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仁坊,一名黑衣男子在安禄山府门前翻身下马,匆匆向府内走去。
后堂上,安庆绪正心烦意乱地看着几名舞女跳舞,他越看越烦,忍不住怒吼一声,“都给我滚!”
几名舞女和乐师吓得连滚带爬跑掉了。
这时,黑衣人匆匆走进来,躬身行礼道:“启禀少主,卑职监视朱雀姑娘,发现她回来后确实和李邺在一起,已经好几天了!”
安庆绪气得狠狠将茶盏砸在地上,顿时粉碎,咬牙骂道:“敢抢我的女人,我要杀了这个狗娘养的!”
虽然上次独孤老夫人过寿,朱雀对安庆绪态度冷硬,让安庆绪着实没有面子,但并不代表安庆绪就对朱雀死心了。
安庆绪认识朱雀是在五年前,大哥安庆宗迎娶荣义郡主的婚礼上,朱雀和荣义郡主私人关系很好,她当了伴娘,而安庆绪做了傧相。
那时朱雀才十三岁,但已经出落得颇有几分国色天香之貌,安庆绪一眼就看中朱雀,认定她为自己未来的妻子,为此,他极力讨好朱雀,曲意奉承,使朱雀也对他颇有好感。
后来通过各种机会,安庆绪又见了几次朱雀,朱雀对他印象都不错,后来随着朱雀年纪渐长,出落得愈加美貌,加上她性格活泼,经常参加各种社交聚会,她身边的追求者开始多了起来,最多时曾有近二十人在追求她。
年轻公子们对她百般献殷勤,朱雀也不胜其烦,便开始带上了面罩和纱幔,并通过其他人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她只会对自己喜欢的人摘下面罩。
这个时候安庆绪还是有希望的,朱雀对他的印象不错,认为安庆绪稳重、谦虚、自律,如果安庆绪能够坚持下去,朱雀可能就会给他机会了。
但事情就坏在猎鹰身上,天宝八年三月,洛阳名妓柳三香夺得花魁,随即跟一名太学生私奔,一时轰动洛阳。
要知道,柳三香可是安庆绪包养的女人,花了一万贯钱助她夺得花魁,居然跟人跑了,安庆绪顿时暴跳如雷,命令手下追杀二人,最后在巩县太学生老家找到已经成婚的二人,并将二人沉入洛水淹死。
不料事机不密,太学生的父母跑来洛阳告状,安庆绪报复杀人的名声再次传遍了洛阳,但最后安庆绪花了大钱,加上官府的偏袒,总算把事情摆平了。
而猎鹰当时正好在洛阳,他得知了这件事,为了争夺朱雀,他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朱雀,安庆绪的真面目彻底暴露,朱雀从此不再理睬他。
当然,安庆绪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猎鹰出卖,他还以为是朱雀长大了,开始变得矜持,所以也没有把朱雀的态度变化放在心上,直到安庆绪听说朱雀去掉了面罩,他才意识到真正的竞争对手出来了。
朱雀是安庆绪认为最合适自己的良配,长得国色天香,身材婀娜多姿,性格温婉大气,家世更好,这几年安庆绪一直就在等她,没想到最后居然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安庆绪咬牙道:“去把独孤问俗给我找来!”
独孤问俗是安禄山的幕僚谋士,安庆绪特地把他叫到长安来辅佐自己,就是为了让他替自己向独孤家求婚。
独孤问俗也是刚到长安没有多久,还没有来得及替安庆绪向独孤家求婚。
独孤问俗当然也是独孤世家的一员,不过他属于独孤世家的洛阳房,虽然和独孤烈同一个祖先,但他们各有各的宗祠,六十年来只大聚过三次,平时也没有什么往来,何况独孤问俗还只是一名庶子,不是嫡子,在独孤烈面前,他抬不起头。
独孤问俗匆匆赶来,望着满地碎瓷片笑眯眯道:“少主何必为这点小事发怒?”
他刚才已经从黑衣人那里知道事情原委,他又劝道:“虽然朱雀姑娘和李邺交往,但并不代表李邺就得到了朱雀,朱雀的婚事最终还是要她父亲做主。”
安庆绪负手走了两步道:“万一朱雀和他有了那种关系,那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少主放心,独孤家家风底蕴深厚,子女向来自律,虽然独孤家子弟一向比较自由,但你什么时候听到过独孤家的丑闻?况且朱雀若是那种轻易放弃原则的女人,少主还会看重她吗?”
“说得有道理,但看见他们在一起,我心里就不舒服!”
独孤问俗笑了起来,“少主不是告诉我,李邺下个月中旬就要走了吗?”
“是兵部说的!”
“那就对了,还有二十天,李邺就要走了,一走两三年,朱雀姑娘的年纪也摆在这里了,她想等,她家里也不允许她等,少主的机会就来了,这段时间少主要尽快找一个合适的说媒人。”
“你不行吗?”
独孤问俗摇摇头,“我在独孤家族的地位低了,我去说媒,会拉低少主的身份,会让独孤烈轻视,我确实不合适!”
安庆绪想想也有道理,独孤问俗出谋划策可以,但他只是自己的家臣,要他帮自己的说媒,确实把自己拉低了。
“那你觉得谁合适?”
独孤问俗缓缓道:“杨家!”
安庆绪顿时吓了一跳,“杨家和我们有杀子之仇,他们怎么可能帮我说谋?”
独孤问俗冷笑道:“这样说起来,那五万贯钱白送了吗?”
安庆绪也反应过来了,“先生是说虢国夫人!”
独孤问俗点点头,“正是!”
安禄山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后,也在尽力弥补,缓和与杨家的关系,他也知道和杨国忠有杀子之仇,关系很难和缓,那就换一个方向,和虢国夫人和解。
杨国忠和虢国夫人并不是亲兄妹,只是同族而已,而且虢国夫人十分贪赂,只要钱送到位,关系就能打开,第一笔五万贯钱已经送了,新年后准备再送第二笔五万贯钱,相信就能和解了。
而且一石二鸟,不仅缓和了与杨家的敌对关系,而且还能通过虢国夫人影响天子。
现在大家都知道天子和虢国夫人有一腿,贵妃不问政务,但虢国夫人却热衷于权力,经常干政,天子对她基本上言听计从。
所以十万贯钱虽然让人心痛,但也值得。
安庆绪被说服了,他点点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少主要做三件事,第一,立刻写一封言辞诚恳的信给父亲,请他进京为少主求婚。
第二,要去拜访虢国夫人,给她送一笔重礼,表示自己想娶独孤家女儿为妻,请她帮忙,事后无论成与否都送五万贯钱为酬劳,这样她就能正大光明收礼了。
第三,少主要尽量表现得大气一点,接近朱雀姑娘,给她留个好点的印象,独孤烈对女儿很歉疚,他肯定会征求女儿的意见,至少不要让朱雀姑娘对少主很反感。”
安庆绪嘴角神经扯了一下,第三条恐怕很难。
“好吧!我去拜访虢国夫人,先生说我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独孤问俗微微笑道:“当然是投其所好,她喜欢什么?”
安庆绪想了想道:“听说她最近对宝石很有兴趣,我打算给她找一颗最顶级的宝石,讨她的欢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