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狡猾还是出乎了李邺的意料,抓到的两名黑衣武士竟然是莫氏武馆的武师,所有黑衣武士都是被那个青衣文士花钱雇来的,但他们对青衣文士一无所知。
李邺下令打断曾弘二的右手,能让他假死的药物也没有了,曾弘二就完全变成了一个九岁孩童,软弱无比。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谁效力,我叫他老青,因为每次见到他,他都穿一身青色袍服。”曾弘二没有了任何反抗之心,一切都老老实实交代了。
“杀张驸马给你多少钱?”
“给我一千贯钱,用黄金支付,先付五十两黄金,事成之后再付五十两。”
曾弘二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恨,他已经拿到了一百两黄金,只因为他的贪心,想用驸马张垍的人头再捞点钱,最后把自己葬送了。
“驸马府中的内应是谁?”审讯官又问道。
“我不知道,应该是最后按我左手的人,他假按我的左手,使我得以将药塞进口中。”
“药是你自己配的吗?”李邺问道。
“不是!是向一个西域僧人买的,很贵,我五年前一共只买了三颗,吃下它,浑身就像被麻痹一样,我有意识,可就是睁不开眼,也动弹不得,两个时辰后就会醒来。”
“但三年前你被扔进汉水,伱却没有死。”
“那次是他们找医师给我治病,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把我扔下汉水时,我已经苏醒,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把我扔下汉水,或者把我埋了,我就死定了。”
审讯还在进行,李邺却走出了房间,他心中很失望,知道了青衣人是中间人,却又不知道他是谁?
只知道他总喜欢穿一身青衣,这是唯一的线索,就不知道幕僚界这个人是否有名?
这时,关沛低声问道:“都督,怎么处理这个刺客?”
“连同驸马张垍的人头一起,交给大理寺卿吉温,算是大理寺的功劳!”
曾弘二卖给李邺的人头是真的,而青衣人得到的人头是他从一座刚下葬的墓里挖出来的。
新丰县,青衣人走进一座院子,一名五六岁的小娘子跑了出来,“爹爹!”
青衣人抱起女儿,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下,“你二娘和弟弟呢?”
“二娘买菜去了,弟弟在睡觉呢!”
“芙儿,你听爹爹说,外公家住哪里?你还记得吧!”
“我记得的!”
青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只大信封放进她衣服后背的夹层内,“你去外公家住两天,爹爹过两天来看你,这个信封是秘密,谁也别给看。”
小娘子乖巧地点点头,“我现在去外公家吗?弟弟怎么办?”
“弟弟我来照顾,你现在就去。”
青衣人给女儿收拾一个小包裹,小娘子拿着包裹一蹦一跳地走了,她的外公家很近,就在百步外的斜对面。
这时,一名年轻妇人挎着菜篮回来了,她是青衣人的次妻,生了一个儿子。
青衣人把一只信封递给她,“这里是一千贯钱,你赶紧抱上儿子回娘家。”
一个时辰后,青衣人忧心忡忡返回长安大宅的内院,跪下请罪,“卑职办事不力,失败了,特向主上请罪!”
中年皇族负手冷冷问道:“人头没有拿到?还是让曽弘二跑了?”
青衣人低下头道:“都不是,是因为另一个势力插进来,坏了我们的事。”
“谁?谁插手进来?”
“他们穿着独孤府的武士服,但后来我发现,为首之人竟然是李邺。”
“李邺?”
中年皇族似乎在意料之中,他冷笑一声,“果然是他,他得手了?”
“是!张垍的人头被他得到,曾弘二也被他抓住了,他本来要来抓卑职,卑职反应快了一步,逃掉了,但请主上放心,曾弘二不知道卑职是谁,杨顺也不知道。”
中年皇族点点头,淡淡笑道:“唐先生跟了我有十年了吧!”
青衣人脸色一变,转身就逃,中年皇族一抬手,‘嗖!’一支毒弩从袖中射出,正中青衣人后背。
青衣人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中年皇族冷笑一声,“你反应倒挺快!”
他走上前,冷冷看了一眼浑身蜷缩成一团的青衣人,随即又笑眯眯道:“看在你效忠我十年的份上,你放心去吧!你的妻儿我来养他们。”
青衣人一句话说不出来,片刻便断了气。
中年皇族对身后侍卫冷冷道:“立刻带人去他家,将他妻儿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就在青衣人被杀的同一时刻,李邺也被冯劝农请到了高府,不用说,这是广平王李俶要见他。
书房内,李俶摆摆手道:“不用客气,请坐吧!时间有限,我们长话短说。”
两人坐下,李俶沉吟一下道:“我首先告诉你,驸马张垍不是我们所杀,和我们无关。”
李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等李俶继续说下去。
“我父王已经表态,他很理解你父亲当初遭到的巨大压力,不会怪你父亲擅自辞职,他也会给天子解释,力保你父亲平安。”
李邺无话可说,这个马后炮来得太迟了一点,太子李亨看局势反转了,才开始做好人。
但李邺还是点点头,“我替父亲感谢太子殿下的宽宏厚爱!”
李邺的态度让李俶很满意,虽然他心中也有一点觉得父亲见风使舵,但总比对李岱翻脸好,他心中始终认为李岱宽厚正直,是不可多得的好官,而李邺更是人中龙凤,是大唐皇族的梁柱。
父王改口,这段不愉快的小事就算揭过去了。
李俶又问道:“我也是刚刚得知,李都督受天子秘派,也在查驸马被刺案,不知进展如何?”
李邺笑了笑问道:“殿下见过房侍郎了?”
李俶点点头,“我下午见过他了,是他告诉我,你也在查案,居然还有尚方天子剑,我父王很关心你这边查案的进展。”
“殿下能否先告诉我房侍郎那边查得怎么样?”
李俶叹口气道:“他们那边一片混乱,互相责怪,刺客假死跑了,驸马的人头丢了,他们无法交代,查案完全停滞,着实令人失望!”
李邺微微笑道:“我这边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比他们那边要好一点,我已经抓到刺客曾弘二,驸马的人头也找到了。”
李俶大喜,“那刺客和人头呢?”
“我交给了大理寺卿吉温。”
李俶点点头,吉温是高力士的人,也算是自己人,他等会儿再找高力士,让吉温把人头和刺客交给房琯,父王很担心房琯因为查案不力,被免去刑部侍郎之职。
“那幕后真凶查到了吗?”
李邺摇摇头,“幕后真凶是通过中间人和刺客联系,而这个中间人隐藏得很好,刺客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姓名,只知道是个喜欢穿青衣的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这个范围太广了,而且中年文士基本上都喜欢穿青衣,表示自己淡泊名利。
李俶苦笑一声道:“这次驸马张垍被刺杀,其实最大的损失者是我父王,张垍一直是我父王的坚定支持者。”
“但我听到传闻,驸马张垍和安禄山往来密切。”
李俶压低声音道:“那是假象,实际上张垍和安禄山往来,是我父王的意思,是一个隐藏力量的策略,太子派系势大,天子必然会平衡,所以我父王压力很大,这里面还涉及到夺嫡之争,我父皇怀疑驸马张垍是其他皇子刺杀。”
李邺的思路一下子打开了,很有可能啊!如果驸马张垍是太子的左膀右臂,那刺杀张垍,就是太子的巨大损失了,确实和夺嫡争位有关。
李邺忽然有一种拨云见日之感,他一下子看明白了刺杀张垍的动机。
“那张均呢?”
李邺又急问道:“张均莫非也是太子系的人?”
李俶缓缓摇头,“张均是天子的人,他们兄弟二人各烧一炷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