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压低声音道:“还有块收入是违法收入,节度使有没有告诉过将军?”
“是不是和采矿有关?”
李邺忽然想起高仙芝确实提了一下,安西军在碎叶也有金银矿,难道这就是给自己的暗示?
张显点点头,“安西军在碎叶北部的保大军城附近有一座银矿,朝廷不知道这座银矿的存在,由高帅直接派人管理,每年产多少银子我们都不知道,但高帅每年会给陈兵马使一万两银子,三年来,这批银子陈兵马使一直封存,一两银子都没有动过。”
“为什么?”
张显叹口气道:“老陈说,银矿的事情连边监军都不知道,一旦事发,高帅肯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头上,他若敢动这笔银子,他就死定了,只要不动这笔银子,就算事发,他也能说清楚。”
李邺很理解,以高仙芝的贪性,他怎么可能每年送一万两银子给陈奉忠,很显然就是准备让他背锅,陈奉忠在这一点上很清醒。
李邺忽然若有所悟,陈奉忠拼命想调回去,恐怕和这个银矿有很大关系,高仙芝让自己出任碎叶兵马使,是不是也和这个银矿有关?让自己祖父在关键时刻保他。
“这批银子在哪里?”李邺立刻问道。
“在仓库内,被陈兵马使封存起来了,兵马使要去看看吗?”
李邺立刻站起身道:“带我去看看!”
官署内有两座仓库,一座叫税库,专门存放税钱,士兵的军俸也会存放这里,还有一座叫例库,存放属于官署的钱财和物品,当然,还有粮草仓,还有官方的羊马场等等。
李邺跟随张显来到例库,例库由三间大屋组成,库房外面看起不大,但进来后却感觉不小,堆放着各种物品,羊皮、布匹、木材、药材,还有大量其他物品,李邺甚至还看到一套救火工具。
“怎么没有兵器?”李邺问道。
“兵器在专门的兵甲库,和粮草库在一起,在城西!”
这时,张显用钥匙打开一扇铁门,铁门有些生锈,吱嘎嘎推开,十分刺耳,里面是一间小屋,约二十几个平方,放在地上的木箱子里全是钱,不光是唐朝开元通宝,其他各国的钱币都有,架上还有两大袋第纳尔金币,足有几千枚。
张显指着墙角十几口贴着封条的大箱子道:“就是这个,一共三万两白银,都是高仙芝送来的,老陈根本不敢动,若是动了,以后就说不清楚了。”
这时,李邺看见旁边墙上还挂着一本交接记录,他翻到最后一页,果然是离任清点,有陈奉忠的张显的签字交接。
张显连忙道:“只要李将军和卑职办一个交接签字,这些银子就和卑职无关了。”
陈奉忠谨小慎微,但李邺可不在意,他正发愁怎么给三百手下发俸禄,三百名手下奖赏有,但俸禄没有,他们不在兵部的军册内,虽然裴家可以替自己支付一年半载,但不能一直让裴家支付,李邺还得自己想办法。
这三万两银子简直就是及时雨,替他解决了军俸的大问题。
这批银子对前任陈奉忠是烫手之银,对李邺可不是。
张显又低声道:“卑职建议把这三万两银子交给节度使,请他以后不要再送银,就彻底和将军没有关系了。”
李邺却摇摇头道:“我们办一下交接,这三万两银子我要用来支付军俸!”
李邺随即来到军营,和将士们见面,碎叶城有驻军一千五百人,加上李邺的三百士兵,那就有一千八百人,另外还有五百士兵分别驻扎在贺猎城、裴罗将军城、冻城、叶支城和保大军城,每座小城驻兵一百人。
大帐内,李邺和众将济济一堂,大家都知道李邺,拔汗那一战,李邺名震河中,粟特各国都知道他,碎叶的唐军将士们自然也知道。
“我们不是碎叶唐军,我们是碎叶农垦军!”
一名将领开玩笑道:“碎叶城的商人和民众都是这样称呼我们。”
“有这么夸张吗?”李邺笑问道。
校尉杨续宾笑道:“还真不夸张,我们种了三万亩麦田,养了三十万只羊和六千头牛,还有一千多头骆驼,还有无数的鸡鸭,还在碎叶河和热海内捕鱼,我们用羊奶做奶酪,酿羊酒,还种了一千多亩的甜瓜,将军说说看,我们是不是农垦军?”
李邺点点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在和平时代不是坏事,可以改善将士们和家眷的生活,不过接下来,大家都要开始着手训练了,我提前给大家说一声,今年恐怕要爆发一场大战,大家心里要有数。”
“和谁开战?”众人纷纷问道。
“应该是大食军,之前的拔汗那之战就是一场预演,估计在下半年吧!大食军要全面进攻河中,所以从明天开始,军队要开始训练,三个月后,我会把三千拔汗那骑兵拉过来,和大家进行对抗训练,希望各位不要败在拔汗那骑兵的手中。”
“将军还能指挥拔汗那骑兵?”几名将领都惊讶问道。
李邺点点头,“高帅把拔汗那的三千新军正式命名为宁远军,根据我的官阶宁远将军来命名,所以这支宁远军的主帅就是我,我可不光是碎叶兵马使,同时还是拔汗那国的护国叶护,也就是他们国师。
各位,我希望碎叶唐军不仅在装备上强于拔汗那军队,在军队的战斗力上,我也希望唐军要远远强于拔汗那骑兵。”
一连几天,李邺都在巡视中度过,他先后去了碎叶城附属的五座小城巡视,这些小城其实都不小,如果有足够的军队,每座小城都能驻扎两三千人,但现在碎叶军镇的总兵力只有两千,所以每个小城也只能像撒胡椒面似的驻扎一百士兵。
在巡视之余,李邺也开始了朱雀心法的强化训练,和两年前相比,他不仅心智和身体上都更加成熟,体格更加强壮有力,而且对朱雀心法的理解也愈加深刻。
他自己也能感觉到,朱雀心法进入了一个全新阶段,可以说是进入了成熟期,也就是晚期。
这天,李邺来到叶支城巡视,叶支城紧靠热海,这里有一处浅水湾,叫做叶支湾,水不深,平均只有六七米,但热海的水极深,平均深达两百多米,比很多浅海还要深。
入夜,李邺潜入了浅水湾,热海就是今天的伊克塞湖,名字叫热海,但实际水温依旧十分冰冷,由高山冰雪融水形成,它的水色呈深蓝色,意味着水很深,也比较冷。
李邺在热海湖底训练,仅仅是一处水湾,湖水就深达六七米,湖水极为清澈,他站在一块大石上挥舞破甲槊训练,劈出一股股强大的水流激波,一条条深水大鱼被惊扰,惊恐地逃窜而去。
从他最早在井底用马球杆训练,去年他在河底用刀槊训练,今年他在热海湖底用沉重的破甲槊训练,水中速度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加快了,这就是裴行俨在朱雀心法中所说的跃成了,在停止训练一段时间后,再次练习,如果没有出现退步,反而变得更加强大,一炷香内能劈出九十刀,朱雀心法基本上就成功了。
但还要继续苦练三个月左右,让它稳定下来,就能达到大成的境界。
李邺一口气挥舞了二十八下,他脚一蹬,如鱼一般向水面上冲去,双腿的力量很大,哪怕他拎着六十斤的破甲槊,也无法把他压在水底,在去年都还无法想象。
李邺冲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空气,稍微喘息片刻,他又一次向水底潜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