自己,周新顿时神情一振,可他这浑身鲜血淋漓的,只怕连宫门都进不去。
纪纲笑呵呵地唤人来为周新处理伤口,然后又给他找了一身干净合身的衣物。
顺水推舟,锦上添花,这种事情他还是不介意多做一些的。
等周新打整干净了,穿上了崭新的都御史官服,亦失哈这才带着他匆匆进宫。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朱棣还在和李弘壁打嘴炮。
“陛下,臣为大明流过血,臣为大明立过功,您这是赏罚不均啊陛下!”
李弘壁满脸涨红地叫嚣道。
为什么?
因为狗皇帝准备昧了他的功绩!
这一次赶赴甘肃之地抓住帖国细作头目,确认了帖国对大明的狼子野心,他李弘壁可谓是功当第一啊!
结果现在一行人全都有了相应封赏,他李弘壁却是连个屁都没有。
平安拜正三品的昭毅将军,甘肃副总兵,这是作为总兵官副手的裨将。
而盛庸则被赏了个从三品的怀远将军,这是次于副将一等的参将,听命于总兵官分守各地。
至于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嘛,他现在本就是锦衣卫缇帅了,不需要任何赏赐,简在帝心就够了。
所以一行人里面,大家都有封赏,大家都很开心,偏偏他李弘壁毛都没有一根,狗皇帝那是只字不提啊这!
所以李弘壁不乐意了。
老子为你出生入死,结果你连封赏都不给我!
朱棣冷眼看着这个兔崽子,抬脚就踹了过去。
“封赏?”
“你还想要封赏?”
“朕不扒了你的皮就算不错了!”
朱棣气呼呼地开口道:“宋晟诛了那些鞑官,这是你李弘壁的主意吧?”
“你李弘壁是痛快了,可其余各军镇的鞑官见了,现在纷纷上奏指责弹劾宋晟,大有一副反抗不满的架势,你让朕怎么办?”
“怎么办?”李弘壁冷笑道:“谁敢闹事那就砍了谁!”
朱棣闻言一怔,他没想到此子杀心竟如此之大!
李弘壁却是笑道:“陛下,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年太祖高皇帝优待这些鞑官,是为了树立榜样,以此拉拢更多的北元旧臣前来归顺!”
“现如今我大明已经定鼎天下数十年了,军民归附万众一心,还优待这些外邦蛮夷作甚?非要让这些蛮子杂碎骑在我大明百姓子民头上拉屎撒尿吗?”
“现在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啊陛下,那回教勾结帖国细作通敌叛国,此事已经是证据确凿,现在主动权掌握在陛下手里面,陛下想杀哪个鞑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直接给他扣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杀了他全家,其余鞑官难道还敢哔哔赖赖?”
听到这话,朱棣是哭笑不得。
既有些失望,也有些安心。
说到底,这李弘壁就算再怎么智计过人,他始终都还是只是个年轻后生,所以热血冲动,考虑问题也太过片面了些。
不过他越是年轻稚嫩,朱棣反倒是越安心。
至少他这位大明皇帝还能控制住他,总算是找到这厮的弱点和毛病了。
“行了,赶紧给朕滚!”
“还要想封赏,朕扒了你的皮!”
李弘壁闻言勃然大怒,骂骂咧咧地走了。
老朱家的官儿,真是狗都不做!
他李弘壁以后要是再给狗皇帝办事,他就是狗养的!
看着这混账兔崽子的背影,朱棣也陷入了沉思。
姚广孝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无悲无喜。
没错,姚广孝一直都在,从李弘壁前来抖机灵开始,他其实早就在跟皇帝谈事情了。
“和尚,你这位得意弟子,可是给朕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朱棣看向姚广孝,苦笑着摇了摇头。
姚广孝闻言不置可否,道:“陛下,鞑官一事,不能轻举妄动。”
“事涉边防国事,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反叛,所以贫僧以为还是当以安抚为主!”
这就是老成持重之言了。
毕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大明鞑官多,而且鞑官暴虐混账,朱棣和姚广孝又岂会不知道?
可是知道又能怎么办?
现在不是动这些鞑官的时候啊!
其一他朱棣天下还没坐稳,自然不可能在此刻逼出叛乱。
其二这些鞑官遍布各边防军镇,而且涉及到大明一直安抚外邦蛮夷的羁縻制度,一个处理不好就会使得各边塞军镇狼烟四起。
所以,就算知道鞑官暴虐欺压百姓,朱棣和姚广孝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等日后坐稳了这天下,等日后大明强盛了,再来收拾他们也不迟!
“弘壁这孩子,智计是有的,但还是太过年轻稚嫩了。”
“和尚,以后就劳你多费心,多多调教一二。”
“此子杀心太重了,不是好事!”
那可不是杀心重嘛!
个混账兔崽子,动不动就要杀人全家,夷三族甚至诛九族!
朱棣就想不明白了,这么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那肚子里面怎么就装着如此多的诡谲手段和鬼蜮伎俩呢?
姚广孝听到这话也是摇头失笑,这个问题他同样想不明白。
“陛下,为谋士者,当为主君分忧。”
“是以谋士狠辣一些,倒不是什么坏事。”
“想当年那贾文和(贾诩)和程仲德(程昱)不就做的很出色吗?”
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朱棣脸都快绿了,满脸狐疑地看着姚广孝。
和尚,你不对劲,你越来越不对劲了嗷!
贾文和和程仲德那是什么人物?
一个毒士,一个邪士,那是正常人吗?
“和尚,你别乱来啊,那么好一个孩子,你可别瞎几把给教坏了!”
姚广孝闻言不置可否,眼神里面闪过道道精光。
这谋士不狠,地位不稳。
如贾文和那般毒了整个大汉,最终却还能得以善终,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啊!
承天门外,李弘壁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当然,只是在心里面骂骂咧咧罢了。
结果迎面见到了来人,李弘壁心情顿时就变好了。
这人身着绯袍锦鸡服,面容刚毅,不苟言笑,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只是似乎大病初愈一般,这人走路都有些艰难,但步履却是从容坚定,一步一步都走得很稳。
周新也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少年郎,嘴角再次噙着一抹笑。
只是碍于双方身份,加上这里乃是宫门口处,所以双方都没有多言,而是就这般相视一笑,并不敢多说什么。
御前大珰亦失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古怪气氛,满脸狐疑地扫了一眼李弘壁,又看向了周铁面。
当他注意到周铁面嘴角那一抹笑时,心中疯狂惊呼了起来。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这两人之间有大问题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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