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通缓缓道:“杀了李林甫都是便宜他,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要让他的子孙为他的罪恶承担一切责任,要让他们家族坠入地狱!”
说到最后一句话,宇文通眼露杀机,咬牙切齿起来。
宇文伟在一旁道:“李林甫已经退仕了,要搞他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翻从前的案子,其次就是从他还在当官的子孙下手,我估计以前的案子会涉及到太子,比较难翻,还是从他子孙着手比较现实。”
宇文伟原本是礼部郎中,现在也被革职了,他的父亲宇文靖被迫服毒自杀,儿子宇文嗣武也死无葬身之地,连尸首都没有找到,他比谁都痛恨李林甫,他一直在考虑怎么报仇,所以他的思路很有章法。
老三宇文辉也道:“李林甫的子孙中,比较重要的是嫡长子李岫和嫡五子李岱,但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同时对付两人,我建议集中力量对付其中一人。”
宇文通点点头,“说得对,一把抓反而都抓不住,不如一个个来,先攻一人,大家觉得呢?”
宇文伟笑道:“老三的建议很好,我估计李岱比较难,听说他在润州很清廉,做事也谨慎,上一次火龙事件也没有搞掉他,我建议先从李岫下手,他是嫡长子,搞他对李林甫影响更大。”
众人纷纷赞同,宇文通当即拍板,“那就从李岫开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他给自己长子使个眼色,让他也说两句。
宇文通的长子宇文智便缓缓道:“我认为报仇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所以我建议家族内成立一个组织,有主持人,有几名成员,每人负责什么,然后再拿一笔钱出来,作为各种开支,如果有重大决定,大家再坐下一起商量,就像今天这样。”
宇文智说得也有道理,宇文家族已经分家了,这笔报仇开支,必然是大家共同来承担,大家也各自有家庭,亲兄弟,也得明算帐。
宇文通一摆手道:“还有十家店铺和三千亩地是族产,所有开支就从族产里面出,不要大家负担,但我需要人手,我负责牵头,大家举手吧!谁愿意参加复仇会?”
宇文伟第一个举手,“我参加,另外我建议不叫复仇会,太敏感了一点,既然是秋后算帐,那叫秋收议事比较隐晦一点。”
“好!就改为秋收议事,还有谁?”
宇文智也举手了。
宇文通点点头,“三个人足够了,你们三个先回去吧!”
其他三人起身要走,宇文通又想到一事,提醒宇文辉道:“报仇之事,千万不要告诉怀德!”
“三叔放心,我心里有数!”
众人出去了,宇文辉正好看见儿子宇文怀德走来,宇文怀德虽然是他妹妹的儿子,但宇文辉没有儿子,便视宇文怀德为己出,对他十分溺爱。
“怀德,你这几天没去上学?”
宇文怀德已经从明德学堂出来了,现在在太学读书,不过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读书上了,他现在的心思转到赚钱上、
“父亲,孩儿每天去太学读书,今天中午还和十几个学友一起去吃饭。”
“你好好读书,拿到功名后,为父给你找个好差事。”
“谢谢父亲!”
“去看看你母亲吧!这两天她好像心情很不好。”
宇文怀德有两个母亲,一个是他现在过继的母亲刘氏,他一般不叫母亲,而叫大娘,另一个是他生母宇文螺,这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宇文怀德行一礼,匆匆走了。
人就是这样奇怪,宇文怀德在李家时桀骜不驯,憎恨亲生父亲李岱,等他当了别人的儿子后,却变得老实下来了,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强横无礼。
可见他骨子里就流淌着宇文家族的血脉,他就该是宇文家族的人。
内堂上,宇文家的三名重量级人物继续商议对李林甫家族的复仇,没错,用的是复仇而不是报仇,报仇很简单,重金买通一名杀手,摸进李府一刀把李林甫宰了,这就是报仇,出心中一口恶气。
复仇就不一样,复仇就是要把李林甫搞得身败名裂,让他子孙后代都生活在巨大耻辱之中。
宇文通缓缓道:“大郎说得对,翻旧帐不现实,天子那关就过不去,还是得从当下着手,李岫是嫡长子,一个嫡长子,先把此人搞臭,然后是李岱,再围堰抓鱼,李家一个都跑不掉,最后把李老狗活活气死!”
宇文伟沉吟一下道:“我听说李林甫的嫡长孙李渝出任郃阳县令,不如先从他那里下手,一是我们练练手,二是积累经验,然后再过头收拾他父亲李岫。”
宇文智担忧道:“如果打草惊蛇怎么办?”
宇文伟笑道:“做得巧妙一点,他们看不出来。”
宇文通点点头,“大郎说得有道理,就先用李岫的儿子练练手!”
宇文怀德来到母亲的院子里,他母亲宇文螺正坐在房间里喝酒,旁边几壶酒已经空了。
她的第二任丈夫侯莫成怒是个酒鬼,每天逼着她陪自己喝酒,结果宇文螺也染上了酒瘾。
一个月前,侯莫成怒得急病死了,侯莫陈家族对她颇有怨言,认为她克夫,给了她一笔钱后,便把她送回宇文家。
虽然丈夫死了才一个月,但宇文螺已经恢复常态了,她才三十多岁,正是身体需求最旺盛之时,她便开始琢磨着再嫁他人。
但她现在也不好再嫁了,父亲宇文靖死了,宇文家族没有了地位,加上她背负一个克夫之名,再想嫁一个门当户对之人,已经不可能,没有人愿意娶她。
这两天宇文螺心情很糟糕,倒不是因为她找不到合适之人再嫁,而是她前天听到一个消息,她的前夫李岱,那个窝囊废,居然出任京兆少尹,让她又气又恨,那原本是她的男人,却被另一个女人抢走了。
当初宇文螺在李岱面前十分强势,凶悍霸道,非打即骂,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她从骨子里瞧不起李岱,李岱的脾气好在她眼里是窝囊的表现,李岱仕途不顺,在她眼里就是无能。
但她嫁给侯莫陈怒后,每天都要被侯莫陈怒打得半死,在床榻上还被侍妾羞辱,她却老老实实,俯首称臣了,不敢顶撞丈夫半句。
现在侯莫陈怒死了,她才分到五千贯遗产就被赶回娘家,两年来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她却发现物是人非了。
当她听说李岱当上京兆少尹,她开始后悔,她也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心中着实痛恨裴三娘,这个野女人竟然把自己的男人抢走了,她怎么不去死!
“娘!”
宇文怀德走进房间,闻到满屋子酒气,眉头一皱,十分不满道:“你又喝酒了?”
“哎!和你那个死鬼继父在一起,喝酒习惯了。”
宇文怀德拉出一个木箱子,里面有五六个空酒坛子,他摇摇头道:“你这样下去不行,整个人都毁了,还是尽快找个男人嫁了吗?”
“现在我想回你爹爹身边,你说可以吗?”
“我爹爹?”宇文怀德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你亲生父亲,你真把他忘了?”
宇文怀德脸顿时一沉,“你提他做什么,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不想提他,可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是京兆少尹了。”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
宇文螺连忙爬到儿子身边,低声道:“他做几年京兆少尹,然后就会升为京兆尹,将来说不定还能当上宰相,这原本是属于我们的啊!现在都被那个姓裴的女人抢走了,我心中恨得滴血,还有那个野种,难道你心中不恨?”
宇文怀德虽然也是心思恶毒之人,但他至少比母亲有骨气,他见母亲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脸上的皮都松弛耷拉下来,眼皮浮肿,鼻头上还长了酒糟红斑,完全就是一个五十岁老女人的模样,简直丑陋不堪。
宇文怀德心中着实恼火,冷冷道:“说这些有意思吗?你都嫁过人了,就算姓裴女人死了,你还能再回去?他还会要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宇文螺‘哇!’一声大哭起来,躺在地上大哭大喊:“都是爹爹害我,是他逼我再嫁,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宇文怀德一阵心烦意乱,喝令几名侍女道:“看好她,别让她乱来!”
他转身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