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该是广陵的。”
刘晔一本正经的分析起来,“吴景作为广陵太守,如今跟着孙策去了丹阳,他若举兵,便可以助吴景夺回失地为名。”
刘晔迟疑了一会,余光瞄了一眼林墨,继续道:“庐江也是有可能的,近日庐江境内谣言四起,都说温侯不准乔家双女出嫁,此事非同小可,任其发展之下,说不定真有人会与孙策勾结上。”
“哈哈哈”
林墨大笑了起来,“你啊,终于绕到了主题上了吧。我实话跟你说,这事我不觉得岳丈大人做错了。”
这事说来,林墨是要佩服孙策的胆子,广陵大败后,竟然还敢进入庐江,去了皖县,见了大小乔。
可惜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正值曹操来犯的时候,而且他们行动也挺隐秘,事后才有人来通报的。
没多久,孙策就让人带着聘礼去了乔府。
不过那些聘礼才刚刚过江,就被山匪给劫了,谁不知道老岳父在庐江让臧霸、孙观大肆清扫山匪,怎么可能还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聘礼,很自然乔家就认定了是老岳父让人干的。
这事也不能全怪别人多想,当初老岳父在乔家做了冷板凳曾经放过话,要让乔公的女儿嫁不出去,然后就发生了这事,任谁也不能不多想。
事实上,这件事也确实是吕布安排的,不过从大局上考虑,当然是不可以让孙策与庐江的世家豪门结上亲的,这等于在己方地盘落了一枚棋子。
当然,刘晔说的也不无道理,乔家在庐江的影响力是真的不容小觑的,要是传开了老岳父以这种手段阻挠乔家嫁女,不仅没格调,而且也容易造成人心离散。
“允文,我确实是受了乔家之托,可此事可大可小,还是上点心稳妥。”被拆穿的刘晔也不觉得臊得慌。
“那你想怎么做?”
刘晔思忖片刻,认真道:“温侯如今不是打算恢复安丰秩序吗,左右都是要用人的,就趁着这个机会多用庐江士人,稍稍偏向于乔家门生,这样于情于理也算给了乔家台阶。
当然了,我自会向乔公说明利害关系,不可与孙家结亲。”
这群人啊
林墨算是弄明白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还是在要把手伸到府衙里来。
每一个被推到幕前得以流芳百世的三国名人,尤其是谋主、谋士,绝大多数背后都是世家在支撑,典型的世家利益体,做起事来,便是以世家为先。
刘晔也不例外。
安丰如果重建,要投入大量的钱财,自然是少不得任命各级官员的,按照吕布和林墨先前定下的,在紫阳书院培育出人才前,徐州、扬州倾斜使用呗。
可如今,刘晔显然是想借着乔家嫁女这件事,把庐江士人都给安插进去。
没等林墨开口,笮融就跑了进来,眼眶湿润,应该是刚刚哭过。
“贤弟.”他委屈的叫了一声。
“伱这是闹哪出啊?”林墨有些茫然的问道。
笮融也不拖沓,立刻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转述了出来。
很明显,他想争取时间让林墨快点去追张辽啊。
“把我当什么人了?”
在刘晔和贾诩异样目光下,林墨冷笑了一声,眼神凌冽,站起身来,“张辽便可目无法纪吗,前面带路!”
“得嘞!”笮融嘴咧的跟荷花似的,心里腹诽这回你张辽还不把钱吐出来。
刘晔与贾诩对视一眼,不由都是眉头一紧,果然,允文的身上已经越发的有霸气了,不愧是在战火中得到了洗礼,距离接替温侯手中的大纛,不远了
“贤弟,你怎么停了?”
刚刚走出军帐没多久,林墨就停了下来,随后有气无力道:“要不算了吧,万一他真的打断我的腿怎么办?”
笮融战术后仰,贤弟你不是吧,刚才的霸气呢?
林墨白了他一眼,蠢货,老子不要面子吗,在刘晔和贾诩面前,架子总得端着,可真让他去找张辽要回钱,那压根不可能好吧,明显是得到了老岳父的默认。
况且,这一声叔父你当是叫着好玩啊。
唉,土匪,真是土匪。
“那钱怎么办?”
“能怎么办,认栽呗。”
林墨没好气的骂道:“你也是闲的,没事跑去中军帐干嘛?显你能了?”
事到如今,恨也无用,看来炼钢这件事又得继续押后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军帐,想起了刚才刘晔的套路。
他想让淮南士子占了安丰?别说吕布不答应,林墨也不能接受。
别看现在地头是越来越大了,可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断是不可能让哪一方过于做大的。
“紫阳书院怎么样了?”林墨寄希望于紫阳书院能快点招揽些寒门世子投入使用。
“这个.”
笮融尴尬的挠了挠头,“半个月前离开彭城的时候,只来了八个人”
“你说什么?”
林墨满脸愕然,我的紫阳书院藏书五千多卷,怎会如此的不堪!
“没办法啊贤弟。”
笮融双手一摊,无奈道:“一来消息传递太慢了,二来天下寒门都更愿意就近原则,这紫阳书院现在还无法让他们心动到跋山涉水而来。”
林墨沉吟了一会就知道,这都是托词。
说到底啊,在没有战胜曹操彻底站稳脚跟前,大家对于老岳父的信心严重不足,还不愿意拜码头呢。
“得想个法子啊.”林墨杵着下巴,眉头紧锁。
这就是为自家打天下的头疼之处,一场胜仗后,将士们都在喝庆功宴,士人们也在为自己的投资盘算,可林墨就没这么舒服了。
对外,他要防着曹操、孙策甚至是袁绍,要提前部署,要审时度势的整顿兵马,甚至是各方资源的调动,没有一样省心的。
对内,又得平衡着几个谋士和背后的世家,你不能不用,又不能都用。
加上乔家的事情也确实需要解决,林墨忍不住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舒缓。
“要不,我们也学着颍川一脉的作风,弄几场诗会、论政什么的,或可吸引不少人来。”
笮融的提议让林墨眼前一亮,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
最难能可贵的是,还能顺带着把乔家的矛盾也给解决一下。
漂亮,漂亮呀。
“可以,按你说的办,下个月选个日子,在紫阳书院办个诗会,你就说,还有淮南二乔助乐。”
这个时代作诗多是会顺着乐曲,最上乘的作品便是诗歌的演绎方式。
再加上二乔美名远扬,让她们出场演奏,肯定能吸引不少人来观看的。
“当真?”听到二乔的名字,笮融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速去着手便是。”
“行行行,愚兄休息一日便出发。”笮融也干劲十足了。
当然,二乔作为尚未出阁的美女,抛头露面怕是不合适,到时候还得刘晔去游说了。
作为报酬,肯定是要在安丰这里预留一些位置给庐江士人的。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一切的赠与,都是需要在暗中标好价格的。
长远来看,能促成紫阳书院的兴起,那便值当。
打发了笮融后,林墨便径直去了中军帐。
“我就知道你会来。”
看见林墨进帐,吕布干笑了起来,“两万金是这一季九江各处军士的军费,当然,余下的部分是给你张叔父打造精甲武装他那八百亲卫的。
这事吧我早就答应过他了,你现在也该慢慢清楚自己的位置,吕家人的位置,所以不要在这些方面过于斤斤计较了。
更何况,他还是你叔父。”
没等林墨开口,吕布就炮语连珠的哄了出来。
林墨眸子微沉,武装八百亲卫,要打造第二支陷阵营吗?“他那些亲卫战力如何?”
吕布点了点头,“不错的,都是跟着文远从雁门就开始上战场的人了。”
能让老岳父赞赏的人可不多,应该是有些能耐。
如果能多几支精锐那当然是好事,林墨揭过这一页,说道:
“岳丈大人,我与贾先生、子扬都谈过,觉得曹操应该会在北国战事结束前卷土再来,所以我们要重新部署兵力了。”
“如此大胜之后,将士们都乐疯了,你却早早要部署接下来的行动。”
吕布看着林墨,愣是越看越喜欢,“行,说吧,要怎么做。”
林墨将徐扬两州的地图在中军帐里铺开,开始讲述自己的部署。
大体的安排其实也很简单,大军全部回调彭城,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但孙策也必须要防,只要紫阳书院的诗会能顺利举办,乔家和庐江的士人肯定能得到稳妥的安抚,再加上出师之名的考虑,林墨是选择把兵力部署在广陵。
“让文远带六千人过去吧。”吕布凝神看着地图,过了好一会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六千
如果是固守城关,看似也差不多,问题是,如果孙策选择围而不攻,去取其他县城,那局面就会瞬间被动起来。
可是啊,六千已经是极限了,曹操才是最大的威胁呀。
这次毕竟不是为了抓拿刘备,急匆匆的出兵,秉持着想兼并两州的信念,肯定是会做足准备的,不可与此次作战规模相提并论了。
“那就,六千吧,再把文向和宣高他们都交给他,够了。”
徐盛加臧霸,也算是能有了左膀右臂,辽神应该能撑得住了。
吕布却是摇了摇头,“如你所言,大战在彭城一带,那宣高必须随我们回去,他对那里的地形比其他人熟悉,兴霸留给文远吧。”
“此战,兴霸必须跟着我们。”甘宁身上还有苦肉计,关键时候可能会主导战局走向,必须到前线。
吕布有些为难了,魏越受伤太严重了,死不了,也得养个小半年。
张绣也挺猛的,可他肯定也希望能正面跟曹操交兵。
一时间,点将的问题倒是成了麻烦事。
说真的,侯成、成廉、魏续、郝萌、曹性这些,都缺了些火候,这些人的身上,没有徐盛、魏越那种拼命三郎的精神,又不具备张辽的统兵之才,显得很鸡肋。
广陵这里是要害,一旦前方与曹军陷入对峙状态,孙策必定下手,那时候随征将军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想起来了。”
林墨眸子一亮,“于禁不是在阳渊吧?”
于禁是个人才,五子良将之首,无论是战力还是统御,碾压侯成他们那群人。
当然了,投降关羽这件事成了一生的污点,先是在关羽面前受辱,后来吕蒙白衣渡江,荆州易主,他又去了东吴。
但是这种事情,就是到了东吴也被人看不起啊,让虞翻屡次当众羞辱。
好不容易熬到了曹丕上位,于禁被孙权遣返回国,这个时候的于禁已经是须发皆白了。
可依旧没有得到好收场,精于心术的曹丕一面安抚于禁,官复原职,在百官面前表现出自己大度的样子,一面又让于禁去拜祭曹操。
等于禁去到曹操陵墓前,就看见了曹丕早早为他准备的礼物,墙壁上画满了关羽战克、庞德发怒和他于禁俯首的模样。
这是个正常人看了也受不了啊,更何况于禁这些年一直被关羽和虞翻折辱,好不容易胡子都白了才回了国,又被这样对待,一病之下撒手人寰了。
五子良将之首啊,就落了个令人无限唏嘘的结果。
吕布叹了口气,“他倒算是员猛将,可文远说他并不愿降。”
“啊?”
林墨有些诧异,“他竟然不肯投降?”
这还是我认识的于禁吗?
吕布微微一笑,“允文啊,战场上他们都是在千枪万刃之中打滚的人,死有何惧啊,尤其像他这样的猛将,非刀刃可胁迫。”
历史可以改变,可人物的性格不应该扭曲的过于厉害了才对,林墨有些不解。
不过很快,他又明白了过来。
于禁被关羽生擒的时候,已经在西凉种了几年的田,早就不复沙场热血。
再加上,当时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万人,也是有这个可能为了这些手下人做出了屈辱的举动。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于禁跟了曹操三十年,早就从一个麾下偏将擢升为了独当一面的统帅,因此有了很多凡人不愿割舍的东西。
而眼前这个年纪的于禁,血气方刚,直面生死,倒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回彭城总是要经过阳渊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瞧瞧,最好还是能把他给说服了。”
招降于禁,让他去广陵,这样的安排不仅可以避免战场尴尬,而且有他在,林墨也觉得会更有把握。
当然,前提是他愿意归降。
毕竟,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想法、做法都不一样,谁又能清楚这个年龄的于禁,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也成,那便试试吧。”吕布点了点头。
“对了岳丈大人,刘备怎么样了?”这个问题,林墨很关心。
“应该没死。”
吕布摇了摇头,“我让文向带人在曹营周遭十里都搜过,尸体不少,不见刘关张的,不知道他去往何方。”
“如此,那接下来往荆州多派些探子吧。”
“你怀疑他去了荆州?”
“有这个可能。”这不是历史的自我修正,而是大局洪流下为数不多的选择。
“其实,刘备已成丧家之犬,我们没必要穷追猛打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吕布心里明显是很得意的,眸子里的快意肆意弥漫。
你刘皇叔不是看不起我吗,可惜啊,最终你也不过沦为了我女婿的掌中玩物,还助了我一臂之力。
时至如今,吕布不仅觉得出了口恶气,也开始鄙夷的看不上刘备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啊。”
林墨郑重其事的说道:“岳丈大人,经此一战后,我们与刘备就算是死敌了,他若有一口气在,对我们始终是个威胁,最好还是.小心些为好。”
吕布思忖了一番,也觉得有道理,便点头道:“也罢,左右不过是多派些暗子,小问题。”
如今有钱了,养了不少斥候、暗子和刺客,说起话来底气也是很足的。
我挺怕你们说我水的,但目前来看,我都是把篇幅花在了剧情、人设以及推进的合理性上,有些看似无关,毕竟也是能立起人设;有些剧情则是在为后面伏笔,至少等到了后面有些剧情出现,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