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鸾殿,内卧。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桓熙疲惫地从慕容英的身上翻了下来,他枕着胳膊,任由慕容英的手在自己的胸膛处摩挲着。
慕容英带着满足,感慨道:
“妾身那女儿实在命苦,继婚习俗虽然有违人伦,但也不必孤独终老,现在倒好,刘悉勿祈要将她送来长安,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熬下去。”
慕容英所说的女儿,自是刘务桓的遗孀,左贤王妃拓跋嫣。
桓熙皱起了眉头:
“难道没有男人,日子就不能过了?”
慕容英并不害怕,她娇声娇气地说道:
“若无桓郎,妾身就算活着,也只是徒具形骸,没有了生气。”
桓熙脸色迅速由阴转晴,虽然慕容英的这番话是为了讨好自己,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多少也带着点真实情感。
慕容英继续道:
“如今嫣儿孤苦无依,桓郎若是不嫌弃,不妨将她收入未央宫。”
慕容英主动戳穿这层窗户纸,她为了固宠,早就有心将拓跋嫣拉下水。
桓熙十动然拒:
“刘务桓尸骨未寒,我却图谋她的遗孀,恐为天下人所不齿。”
慕容英却不以为意道:
“刘务桓因老病而死,并非丧于王事,桓郎又何必心存顾虑。
“况且,夫死改嫁,草原常有之事,若非桓郎,嫣儿亦将委身其子,莫非还真能为了亡夫守节。”
桓熙没有吭声,好半晌,他才开口道:
“这件事情,你没有办好,往后不要再自作主张。”
慕容英心里嘟囔,嘴上却好奇道:
“若是桓郎出手,又该如何安排。”
桓熙随即与她耳语几句,慕容英不知听说了什么,一双眼睛笑得跟月牙似的。
“如此说来,确实是妾身孟浪了。”
说罢,慕容英起身穿好衣服,急着与宫婢吩咐事情去了。
宫婢得了吩咐,直奔刘家兄弟的府邸,去寻刘悉勿祈的妻子。
实际上,说服刘悉勿祈放弃继婚,并不全是慕容英一个人的功劳,刘悉勿祈的妻子同样有在背后出力,毕竟这是与她利益相关的事情。
如果刘悉勿祈遵循继婚习俗,收下嫡母拓跋嫣,那么左贤王妃只能是拓跋嫣,他原本的妻子也将从正室变为侧室。
因此,刘悉勿祈的妻子如果想要成为左贤王妃,拓跋嫣无疑是最大的阻碍。
明日一早就将启程奔丧,刘悉勿祈在与相熟的大臣、郎卫们道别后,回府时,天色已黑。
他在外边用了晚膳,一进门,便直奔卧房。
明儿要赶早,今晚必须早些休息。
然而,不等刘悉勿祈躺下,妻子便说起了正事。
“慕容夫人命人传话,说是还需要夫君办件事情。”
一听妻子提起慕容英,刘悉勿祈便不由地一阵烦躁。
他有一个秘密,不曾与人提起,便是对嫡母拓跋嫣存有非分之想。
当然,只要刘悉勿祈能够继承左贤王的位子,他父亲所拥有的一切,也将全部被他占有,包括女人。
刘悉勿祈便可名正言顺的将嫡母收入房中,与她双宿双飞。
然而,这一切都被慕容英破坏了。
在刘务桓病危的消息传入长安时,还不等刘悉勿祈暗自欣喜,慕容英就让人与他传话:
自己实在思念女儿,希望能在刘务桓百年之后,将拓跋嫣接来长安居住。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断了刘悉勿祈的一切念想。
争女人,也得看是在和谁争。
刘悉勿祈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慕容英将拓跋嫣接来长安,完全是为了能与女儿团聚。
倘若是别人垂涎拓跋嫣,刘悉勿祈当然不会甘心将她双手奉上,可桓熙终究是不同的。
那位权势滔天的梁公,一句话便可决定左贤王的归属,哪怕刘悉勿祈握有刘务桓临终时的遗命,又是家中长子,也不好使。
他若拒绝慕容英的提议,想必二弟刘卫辰为了能够成为左贤王,一定会欣然同意。
在女人与左贤王之间,刘悉勿祈选择了后者。
如今慕容英通过他的妻子传话,刘悉勿祈不清楚对方还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自然而然地感觉到心烦意乱。
好在妻子将事情娓娓道来后,得知慕容英还是为了拓跋嫣的事情,刘悉勿祈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刘悉勿祈、刘卫辰兄弟二人离开长安以后,街头巷尾流传着一种说法,便是刘务桓临终之际,曾留下遗言,希望桓熙能够将他的遗孀拓跋嫣收为侧室。
据说这是刘悉勿祈在好友送别时,亲口所言。
长安东市,酒肆内。
郭振翅之弟,振羽书坊老板郭振羽此时正与好友陈元明说起这桩稀奇事。
“这桩传言听起来离奇,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匈奴人茹毛饮血,不知礼仪,故有继婚的陋习,如今刘务桓受晋室册封,沐浴王化,自然也知道羞耻,怎么可能愿意让刘悉勿祈收其妻妾。”
陈元明深以为然的点头道:
“人死如灯灭,即使刘务桓留下遗命,废除部落中的继婚陋习,可一旦拓跋嫣与刘悉勿祈母子之间,真的发生些什么,刘务桓泉下有知,也只能干瞪眼。
“与其如此,倒不如将拓跋嫣托付给梁公,刘悉勿祈即使有心,也不敢与梁公争夺。”
郭振羽突然凑近陈元明,压低声音道:
“我听说梁公得知此事,勃然大怒,直言刘务桓是在胡闹,只不过碍于这是刘务桓的临终嘱托,不得不答应下来。”
陈元明轻声道:
“这话你也信?咱们这位梁公嘴上在说胡闹,心底肯定对刘务桓赞赏有加,瞧着吧,他亏待不了刘务桓的两个儿子。”
郭振羽嘿笑道:
“元明兄倒是对咱们这位梁公了解颇深,今儿早些时候,梁公就已经下诏,命令银川单于台要风光操办刘务桓的丧礼,更赏赐大量金银布帛,作为丧葬之用。”
正当长安民众对这件事情议论纷纷之际,一支来自襄阳的车队途经蓝田县,正向长安驶来。
其中,最华贵的一辆马车上,坐着的正是桓熙之母,司马兴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