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很欣然,主动查看了崔元的军务策卷子。
一看之下,虽然有些东西未必是很懂,但好像王琼也没说错,至少回答地比那些胡乱表忠心、驴唇不对马嘴的好多了。
“他能做到如此,很好了。”
朱祐樘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正面典型”。
朱厚照问道:“父皇,这是姑父的卷子?就算他写得好,可他骑马和射箭也不咋地啊。”
朱祐樘道:“太子,朕没跟你说吗?以后光靠骑射,已不足以在跟鞑靼人的正面相争中取得优势,反而是火炮和火铳的使用,才是重头戏。再说了,就算他在骑射中表现是不突出,但以他文人的身份,能骑马,能把箭矢放出去,就已经比很多武勋出身的好了。这难道算差吗?”
要抓正面典型,当然是有什么好事,都往他身上安。
不过周围的张懋、朱晖、马文升和谢迁等人听了,也觉得会有几分道理。
用武勋弓马骑射的要求,去要求崔元的话,大概是有点高了,崔元能在保障基本骑射动作的话,并有战略上的大格局,这对朱祐樘这样非常注重“亲属效应”的皇帝来说,简直是完美典型人物。
重点还有,崔元高大英俊、博览群书,作为大明皇室的驸马,崔元外在条件非常好,这也非常符合一个正面典型的需要。
“秉宽,你觉得呢?”
但朱祐樘在想表彰谁之前,最重要的,还是先听听张周的意见。
如果张周觉得不好,或者是不应该去正面表彰,那他绝对会毫不犹豫打消心中的想法。
朱祐樘就是个这么“顽固不化”的人。
张周笑道:“陛下,臣看过永康长公主驸马的军务策,认为此人在炮战、火铳战的领悟上,到了很高的见地,虽然有些地方也有照本宣科的嫌疑,但他毕竟尚未正式接触到战场,若是未来能加以历练,相信可以成为大明的栋梁。”
说这话的时候,张周也看了王琼一眼。
别人不知道崔元很多地方是在照搬教案,但张周作为教案编写者,怎可能不知情?
虽然张周也不觉得崔元就一定能在未来热兵器战场上有什么建树,但皇帝出来一趟,要树立个正面典型实在是太难了,总不能让皇帝失望着回宫吧?
更难得的……
是现在还肯向学的勋臣太少了,外戚出身的更少,张周就算是认可尚努力的崔元。
“秉宽说得有道理啊。”朱祐樘对脸朝着谢迁和马文升道,“想崔卿家他从未上过战场,可能连火炮和火铳都不熟悉,便如此,就能有如此多的战法,不失为人才。”
谢迁毒舌的潜质发挥,主动拱手道:“陛下,也要为防止出现纸上谈兵的情况。”
在谢迁听来,连战场都没去,只会对战场形势侃侃而谈的人,不是纸上谈兵是什么?甚至说难听点,这就是空口说白话。
朱祐樘面色不悦道:“说他是纸上谈兵,今天谁又不是在纸上谈兵呢?在场除了少数几个真正以新式火炮、火铳上过战场的,有几个?朕在此等事上,更应该相信谁?”
本来说得还挺正常,可但最后提到“应该相信谁”时,连谢迁都明白了。
现在崔元的能力怎样,已不是重点……无须去刨根问底,或是斤斤计较。
皇帝要树立他当正面典型,这是为了君王的面子,也是为了大明的面子。
大概张周也能明白崔元能力也就一般,但人家就是会贴合时态去跟皇帝扯皮,让皇帝心情愉悦,而自己则有点逞能非要说点不一样的出来。
“陛下所言极是。”谢迁马上改口道,“老臣思量再三,崔驸马已是个中翘楚,难得的人才。”
这话锋转变之快,让马文升和张懋等跟他长期相处的人都不太习惯,都不由往他身上瞅一眼。
“来人,传见永康长公主驸马,朕要好好嘉奖他。”
……
……
崔元在自己的骑射项目失败之后,就已经觉得自己不适合走武勋这条路了。
当个驸马,大明头号“小白脸”,平时结交一些朋友,侃侃大山,找点兴趣爱好一辈子衣食无忧过一辈子就行了,干嘛非要像妻子说的那样,非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做?
再说了,打仗是好玩的事情吗?
我一介书生,让我去考状元或许我还有那一丢丢的机会,可让我去带兵……专业明显不对口啊。
但就是……
这会辜负了公主对我的期望啊。
想到公主为了自己,厚着脸皮去求皇帝,让自己有机会进研武堂,而自己就要这么自暴自弃……
是有点太怂了。
“驸马?您怎还在这杵着呢?陛下召见。”
就在崔元找了个地方坐下,自怨自艾,甚至在心中琢磨,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让妻子开心一些时。
有都督府的同僚过来通知他。
“陛下召见?”崔元也很迷糊。
一群人登时围上来,有的道:“我看到了,是司礼监的李荣李公公亲自来传话的,崔驸马,看来是你今日在校场上表现有异,好事啊。”
“就他?”
人群中还是有人在观点上加以驳斥。
从哪看出来,崔元被召见一定是好事?
一个勉强会骑马,弓箭都放不出去的书生,再牛逼那也只是个皇亲国戚,充其量是皇室的花瓶。
如果搞点暗箱操作什么的,或许也能糊弄,但关键是崔元之前在骑射上的表现,可是被众人看在眼里的。
在今天的鄙视链中……崔元这样文人出身非要来从武的,那绝对是鄙视链的底层。
“不是崔驸马难道是你们?今天有谁被陛下召见了吗?差的大有人在。”周围又有人在说道。
就差说。
你们会不会说话?
鼓励一下这大傻子,建立一下交情……难道你们当武夫的,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吗?怪不得你们当不了书生。
崔元随着人流到了前面,人太多,见到李荣时,李荣已被一群武勋围着。
这群中下层的在京武将,平时别说是面圣,能见个司礼监太监,那也绝对是稀罕事,奉迎都来不及。
“长公主驸马,您请。”李荣倒是认识崔元。
宫里的老人人脉广泛,李荣见了谁都不会去吹胡子瞪眼,但别人都知道他李荣是笑面虎。
“李公公,咱这是……”崔元想知道,自己去是受赏的,还是挨罚的。
因为他想不到大舅子有什么理由会召见自己。
李荣笑道:“您到了便知。”
……
……
圣驾面前。
崔元恭敬站立在那,周围是一群朝中的大佬,连张周这个目前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大臣也在,除此之外又是国公,又是阁老、吏部尚书的,这阵容让崔元有点睁不开眼。
当皇帝当众人的面,将他的表现大加赞扬一番之后,崔元情绪激动到无以言表的程度。
“……朕不求每个臣子都能做到像秉宽一样,但至少也该做到像崔卿家这般,即便有不足的地方,也要去学习,而且愿意沉下心去研究。懋仁啊,朕也没想到这么多皇亲国戚之中,你是如此努力,看来读书人的身份还是给了你很大的助益,只有勤于读书,才能通宵天下之事,而那些只知道在马背上求得弓马娴熟的,总归会有一天因为荒驰于锻炼,而变得羸弱……”
朱祐樘言语之中充满了期许。
一旁不少人将目光落到张懋身上。
皇帝这话,有点像是在“指桑骂槐”啊。
说那些在马背上得功名的,不就是在说他张懋吗?你张懋年轻时勇冠三军,现在倒好,改成老骥伏枥了?
张懋却好似个没事人一样,权且当不知道这话跟自己有任何的关联。
“朕决定,让你在研武堂内,专心修习兵法等,另外你也不必在宗人府听事了,转到都督府内,给你管升三级。若是你能再有提升,朕可以让你在上听处行走……”
崔元听了这话,心中更加激动。
突然从大明的花瓶美男子,变成军界的香饽饽了?
“英国公,朕本还想召见今日来校场的诸在京武勋等,眼下朕无太多闲暇,就由你去替朕传话,告诉他们朕对于他们的期许如何。”
说着,朱祐樘提起笔来,在纸上留了四个字:“再接再厉。”
看起来是鼓励和期许,但又让人觉得,皇帝这是在骂人。
……
……
校场的考校,并没有完全结束。
接下来还会有一系列的操练,但朱祐樘已经没心思去看了……看多了,怕自己火气太大,再把自己气出个毛病……
有张周给撑着大明的军政,他突然觉得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在众人送他上銮驾时,朱祐樘眼神满带期许以及“辛苦你了”的神色望着张周,又重重叹口气,似乎知道这群队友带不动,自己是给了张周一个无比辛苦的差事,还显得很羞愧。
最后由李荣等人护送朱祐樘父子等回宫。
“怎么样?还有吗?”
谢迁见皇帝都走远了,他自然也不想留在城外了,作为内阁大臣,着眼点从来都不在这群京营武勋身上。
张周笑着问道:“谢阁老还没观够?想看哪一段,不如让人再来一场?”
谢迁道:“听蔡国公这意思,演兵之事,就是在校场上做戏与人看的?”
张周耸耸肩。
意思是,随便你怎么想,你要是觉得我做戏成分太大,那至少我的做戏征服了大明军中上下,甚至连皇帝都认为我的战术更有效,你要是不服,你也可以来一个!
马文升道:“大明京营将士的精气神,若是能以此来改善,也的确乃功勋一件。嗯!”
说到最后,自我肯定一般点点头。
一群大臣便要商议着回宫。
到此时,一直在校场上参与检校的朱凤过来,到了张周阵营一边。
朱凤本来觉得这场考校,跟赶鸭子上架一样,可能会要了他的命……等参加完了之后,自信心好似也多了起来。
“张兄,我……还行吗?”朱凤问道。
张周道:“你的成绩不错,但陛下也未特别表扬于你,毕竟你是最近几年才崛起的勋臣。”
朱凤笑着挠挠头,还显得很腼腆道:“我只是尽力发挥。”
与此同时,王琼也引路带崔元过来,给张周见礼。
“学生崔元,见过蔡国公。”崔元还是如之前见张周时的恭谨。
张周感慨道:“崔驸马客气了。以后我不会经常出入于研武堂内,教导之事,你多听听王侍郎和安边侯的意见。”
王琼和朱凤都是研武堂的教官,他们也都属于张周的正牌嫡系,崔元虽觉得不能跟张周学习会有些遗憾,但还是庆幸自己研究了王琼所给的讲案,并成功混到了研武堂的“核心社交圈”。
……
……
皇宫里。
朱祐樘召见了去给周太后请安的妹妹永康公主。
永康因为母亲早逝,现在连个贴己人都没有,这次入宫也是为了在老太太面前,为自家争取点利益。
当公主的……尤其还是长公主的,自然知道自己能靠得上的,就是这点血脉亲情了。
或者说,是对朱祐樘在情感上的一种绑架,而朱祐樘平时也吃这一套。
“永康,朕今天于城外检校三军,还见过懋仁了。”朱祐樘道。
永康虽然心里恨丈夫最近的冷落,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要好好为丈夫吹牛逼的,她道:“皇兄,最近驸马他连皇妹都顾不上,就去研究那些什么的兵法,不会丢了什么脸吧?就算是他以前没行军打仗过,但他用心诚恳,知道不足一直都在学呢。”
“是吗?勤于研习,难怪他进步如此之迅速。”朱祐樘笑道,“他是朕在今日唯一嘉奖过的人。”
永康一听,登时眉开眼笑。
什么被丈夫冷落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相比家庭大利益,自己那点小损失算什么?
“皇兄,你可不要如此夸赞他,他会起空的。不过他一直都很勤恳,当初皇妹也是因为这点,才觉得他可以托付终身。”永康还显得挺谦逊。
朱祐樘笑道:“好,你眼光不错,回头朕若是有机会,派他出去历练,你可别舍不得。”
“不会,不会。”永康道,“能让他为国效命,如何历练都是理所应该的。”
没出院,但今天我自己跑回家来睡觉。今天核磁共振出结果,只说“胆囊壁增厚,提示胆囊炎”,连原因都没查出来。但我黄疸仍旧没消退。
医生说我最初的症状像急性胆梗阻,也可能是中途自行排出去了,但既然黄疸没消退就应该还有阻塞……还说怀疑是甲肝、戊肝,可能要转到传染病医院,把我对象吓得不轻,结果中午甲戊肝结果出来(这边是周2、5两天会出家甲戊肝的检查报告),都是阴性……然后明天要做超声内镜(就是胃镜管子带超声波),今晚10点以后就不能再吃喝,具体约到几点还不一定,下午打完保肝点滴(思美泰),身上留着留置针,用个冰袖套了两层就回家了,在家里总算能睡点(病房最里病号居然还感染一阳,我还没2阳)……从入院,抽血有25管以上(一次最多抽11管),我左胳膊还找不到血管,除了一次左胳膊,剩下六七次全在右胳膊扎,从最初大生化到后期各种肿瘤指标的,化验费就3500多,加上核磁共振、CT等,三天住院已经花了小七千,但狗屁玩意都还没查出来。我对象说,这是我本命年一劫,先成人手足口,再黄疸……希望明天的超声内镜能出个准确结果吧,不然真要折腾死我了,不能治病,就一直黄疸,一直住院,一直有恶化风险……唉!一会接着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