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局的副局长戴立戴老板,在杜美路的驻沪办事处举行宴会,沪市各界的知名人物收到邀请后,没有一个敢不来的。沪市沦陷多年,在沦陷区内生活不易,难免要和日伪打交道,万一惹怒了戴老板,被当做汉奸来惩办,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雨农老弟,欢迎你莅临沪市!”杜玥升来到戴老板的办公室。
“杜兄,抗战胜利来的有点突然,我不免手忙脚乱,没顾上和你联系,听说你回到沪市,居然被自己的门徒给欺负了,我特意邀请你前来赴宴,等会我要把你在抗战时期的功劳,对各界有头有脸的人宣扬一遍,这对你的处境不无帮助。”
“至于这个吴宇琤,仗着在抗战时期潜伏在沪市,一朝得势成为副市长,居然做出如此欺师灭祖的恶行,这个场子我一定为你找回来,欺负我们兄弟,我看他是猪油吃多了迷了心窍,不知道天高地厚。”戴立说道。
他这一生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是胡棕南一个是杜玥升,汤蒽伯还在其次,这两人都对他帮助很大,有人敢欺负他的朋友,他就认为对方是在打自己的脸,别看吴宇琤是新鲜出炉的副市长,他还真没看到眼里。
“他这是揣摩蒋总裁的心思,眼下沪市被收复了,也没有了租界的阻碍,青帮的利用价值就大打折扣,雨农老弟也不要为了争一时之气,惹来蒋总裁的不高兴。”杜玥升听到戴立的话很是感动。
“老头子的心思我知道,抑制消除帮会势力的影响,这的确是他的本意,可老头子没有让他如此欺辱杜兄,就目前的新形势,帮会必须要收敛自己的行为,换个活法,不搞烟馆还能开赌台,不开妓院可以搞夜总会,不争地盘收保护费,可以做买卖,路子有的是。”
“吴宇琤完全可以私下和杜兄商量,你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大家合作,这件事就有合则两利的结果,可他以为对你打压的越狠,老头子就会越是欣赏他,完全是错误的理解。”
“我已经命军统局驻沪办事处收集他犯罪的证据,正是接手日伪资产的时候,他的手脚必然不干净,只要被我抓到了把柄,他就别想在山城政府混了。”戴立说道。
接收日为资产的行动一开始,就惹来各界的关注,蒋总裁担心接收大员们为非作歹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对这种贪污受贿的官员,是绝不可能手软的,而且吴宇琤此人,在山城政府没有什么强势的后台,真出了事情,没有人会为他在蒋总裁面前求情。
“我也没有坐以待毙,一直都在调查吴宇琤贪赃枉法的证据,他的市党部驻地,是原来汪伪政府苏浙皖三省统税局局长的住处,此人可是家财万贯富得流油。”
“只不过,抗战胜利刚胜利的时候还在家里,等市政府开始履新以后就不见了,想必肯定是和吴宇琤做了什么交易,拿到了他出具的通行证明,这才能顺利逃出沪市。”杜玥升说道。
他要是任人欺负之辈,也混不到沪市土皇帝的地位,表面上他闭门谢客,实际上发动自己的关系,秘密调查吴宇琤的罪行。吴宇琤还以为自己把他打压住了,正在得意洋洋的时候,全然忘记了一个道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既然做了,就一定会被人给挖出来。
“哪有不偷腥的猫,吴宇琤既然有了权,就会做权钱交易。你说的这个统税局长我知道,碍于他属于是汪伪政府高官的身份,我没有强行接收他的财产,免得惹麻烦。走,我们去宴会厅。”戴立说道。
当着沪市上百号人物的面,他慷慨激昂的讲述了杜玥升在抗日战争期间立下的种种功劳,从捐钱捐物支援抗日,到帮助军统组建忠义救国军,再到创办通济公司为国军将士筹措军需物资,再到抗战胜利后帮忙接收沪市,一番说辞简直是口吐莲花,极力宣扬杜玥升的功绩。
市政府成立后,不管是钱达钧还是吴宇琤,都没有宣扬过杜玥升的功劳,而且吴宇琤还在不断的搞批判,导致杜玥升颜面尽失,没有官方的认可,一般人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可戴立亲自出面为他举行庆功宴,公然为他正名,高度肯定他在抗战时期的卓越贡献,这段时间的烦闷和焦躁,顷刻间不翼而飞了。
收拾吴宇琤的事情不着急,眼下最重要的是抓捕汉奸。
戴立的第一招,在沪市各大报纸刊登命令,要所有的汉奸到军统局驻沪办事处登记,暂时不着急抓捕。
第二招,九月二十日是中秋节,戴立摆下筵席,宴请数以百计的汉奸,当场予以抓捕。北平和津城的汉奸,也是用宴请这个办法。
宴会抓捕刚结束,紧接着对登记的汉奸实施了抓捕。
第三招,戴立利用万里浪这个叛徒,私下联系汪伪政府的汉奸,一个个的进行抓捕,收效极为显著。
也就在这时,远在祁门县警察学校旧址的熊剑东,突然得了急病,半夜感觉胸口憋闷,没等到天亮就死了,这件事可把罗俊强给吓坏了。
“院长,这不是韩局长要秘裁我们吧?”他急忙找到周坲海。
“我看你是犯糊涂了,我们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他随时都能下刀,何必费这个力气悄悄处死熊剑东?”周坲海倒是没有害怕。
自从搬到警察学校,除了生活水准降低了太多,其余的也没有什么,能看到报纸,能听收音机广播,就是不能随意外出。除了警校的几个警察,并没有什么人看管,也可以在周围转转,只是三家人不敢露面。
韩霖倒也没有置之不理,派人送来烟酒糖茶,明确的告知他们什么时候送到监狱等待审判,当然,是要走军统局的抓捕手续,但提前已经打过招呼。
在这样的情况下,杀掉熊剑东是完全没道理的,只要韩霖一个命令,三家人就被处理了。
“现在只能盼着韩局长言而有信,履行对我们的承诺,可即便如此,我们终究不免牢狱之灾,也不知道下半辈子还能不能走出监狱。”罗俊强一脸愁容的说道。
听着熊剑东的住处,他老婆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昨天晚上还在一起喝茶闲聊呢,转眼间就生死两隔了。
“你还是知足吧,要不是我提前和韩局长有了联系,这时候就不是牢狱之灾了,以我们在汪伪政府的职务,断然没有幸免的道理,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有一线生机。”周坲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