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裴三娘把儿子叫来。
“今天你父亲来过,房契办好了,还有这个!”
裴三娘把入学书递给李邺,“让你去读书!”
李邺眉头一皱,“我哪有时间去读书,我忙呢!”
“你哪里忙,也不比赛,整天到处闲逛!”
“我可没有闲逛,事情多着呢!”
李邺忽然想起怀里的东西,连忙取出信封,递给了裴三娘,“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这个宁王府的柜票裴三娘很熟悉了,每次都会有一张柜票。
她眼睛一亮,连忙接过问道:“有多少?”
“你自己看!”
裴三娘连忙取出里面的飞钱柜票,顿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三千贯啊!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最近不是没有比赛吗?”
“我改为天鹏马球队效力了,嗣宁王终止了我的合约,他很歉疚,给我一点补偿。”
“改为天鹏队效力,什么时候的事情?”裴三娘惊讶道。
“就今天,我忙了一天,就为这件事!”
旁边木大娘不解,“那也不至于给三千贯啊!”
“大娘,三千贯对于我们是很多,但对于皇族权贵,也就几顿饭钱,何况嗣宁王在我身上赢了两万贯钱,所以我拿得很心安理得。”
说得简单一些,只是为了安抚母亲,三千贯钱哪里是那么好挣的?嗣宁王可不是散财童子。
有了三千贯钱,裴三娘对儿子读书之事也不热心了。
“这是你祖父安排的,伱想不想去,随便你!”
听说是李林甫安排的,李邺倒是有点动心了,这必然是在给自己铺路呢!
“好吧!我考虑考虑再说。”
........
一更时分,李邺从自家院里轻巧地攀上了城头,他家紧靠的城墙是内城,内城墙上没有士兵,士兵一般会在外城墙,不过现在不是战争时期,外城墙上也没有士兵,只有城头上有士兵站岗。
内城墙和外城墙之间是一丈宽的夹道,一般都是天子去曲江池就会从夹道向南走。
李邺原本还想利用绳索过夹道,后来发现根本没有必要,向南三十余步就有一個小天桥,可以直接过去。
下了城,李邺借助几艘船过了护城河,这些船都是在护城河上排队,准备次日清晨入城。
城东很热闹,不像西面冷冷清清,官道两边都是店铺和民居,然后是一望无际的菜地,李邺顺着菜地小路向东疾奔。
搬家后,他就无法去沣水训练了,离他最近的湖泊是东市里的放生池,但他嫌放生池水不深,也不干净,所以还是决定去城外。
城外的选择余地就大了,向东十里外便是浐水,三十里外是灞水,但如果向南走十里,就是著名的曲江池了。
李邺最后选择了浐水,原因很简单,浐水水流很急,而且上游是皇家园林,没有村落,水质很清澈干净。
李邺脱去衣服,将衣服藏在一块大石下,手执球杆纵身跳进了河中,水流已经冲不走他,他渐渐沉入河底。
自从用了烈凤给他的药,李邺明显感觉自己进步明显,在水中呆的时间更长,挥舞球杆更加有力。
按照裴旻给他的一套剑法,李邺在水底上下劈砍,在水面上划出了一道道涟漪。
.........
次日清晨,李邺被母亲一巴掌打醒了。
“我知道你晚上睡得晚,但你不能耽误了学业,别的学子天不了就出门去学堂读书了,就你还在这里睡,快起来上学去?”
李邺睡眼惺忪,在被窝里痛苦呻吟道:“娘,让我再睡一会儿!”
裴三娘一把揪住李邺的耳朵,咬牙道:“你要去读书!”
无奈,李邺只得坐起身道:“那个入学书上说,让我十五日去报道,今天才十三日,要后天呢!”
“好吧!你这天好好练一练字,你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字我都不认识,你不要乱写,学堂不认的!”
裴三娘说的字就是李邺写的简体字,虽然有点像俗体字,但还是不一样,俗体字只是民间使用,但官方文书和学校就不认了。
这一点李邺也明白,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学繁体字,常用的繁体字他基本上都能写能读了。
“我知道,等会儿我练练字!”
“快点起来,我不管你了,我要去药堂!”
裴三娘药堂的生意还不错,才开了两天就开始有人排队了,这天她忙得脚不沾地。
裴三娘一阵风地出去了,只听她在院子里喊道:“阿珍,大娘的腰不好,不要让她搬重物,知道吗?”
“知道了,夫人!”
裴三娘走了,李邺又闭上眼睛打了一会儿盹,这才起床了。
其实现在才是早上七点,唐朝平民四五点就要起床忙碌生活,能睡到七点就已经很奢侈。
李邺端着铜盆懒洋洋来井边洗脸,这时,阿珍在门口道:“请问你找谁?”
“我找你家公子,四十八郎在不在?”
李邺一怔,连忙放下铜盆走出去,只见门口站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但李邺并不认识。
“我是李邺,请问兄台是?”
少年抱拳笑道:“在下李洵,我是三十七郎,也是你的邻居。”
李邺恍然,这位是自己的堂兄,连忙笑道:“请进来坐!”
少年走进来,打量一下周围,对李邺笑道:“这座小宅本来我们家也想买,都和卖家谈好了,最后还是没有买成,可惜啊!”
“为什么?”
少年指指隔壁,“那个老女人和我娘吵过架,她家不同意,我们就买不成。”
“兄长也是我邻居?”李邺问道。
“你隔壁的对面就是我家,我家五口人,但只有八分宅地,换成一亩就好了,而且你们这里还可以在城墙根下搭马棚,我们家就不行,隔壁嫌臭,不允许!”
李邺心中奇怪,母亲不是说第三区没有李氏族人吗?
一转念李邺顿时明白了,母亲的记忆是十四年前的老黄历了。
“在自己家里搭房子也要邻居允许?”
李洵点点头,叹口气道:“我们家比较弱势,没办法!”
李林甫的孙子居然说自己家比较弱势?李邺听着都觉得稀奇。
“我来是想请你们一家吃顿饭,我娘背上长了两年的毒疮被你母亲一贴膏药就治好了,我们全家非常感激。”
“等你母亲病完全好了再说吧!”
李邺心中堆了不少问题,便笑道:“我们去外面吃早饭吧!我请客。”
“应该是我请客!”
“一顿早饭,就别争了!”
李邺拿上钱袋子,便和李洵一起到街上去了。
........
常乐坊的早上非常热闹,到处是卖早饭的小吃摊,李洵指着前面一家卖面片的小摊道:“他家干净,味道不错,我常在他家吃面!”
“那就吃面吧!”
两人在面摊坐下,李洵笑道:“来两碗鸡肉面,要加量!”
“兄长的父亲是......”
“我父亲是老十六,这辈子没什么出息,在高陵县庄园做管事,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
“难道你父亲比我的父亲还年轻?”李邺有些不解。
李洵摇摇头笑道:“看来贤弟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父辈之间兄弟排序不完全按照年龄,前五个都是嫡子,你想想怎么可能?
如果按照年龄排序,你父亲应该排二十名左右,因为是嫡子,所以排第五,然后老六和老七都空缺,留给嫡子的,但前后两位夫人只生了五个儿子。
老八是庶长子,他已经四十多岁了,我爹爹长你父亲三岁。”
“那平时怎么称呼?不是乱了吗?”
“怎么会乱呢?我爹爹叫你父亲五弟,你父亲叫我爹爹十六兄,明白了吧!”
李邺点点头,“我懂了,没想到嫡庶之间连排位都要讲究。”
李洵苦笑道:“排名算什么,嫡庶之间差距大如鸿沟,嫡子都能当官,而且还控制家族的各种重要利益,庶子只能做平民,靠每个月五贯例钱过日子,不过你父亲以前管庄园,我爹爹去高陵县农庄做管事,就是他安排的,所以我们家的条件还算不错!”
李邺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位三十七郎的父亲和自己父亲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