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孩子们就到了门外。
一群皮猴子，调皮蛋，站在门口，先往里面探头探脑。
朱棣、徐妙云瞧着不由相视一笑。
朱棣没好气笑道：“进来。”
孩子们笑着走进来，恭恭敬敬给两人行礼：“师傅、师娘。”
朱棣打量着孩子们。
过年了，今年村里家家户户日子都好过了，孩子们都穿上了新衣服，虽然都是自家织的土布。
但这也很难得。
徐妙云看向朱棣。
朱棣笑着说道：“过年了，师傅、师娘给你们准备了点东西，还给你们布置了点任务。”
“今天喊你们来家里，就是这个用意，都排好队，去伱们师娘那里领东西。”
孩子们看向徐妙云身边的小桌。
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
徐妙云冲大眼姑娘采绿招了招手，“从采绿开始。”
“师娘。”小姑娘跑到徐妙云身边，先笑着甜甜叫了一声。
徐妙云笑着把分好的一份文房四宝交给小姑娘，这都是她和四郎去江宁县时买的。
过年后。
再等三个多月，就要童生考试了。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孩子们就要一直练习在纸上书写。
虽然，村里叔伯婶子，日子宽裕了，已经给孩子们准备了纸张，但这是她和四郎身为先生的一点心意。
“谢谢师娘。”采绿接过文房四宝，鞠躬谢谢徐妙云后，就迫不及待转身去朱棣那边。
“等等。”
徐妙云笑着叫住这个小小年纪，做事就风风火火的小姑娘。
又把放在旁边，已经裁剪好，尚未书写的春联交给采绿，“你们师傅给各家写春联时，和你们父母说了，各家主门上这幅春联，要交给你们写。”
“去你师傅那边，让你师傅指导你，完成这幅春联。”
孩子们学了将近一年时间。
叔伯婶子们，也是竭尽全力支持。
过年时节，让孩子们用所学，写一幅春联带回家，送给叔伯婶子。
这样一份礼物，就是孩子对父母辛勤劳作付出，最大的慰藉和回报。
徐妙云给孩子们分发完后，就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撑着椅子起身，已经写完春联的采绿、春晓几个小姑娘忙去搀扶。
徐妙云笑着摸了摸几人小脑袋，悄悄凑过去，看朱棣指导孩子们写春联。
片刻后。
在朱棣指导下，每个孩子都完成了春联。
朱棣这才留意到，徐妙云在几个小姑娘搀扶下，站在后面观看，相视一笑，说道：“好了，回去给父母看后，亲自把这幅春联张贴在家里的主门上。”
孩子们相互对视，十分默契的站在一起，郑重一拜：“学生给师傅、师娘拜年，祝师傅心想事成，师娘给师傅生个小师妹……”
噗！
徐妙云不由被逗笑，脸微红，笑着嗔目瞪了眼朱棣。
朱棣也罕见有些脸红。
他的心愿，就连这群猴孩子都知道了？
笑着催促：“你们这群皮猴子，快点回家去……”
“师傅，师娘肯定能生个小师妹的。”
“师傅，您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我过年的愿望就是让师傅心想事成，师娘给师傅生个小棉袄。”
……
一群皮猴子嘻嘻哈哈，跑着离开。
咯咯……
等孩子们一走，徐妙云再也不忍了，捂着小腹，取笑道：“现在好了，就连孩子们，都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了。”
朱棣转身，没好气笑道：“一定是八叔他们在家里说，被这群猴孩子听到了。”
说着，扶徐妙云在椅子上坐下，叮嘱道：“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坐着，我去外面贴春联。”
“我也要去！”徐妙云立即要起身，看到朱棣一脸不同意，美眸滴溜溜一转，指着隆起的腹部，“是你小棉袄想去，我只是传达她的意思，她说了，等她出生后，每年过年，都要像小尾巴，跟在你身后贴春联。”
小棉袄：……
朱棣好气又好笑瞪了眼，扶着徐妙云起身，笑着提醒：“那你最好说到做到，给我生个小棉袄，刚才你描绘的，一个叽叽喳喳的小尾巴跟在身后，跟我贴春联，已经让我心动了。”
“我努力……”徐妙云吐了吐舌头，低头，含笑弱弱回应。
她也特别希望是个小棉袄。
这样就可以，她闯祸，小棉袄背锅了。
……
“往上点。”
“不对，太靠上了。”
“往左，不对，应该往右。”
“大丫！到底往哪边！”
“咯咯，现在是小棉袄通过我指挥你，这就是小棉袄和你贴春联的情景……”
“徐大丫，你就趁着现在，可劲儿的欠债吧，还债的时候，你就哭哭唧唧抹眼泪吧。”
“不怕，我不怕，你没听说过嘛，虱子多了不怕咬，大不了我把下辈子也抵押给你……”
……
欢笑声，斗嘴声，在庭院前不时传出……
……
很快，天就黑了。
朱棣、徐妙云来到住了一年的小屋，小屋的陈设一点儿都没变，朱棣、徐妙云也隔三差五会过来收拾一下。
两人从屋内出来，朱棣转身锁门时。
徐妙云看了看周围没人，从后面抱住朱棣。
朱棣察觉身后隆起的香软贴上来，把门锁上，笑着询问：“怎么了？”
徐妙云微微仰头，下颚抵在朱棣的背脊上，含笑吹着朱棣的头发，“四郎，谢谢你，给我这样幸福的生活。”
未出阁时。
她也像所有的闺阁少女一样，想象过自己嫁做人妇的生活。
有美好的，有让她犹豫忐忑的……
各种各样都有。
但所有的想象中，唯独没有过去一年所经历的幸福。
嗯，频频招惹四郎，不断欠债，她就是故意的。
欠债越多，这辈子还不完，因果不断，才能下辈子继续还。
朱棣转身，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托举徐妙云双腿，把人抱起。
徐妙云的剪刀腿下意识盘在朱棣腰上。
……
深深一吻结束后。
徐妙云额头抵着朱棣额头，喘息着，低声道：“我想放爆竹，可我又怕……”
朱棣不由笑了，“你的暗示，我明白了，我和你一起放。”
话中，抱着徐妙云往外走。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这到底是我的想法，还是小棉袄的想法，可能是小棉袄……”
“对对对，肯定是小棉袄……”
……
等两人走出小院。
一直埋头在马槽内，吃着鲜嫩麦苗年夜饭的大黄、小黑才齐齐抬头，视线跟随两人移动。
直到看不到后。
相互对视。
下一秒，‘嗖’一下，低头，抢夺马槽内的鲜嫩麦苗。
后面。
两条尾巴，不停的摔打对方……
……
新房子前。
朱棣点燃木材堆起来的篝火堆。
又引燃一根细长干树枝，徐妙云已经在旁边，雀跃等着了。
朱棣走过去，把点燃的树枝交到徐妙云手中，在地上，一排摆下三个爆竹。
从后圈住徐妙云，一手轻轻放在徐妙云腹部，一手握住徐妙云的手，低头笑道：“开始？”
徐妙云脸红扑扑，跃跃欲试点头。
两人微微弯腰，接连点燃三个爆竹引线，朱棣转身背对着爆竹，把徐妙云护在怀中。
徐妙云已经扔掉树枝，双手捂着耳朵，藏在朱棣的保护中。
朱棣大喊一声：“过年喽！”
砰砰砰……
爆竹炸向，飞入夜空，徐妙云抬头，看着空中绽放的烟花。
烟花尚未熄灭，视线转移到朱棣脸上。
情不自禁，仰头在朱棣脸上啄了一下。
朱棣低头笑问，“怎么了？”
徐妙云看着村里其他家燃放的烟火，浅浅笑道：“小时候，阿爹带着我、辉祖、妙音放爆竹，现在，长大了，再放爆竹，变成你带着我，感觉人生好有趣。”
她也十分庆幸。
年幼时，有阿爹保护。
出嫁后，有四郎。
朱棣笑笑，询问：“想不想再放了？”
“吃饭吧，你的小棉袄饿了，吃饭后，再放。”
朱棣笑着提醒：“大过年的，给咱们家小棉袄放个假吧。”
小棉袄：阿爹！
噗！
徐妙云笑了，脸红扑扑低头看着隆起的小腹。
……
年夜饭，朱棣在天黑前就准备好了。
回屋后，很快就从厨房的锅内端上桌。
热气腾腾，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徐妙云含笑端起盛着茶水的酒杯，“四郎过年好。”
朱棣笑着举杯，“大丫过年好。”
……
徐府。
团圆饭结束后。
徐辉祖姐弟，陪着徐达和其他几位姨娘唠嗑。
不多久，徐辉祖屁股下仿佛沾了钉子，不停扭来扭去，同时向外面张望……
徐达笑着瞪了眼，从袖中拿出一个红纸包，“知道你们等不及了，想赶着去你阿姐家，这是我给你阿姐的。”
“喔喔喔！能去阿姐家了！”
“阿哥，走走走，我们快点出发。”
徐妙绣、徐妙锦顿时激动的跳起来。
徐辉祖当即笑着起身，接过红包。
徐膺绪、徐增寿看着四人激动的模样，不由有些羡慕。
徐达叮嘱道：“在子时前赶到土桥村就行了，晚上骑马，不要太快了，你们两个，照顾好妙绣、妙锦。”
徐辉祖拍着胸脯保证，临走时，看了眼徐膺绪二人：“你们去不去？正好借这个机会，去给阿姐和姐夫道个歉。”
这两弟弟，自从姐夫差点把蓝玉的命留在土桥村，就对姐夫产生了敬畏。
自打这事之后，就再也不敢说姐夫半点坏话。
后来他因为入宫给婶子送了一回野菜，莫名其妙得了一个可以传给子孙的世袭百户，可把这两弟弟羡慕坏了。
最近，他按照陛下的交代，去土桥村跟着姐夫搞乡土村社建设。
这两活宝，一直在暗搓搓旁敲侧击。
“不去！”
“一个穷山村，谁愿意去谁去！”
徐膺绪、徐增寿同时把头转向一边。
“爱去不去！”徐辉祖没好气丢下一句话，带着三个妹妹，兴冲冲离开。
……
于此同时。
西宁堡。
一千多人，举着火把，牵着马，静静在堡外列阵以待。
周浪、张武站在谭渊身后……
嗒嗒嗒……
阵阵马蹄声从堡内传出。
丘福、朱能策马从堡内冲出，行抵阵列前，丘福骑马在方阵前转了一圈，大声道：“咱们中午过年了！”
“兄弟们酒也喝了，肉也吃了！”
“也休息了半天！”
“今晚，我要带着兄弟们攻打大辽河对岸的东昌堡。”
“我等初来乍到，攻破东昌堡，就是咱们兄弟送给锦州冯总兵的拜年礼！此战，是咱们爷们儿，在辽东的立足之战！”
“我丘福在这里承诺，今晚，一定冲在最前面！”
“出发！”
随着命令下达，一千多人默默翻身上马。
很多人的马术，虽然还达不到骑兵作战的要求，但骑马行军勉强已经可以做到了。
丘福、朱能端坐马背，看着兄弟们从身边经过。
丘福往锦州方向看了眼，转头笑道：“走吧，争取明早给冯总兵，送上这份拜年大礼！”
“相信冯总兵收到这份拜年礼，一定会很高兴。”朱能笑笑。
除夕夜的夜幕下。
这支队伍，渡过大辽河，直扑东昌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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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