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晚，谈判继续进行。
双方在私底下的谋算，自然是必不可少。
为了争取主动，鬼力赤再次坐上谈判桌后，直接第一个发言。
“我鞑靼可以在军队方面做出一定的让步，允许大明朝廷在我鞑靼部的军队中派遣监军，这样我们的所有动向都能随时反馈到朝廷，朝廷不过就是最担心我鞑靼会突然反叛，攻击大明的边墙之地，有了监军的监控，我鞑靼部的所有动向都瞒不过朝廷，朝廷就可以防患于未然。”
允许明廷向部落派遣监军，这在鞑靼人眼中，已经算是很离谱的让步了。
然而李弘壁听后却是嗤笑了一声。
“鬼力赤，你是觉得我大明都是傻子，还是觉得你自己很聪明？”
“部落里面全是你鞑靼的兵马，朝廷如果只安排一个监军过去监管，还不是你们说什么他就只能信什么，你们不想让监军看到的，监军能看得到吗?”
这个该死的李弘壁！
鬼力赤恨不得将李弘壁千刀万剐。
他强忍着心中怒火反问道:“那你觉得该当如何?让我们拱手将军队交给朝廷，然后我们任人宰割吗?”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我同意这样做，部落里面的贵族头人也坚决不会同意，到时候他们势必会掀起叛乱！”
“难道大明就是故意这样做，想眼睁睁地看着我鞑靼部落内乱分裂吗？”
双方剑拔弩张，谁都不肯让步。
吕震适时开口，缓和了一下气氛。
“和宁王不必这么紧张。”
“军队还是你们鞑靼的军队，不过是任何行动都要经过朝廷的批准，朝任何不经过朝廷的同意就擅自调动军队的情况，朝廷都认为是鞑靼的反叛，将直接关闭所有互市，取消一切与鞑靼达成的协议。”
李弘壁接过话茬。
“说得直白一点，军队指挥权和任命权，鞑靼必须交出来，这样做才能有效防止尔等兴兵犯境界南下劫掠！”
鬼力赤又不傻，他可不相信军队指挥权和任命权被朝廷拿走之后，军队还会听从他这位鞑靼大汗的指挥调动。
“这不可能！”
“真这样做那我鞑靼还剩下什么？”
“鞑靼虽然非要希望归附大明，做大明的藩属，但是必须要保持我们相对的独立完整，朝廷可以规定我们的一些义务，不能剥夺我们的权力！”
李弘壁不屑地轻笑道:“既然你们不同意，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你们大可以不必依附我大明，我大明也不需要你们这个藩属国！”
“如同安南那般，等到我大明休养生息之后，自会出兵肃清漠北横扫草原，将尔等屠了便是！”
强硬的肃王，本身就是鹰派代表人物。
要么你老老实实地服软，听从朝廷的一切安排。
要么你就滚回草原上面去，等朝廷腾出手来，再解决掉你们！
鬼力赤没有想到这李弘壁如此难缠，而且丝毫不在于鞑靼归附与否！
事实上，现在的大明，还真是有这个底气和资格，说出这种话来。
一想到这儿，鬼力赤就有些慌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吕震，后者故作沉思片刻之后，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这样吧！”
“朝廷与鞑靼各自出人组建一支联合军队，这支军队的指挥权在朝廷手里，但是驻扎在鞑靼。”
“联合军队有义务保障鞑靼部落百姓子民的安全，同时也承担着监察鞑靼部落动向的义务，军饷开支由鞑靼和朝廷共同负担，二位觉得如何？”
李弘壁沉吟不语，似乎正在思考。
鬼力赤一琢磨，这联合军队乎对鞑靼也没有多大的坏处，而且在将来的对瓦刺作战中还可以成为鞑靼的助力，只要控制好规模，不对鞑靼部产生威胁就行。
所以他立刻就开口道:“我鞑靼可以同意组建联合军队，但是这联合军队的规模不能太大，不然我鞑靼部落根本就养不起！”
事实上，要是一支人数过万的明军驻扎在部落里面，任谁都会寝食难安！
“和宁王认为多少规模合适?”吕震问道。
“不能高过五千人，我们和朝廷各出两千五百人。”鬼力赤给出了他的答案。
两千五百明军，也难以对鞑靼部落构成威胁，随时都可以诛灭。
可惜他算盘很好，李弘壁他们也不是傻子。
“五千人太少，这点人根本无法控制你们的野心！”
“至少要一万人，朝廷与你们各出五千，具体如何编制，军方会与你们商讨，你能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滚蛋！”
李弘壁不耐烦地开口道，摆足了高傲姿态。
鬼力赤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五千明军的话，虽然颇有威胁，但是也可以应对。
“和宁王，五千人这是底线，鞑靼部落也完全养得起。”
吕震好心提醒道:“要是连这都答应不了，那我们就没办法继续谈下去了。”
李弘壁和吕震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对鬼力赤施压，在联合军队的问题上其实大明的底线是五千人。
五千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队，完全可以顶得住鞑靼突然发起的第一波攻击，也可以粉碎他们的任何阴谋诡计。
“好！”
“那就一万人，各出五千！”
鬼力赤咬牙点了点头。
李弘壁和吕震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容。
他们要的就是这五千人啊！
只要运作得当，装备精良的五千大明战兵，足以屠了整个鞑靼部落。
有了这五千战兵轮流戍守鞑靼部落，大明北境也会暂时进入和平安宁，不会再有战事发生，大明也可以趁此机会大力发展。
等到郑和将土豆从美洲大陆带回大明，那李弘壁的计策就可以开始正式推动，逐步蚕食掉这些草原蛮夷的生存空间，直至彻底征服草原！
前提条件，在于鞑靼老实安分，老老实实地和大明进行互市。
而最难的军事问题达成一致后，接下来就是鞑靼众人最期待的互市问题了。
鬼力赤之所以主动称臣纳贡，可就是为了这互市贸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