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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豕三复现

    第二天早餐后,便有一群孩子围在城主府前,城主问何事,他们说想和五儿练习相扑。五儿听了,便出了门,左一招,右一呼,一群孩子就被分成两组,跟着五儿学起了相扑。

    五旺找城主要了个筐、水罐和耒,背着出了门,要去地里捡石头。昨天他算明白了要开荒的是哪片区域,城南根本没烧,那里是不会开垦为田亩的!两个怯生生的小孩悄悄跟在后面。五旺道:“汝等愿与吾垦荒乎?”那两小孩怯怯地点点头。五旺特别高兴,终于有人和自己一样,喜爱种地了。他一手牵着一个,向昨夜被一把火烧黑的荒原而去。

    昨天夜里,郑安平和他交了点底,有可能四百亩地,主要要靠自己一家来看管,其他三家都对种地不太感兴趣。五旺听了,不惊反喜,只问了一句:“所获何归?”

    郑安平没有细说,只道:“君上不取一粟!”

    五旺自然而然地以为,君上不取一粟,别人就更别想了,谁种地,收获就归谁,兴致一下子就起来了。今天过了桥,也就不再区分哪块是谁的地了,直接脱掉上衣,光了膀子,下身也只罩了块遮羞布,让另两个孩子也脱剥得干净,道:“此烟灰最黑衣裳,必得光身,衣物难存。”把筐交给两个孩子,道:”但随吾行,若有石子,拾入筐中。“然后直接浇水,在田边松起土来。

    曹包吃完饭出来闲步,看见五儿在教相扑,看了会就走了。出了城门,却看见对面有人在垦地,急忙跑过去,发现是五旺,已经开垦出一大垄出来了。急得他连声叫道:“且住,且住,其土或有他用,非尽田亩也。”把五旺气得要哭。

    曹包连哄带劝,让五旺等三人穿上衣服,领着回了城,向他保证,他今天一定把规划搞定,这才让五旺止住悲声。

    曹包回到城主府中,对郑安平等道:“五旺与五儿均勤于君事,为吾等先。非可诿也,愿即行井田。”

    郑安平等看着一脸黑的五旺,以及满身泥土的五儿,也都笑了。齐声应喏着,马上就去划分田亩。曹包让五旺和五儿领着这帮孩子一齐去帮忙。

    这群人从废城这边的小桥过了河,先进入废城,与已经进入废城的鲁先生打了招呼。鲁先生很严厉地道:“荒火若及圆木,必取汝首!”曹包抱拳打揖,连称不敢。然后嘻皮笑脸地向鲁先生讨要绳度。鲁先生欲待不与,却耐不住曹包软缠硬磨,只得派了一位先生帮助曹包测量土地。

    这群人全都脱得赤条条的,进入由草木灰覆盖的荒原上。在那位先生的指挥下,整整花了一天时间,终于把城东那片荒原的规划给完成了。一众人等蹲在小河边,把手足脸身冲洗干净,回到废城内,与鲁先生道了辞,穿好衣服回城。

    曹包对五旺道:“汝其知何处为田亩乎?旦日即可垦之也。”五旺兴奋地直点头,他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劳动白费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五旺天天带着小伙伴去垦荒。郑安平、粟兄和犬兄也不时过去相助。郑安平还托城主帮自己打听附近哪里可以打制铁质的耒耜。目前就只能借用城主的耒耜。

    为了附带着给管邑城里的人示范,在曹包的建议下,一行人有意集中在靠近管邑的一侧河边开垦新的田亩。经过几天的努力,四块方方正正的百亩田地就初具规模。

    随着时间推移,跟着五儿练相扑的越来越少,而跟着五旺去垦地的倒多了两人。管邑孩子的母亲们更加鼓励孩子跟着五旺去垦地,而不是跟着五儿学摔跤,把衣服都撕破了。

    城主告诉郑安平,豕三终于回家了,管令何时得闲便可召之。郑安平与几人商量了一下,回复道:“旦日会之。”

    由于曹包出身草莽,知道如何和草莽英雄打交道,所以决定明天的会谈由曹包主谈。曹包想了想,也就答应下来。

    第二天,城主出去邀请豕三,郑安平等五人立于城门外等候。少时,城主带着豕三来到城门口,郑安平等上前叙礼。

    看见郑安平等迎出到城门外,豕三显然感到意外,回应道:“微庶何敢劳诸大夫远迎!”

    郑安平道:“城主力荐,四乡豪杰,非豕三兄莫属,故当迎之!”

    豕三道:“微庶何能,敢劳城主加惠!”

    城主道:“四乡或有危难,所赖豕兄多矣。非所加也。”

    众人让豕三走在前面,进了城,入了城主府,登上大堂。郑安平等五人自然坐了东道,豕三在西席。城主忙前忙后,搬来清水和果品,然后就在豕三肩下坐下。

    闲话一过,曹包转入正题,道:“弟等奉君上所命,至管邑为司,慕邑中豪杰,故相访矣。弟等少德无能,惟愿兄等助之!”

    豕三道:“愿闻诸兄之志。”

    曹包道:“治国之要,首在于民。治民之要,首在安之。弟等闻管邑盗贼蜂起,所在皆是,愿闻安之之道。”

    豕三道:“是则易耳。吾乃屠者,多与贼首相识,其但有所求,兄其足之,则无犯也。”

    这番话,让座中四人神色大变,惟曹包神色不变,道:“若为义者,自然不妨。若其不义,欲壑难填,奈何?”

    豕三道:“若不义者,弟必不敢为所求也。”

    曹包看向四人,四人微微点头,曹包道:“如此全赖豕兄。敢问豕兄,奉义盗者,岁供几何?”

    豕三道:“不敢频繁,一岁四节,二至二分,各得粟一乘二十五石足矣。其有几余,岁不过十石。”

    曹包道:“一盗耶,群盗耶?”

    豕三道:“吾不知其凡几,但吾所知者,尽在此也。”

    曹包道:“设有复至者,奈何?”

    豕三道:“若二至二分,其供充足,诸兄必不见盗贼。或有余盗不服,妄行不义,弟若探知必报。兄等若毙之,可尽推于弟所为。”

    曹包道:“诚若是,则豕兄劳矣!或有盗贼行不义,有司乃命缉盗,奈何?”

    豕三道:“任兄裁之!”

    曹包赞道:“兄乃大义!”复道:“弟等有司于管,必设驿于城中,以通消息。君上乃命,愿于本地得身捷步疾者五人充之。日则斗食,旬可告归。兄其有荐?”

    豕三道:“若论身捷步疾,吾侪皆当之,惟不可须臾离也,不敢荐也。容弟徐徐访之,必得其人。”

    曹包道:“豕兄与城主其访之,若得其人,必致重谢!——慎不可荐之匪人,贻害无穷!”

    豕三和城主皆道:“谨喏!”

    曹包道:“吾亦当于城中设车行,兄若得便,可荐其客,必不敢妄价取利!”

    豕三道:“不知车行之主何人?”

    曹包道:“乃请荥阳唐叔主其事!”

    豕三道:“荥阳唐叔,义名远闻,若其作主,必能周行天下,而无错失。”

    曹包道:“豕兄亦识唐叔乎?”

    豕三道:“但所闻耳,未见其人。若唐叔亲至,愿以告之,弟乃往拜!”

    双方言说渐渐上道,豕三见曹包以草莽之身相与,也渐渐放下拘谨,开始直抒心臆,不时爆出些粗话来,众人也就一笑而过。见兴致上来了,曹包道:“吾等与豕兄情义相投,何不盟誓结义,托以生死!”

    城主道:“此议大善,吾当设坛誓之。”

    曹包道:“无需城主设坛。今堂上有酒,就与堂前誓之,奈何?”

    郑安平道:“吾取其戟。”下堂到耳房中,取了自己的手戟上堂。曹包和豕三已经在堂中将酒瓮打开,舀出一碗清酒。郑安平上堂后,三人序了年齿,郑安平最大,遂率先划破自己的手指,滴血于酒碗中,将戟递于曹包;曹包、豕三依次划破手指,滴血于酒碗。三人各以一手扶碗,誓言道:“吾等,郑安平/曹包/豕三,情投义合,愿结生死,誓不相背,天地神明,其所共鉴,若违此言,天殛之!”三人依序端起酒碗,各饮一大口,乃将酒碗与剩下的酒碎于堂前。惊得五旺与五儿都出门来看,郑安平暗示他们无事,快回房去。

    城主击掌道:“管令与丞,皆与豕兄义结生死,余者虽未结义,义同兄弟,吾等之间,当竭心尽言,以彰其诚!”

    豕三道:“城主之言,正合吾意。愿诸兄勿以外见也。”

    曹包道:“吾得豕兄相助,于愿已足。若复得结交众壮士,夫何所求!”

    听说想要结交众壮士,豕三道:“吾虽与诸盗首有识,承其信也,乃为其中,然官盗有别,实不敢邀其相见,恐为所疑,反贲事也。”

    曹包道:“此不劳兄言,弟亦知之。吾初任司,曾无信义于管民,焉敢贸贸!兄但观吾之言行,及诸兄之举止,但有所失,勿吝教之。”

    豕三道:“弟岂敢。诸兄之行也,城主尽知之。”

    城主道:“诸公之入管也,未沾管邑一粟一丝,助祭助会,所出如法,管民皆感其德,愿为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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