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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 尘埃落定

    苻坚南下,桓熙北上,闻喜县似乎将要成为双方的战场,这对于居住在这里的平民百姓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哪怕桓熙与苻坚都是爱惜百姓的人,不存在放纵士兵抢掠的可能,可一旦分出胜负,谁还能约束得了溃兵。

    那些溃兵没有粮食,只有甲仗,要想活着回去,便只能去抢掠百姓。

    对于闻喜的士族来说,同样不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他们无法继续观望,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究竟是要继续拥护虞国的统治,还是迎奉桓熙入主城池。

    闻喜裴氏,无疑是温县士族的领袖,甚至在整个天下,都享有很高的声望。

    当然,这都是老黄历了。

    他们没有抓住衣冠南渡的机遇,曾经与闻喜裴氏齐名的琅琊王氏,选择追随琅琊王司马睿,辅佐他再造晋室。

    而闻喜裴氏则一分为三,其中一部,在西晋末年选择西迁,投奔凉州军阀张轨,因迁居西凉,故而号称西眷裴。

    西眷裴的子弟此后仕于前凉,在桓熙吞并凉州以后,西眷裴则归顺于桓熙。

    又一部,称为东眷裴,始祖为东汉末年时,尚书令裴茂之子裴辑,因其迁居河北,位于并州以东,故称东眷裴,同样也是定著五房之一。

    西眷裴仕于梁国,而东眷裴因为慕容氏占据河北,自然也在燕国为官。

    最后一部,便是留在闻喜县的裴氏子弟,此前一直当虞国的官。

    这也是士族在乱世中的生存之道,北方三大势力,梁、燕、虞,闻喜裴氏各有子弟,无论谁赢,他们都能屹立不倒。

    只不过,当桓熙北上,准备在闻喜迎击苻坚之后,居住在闻喜的裴氏子弟已经没有了骑墙观望的机会。

    随着,桓熙的军队逼近闻喜,裴家的门槛都要被那些进进出出的小士族给踩烂了。

    这些人倒也不是唯闻喜裴氏马首是瞻,只是枪打出头鸟,闻喜裴氏不表态,谁也不敢先露头。

    毕竟选了桓熙,得罪苻坚,选了苻坚,又得罪桓熙。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谁都惹不起。

    当然,就算是闻喜裴氏,也惹不起桓熙或者苻坚,只是他们没有不作选择的权力,也没有首鼠两端的可能。

    坞堡内,诸裴齐聚,这是一个关乎宗族兴衰,或者说,与他们性命攸关的决定。

    但是众人还在那争论不休。

    按理说,相较虞国,梁国的国力更盛,而且桓熙新胜,取得了战场上的主动权,闻喜裴氏不说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至少也不应该爆发这么激烈的争吵。

    可三裴之中,留在河东的这一支既然生活在苻坚的治下,自然有许多杰出子弟在虞国为官,有人担心因为降梁,会连累那些在晋阳为官的族人。

    裴慬一言不发,自顾自地品着茶。

    他虽然也出自闻喜裴氏,却是西眷裴的子弟,与在场众人,都只能算是远亲。

    之所以出现在裴家的坞堡,自然是遵奉桓熙之命,前来探明这些裴姓人的心意。

    桓熙进攻河东的时候,生活在闻喜县的那一支,其实已经在暗中派了子弟在桓熙麾下效力,但对于桓熙来说,他还是更信任裴慬。

    毕竟西眷裴可是生活在他的治下。

    裴慬一盏茶已经喝得见底,众人的争吵还是没有停息,裴慬皱起了眉头,他将茶盏重重砸在地上,砰地一声,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裴慬的身上。

    裴慬站起身来,沉声道:

    “我奉梁公之命前来,不是要听你们在这里争论不休,梁公不日即将兵临裴氏坞堡。”

    说着,裴慬的目光扫过众人,逼问道:

    “现在告诉我,是战,还是降!”

    有人还是老一套说辞,拿正在晋阳为官的族人来搪塞。

    裴慬冷哼道:

    “苻坚不是苻生,没有那么残暴,在晋阳的族人,只可能被贬官,被放逐,而不会有性命之危。

    “说到底,你们还是想要坐观成败,也不用你们的脑袋想一想,苻坚此前带领十万步骑西征,被谢子秀(谢艾)、邓应远(邓遐)二位将军所击败,狼狈逃回河东。

    “如今又率十万大军南下,面对梁公,哪里来的胜算。

    “罢了!看样子,今天我是白跑一趟,诸位如果能够放我离去,梁军踏破坞堡之日,我必念在同族的情分上,为诸位收敛尸骸。”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惊,裴氏家主连忙解释,没有人要对裴慬不利。

    毕竟裴慬是桓熙的使臣,无论是扣留裴慬,还是将他杀了,都是在打桓熙的脸。

    而且,裴慬刚刚的恐吓恰到好处。

    当然,最关键的是裴慬提到的苻坚与桓熙的区别。

    二人虽然同样宽仁爱民,但是苻坚优待士族,至于桓熙,他利用王猛打击士族的事情,举世皆知,梁国的一些国策,也都是在损害士族的利益。

    正如裴慬所言,裴氏叛虞,那些在晋阳的子弟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苻坚不一定痛下杀手,顶多是不再对他们委以重用。

    可如果拒绝桓熙,说不定桓熙就得杀一儆百,拿闻喜裴氏开刀。

    虽然,好人不应该被人用枪指着,但这世道,有时候道理与现实往往相反。

    在裴慬的逼迫下,或者说,由于桓熙将会先于苻坚抵达闻喜县,居住在闻喜县的这一支裴氏族人终于认清楚了现实。

    永和十二年(公元356年)十月初二,正是初冬时节,桓熙率军来到裴氏的坞堡外。

    此时,坞堡大门敞开,裴氏众人在家主与裴慬的带领下,都聚在门外迎候桓熙。

    而随着闻喜裴氏最先表态,其余观望的闻喜县士族也纷纷归附,当天,闻喜县城改旗易帜,晋字大旗迎风招展。

    晋室只是将雍、梁、秦三州封给桓熙,作为梁国的领土。

    而桓熙虽是梁国主君,同时也是晋臣,如今他收复闻喜县,但闻喜县并非桓熙的封土,因此,闻喜县还是东晋的领土,自然是要插上晋字旗。

    当夜,桓熙在县城大宴宾客,而桓熙收取闻喜的消息,也很快就被苻坚所知晓。

    苻坚对此并不惊讶,士族就是这样,谁赢他们帮谁,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击败桓熙,那些士人又会来到自己跟前,为他歌功颂德。

    恰如裴慬所预料,苻坚是个好人,他没有对留在晋阳的裴氏子弟大开杀戒,如果是桓熙,肯定是要杀得血流成河,免得将来有人效仿。

    但苻坚毕竟是苻坚,是那個在平定宗室、大臣的叛乱后,只是将他们流放,而不取人性命的苻坚。

    他没有桓熙那般杀伐果断,自然也不会让人感到害怕,毕竟谁会怕一个好人。

    此时,虞军已经行至平阳郡平阳县(今山西临汾),与闻喜相距不足二百里。

    桓熙并未继续北上,而是留在闻喜县城休整,准备以逸待劳,等着苻坚来到此地与他交战。

    最忙碌的则要数梁军的哨骑了,他们在河东郡与平阳郡的边境上来回穿梭,每天向桓熙汇报苻坚的行军速度。

    十月初五,眼瞅着苻坚即将离开平阳郡,南下进入河东郡,桓熙及其麾下将士也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突然哨骑回报,苻坚退了,目前正原路返回。

    这一行为出乎了桓熙的意料,权翼揣测道:

    “莫非苻坚是想引诱梁公继续北上,等我军后勤难以保障的时候,便是苻坚想要的战机?”

    战线越长,后勤的补给运输就越困难。

    桓熙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他知道,权翼所言不是没有道理,但如果苻坚兴师动众,只为引诱他追击,那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桓熙当时为了让李威上当,做了多少事情,如今苻坚连演都不带演的,他又怎会冒然深入敌境。

    很快,桓熙的疑惑就有了答案,苻坚班师的当天,安邑县有急报传来,吕婆楼率军趁夜突围,朱序得知消息,立刻率军追击,却被吕光的殿后部队击退,只能坐视吕婆楼退往东垣县。

    桓熙终于了然,苻坚大张旗鼓的南下,不是要与他争夺河东郡,而是要救吕婆楼的五六万将士。

    由于桓熙担心在安邑县作战,吕婆楼会在关键时刻冲出城池,配合苻坚夹击自己,他只能选择分出一部,监视安邑守军,自己率部北上。

    苻坚几乎是举倾国之力,带了十万步骑,桓熙也不敢分出太多的兵力,这也就导致了他围困安邑的兵力不足,给到吕婆楼突围的机会。

    而吕婆楼退往东垣县后,必定会借道燕国的河内郡,翻越太行山,回到长治盆地。

    帅帐内,桓熙脸色阴晴不定,将佐们见状,不知道桓熙究竟是什么心情,纷纷噤声,不敢发一言,唯恐说错了话。

    许久,桓熙长叹一声,说道:

    “是我想错了,原来苻坚已经放弃了河东郡。”

    说着,桓熙脸上浮现起了笑容:

    “诸位,这场战事结束了,河东郡,如今是我们的了!”

    众人闻言,无不举手相庆。

    “万岁!万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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