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贼要劝降我?!”
已经被呛的就剩半条命的塔阿刚觉得这简直就是天大笑话!
不顾每一口呼吸都有呛人的浓烟进入肺中,持刀对着前后披甲人大喊:“这是汉人的诡计,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们,我们满洲勇士就是死也不能向汉人投降!”
一边喊一边不住咳嗽,就差把肺子咳出来。
可塔阿刚话音刚落,上面的崖顶就陆续扔了十几条绳子下来。
之后明军也喊话道:“下面的鞑子听着,这是给你们最后的活命机会!若愿意投降我军就用手拽着绳子往下拉三下,我们收到汛号后就把你们拽上来!否则,你们不是被呛死,就是被活活烧死!”
似乎是为了证明被困的满洲兵真的没有活路可选,上面的明军又扔了一些被子下来,另外就是成捆的木材。
不是干木材,而是刚刚从林中砍伐下来的树枝。
一烧就冒烟的那种。
火势顿时为之加大,烟雾也越来越多。
绝望的气息笼罩在每个满洲兵脸上。
“谁也不能降,谁也不能丢祖宗的脸面!”
“八旗绝不能向汉人投降!”
“谁敢投降,朝廷一定会杀了他全家,杀了他全家!”
“”
唯恐手下的满洲子弟真投降汉人的塔阿刚半眯着眼,努力从这团烟雾冲到另一团烟雾,不住的吼叫威慑。
然而,他还是看到了有几个年轻旗丁已经将手伸向了那些绳子。
“胆小鬼,你们要当满洲的叛徒,要让你们的亲人因你们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吗!”
怒气冲冲的塔阿刚挥刀,将一名正在将绳子往下轻拉三次的年轻子弟砍倒在地。
结果这名满洲兵倒下那刻,原本悬在那的绳子突然被上面的明军拉了回去。
再也没有重新扔下。
很明显,明军试图通过这个举动告诉被困的满洲兵——多一根绳子伱们就能多一個人活命,少一条绳子就得多死一个人!
恐慌在蔓延,求生的欲望不是塔阿刚这个垂死之人能够强行压制的。
“佐领大人,我们吃不消了,太呛了!”
几名眼中满是对生渴望的满洲子弟一边抹眼泪,一边咳嗽着向他们的佐领求情。
得到的却是谁降就杀谁的威胁。
“你不想活命也不能带着我们一起死啊!”
两个被浓烟呛到已经快到崩溃边缘的年轻旗丁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发狠冲向了塔阿刚,之后合力将他们的佐领大人用力推下悬崖。
这是一对表兄弟,表哥叫努大海,表弟叫安尔根。
不断坠落的塔阿刚惨叫声犹在耳畔时,两个表兄弟就拼命拽住两条绳子,一边喊着他们愿降,一边用力向下猛拽三次。
在其余满洲兵不敢相信的眼神中,这对表兄弟竟真被明军拉了上去。
“你们快上来吧,明军真的不会杀我们!”
很快,这对表兄弟就充当起劝降使者来。
不断用汉话、满洲话对下面仍在犹豫的同伴重复叫喊。
此时残余满洲八旗兵军职最高的是领催怒格,他没有同佐领塔阿刚一样阻止手下这帮年轻的子弟投降,但他也不会投降。
辫子、眉毛都叫烧没了,只觉每一口呼吸都无比困难的怒格,摇摇晃晃起身走到崖边,猛的纵身向下一跃。
身后,是一群正在狂拽绳子的满洲子弟。
“拉我上去,我孟阿图愿降,愿降!”
“我佟佳尼玛也愿降!求求你们,快拉我上去!”
“你干什么,这根绳子是我先拿到的!”
“呃!”
“不要抢,不要乱,一个个的啊,你干什么!”
年轻的满洲子弟们没有勇气追随领催大人跳崖,但他们有勇气向汉人投降。
可十几根绳子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全部得活,争抢中,同为满洲子弟的八旗兵们很自然的开始内讧。
有抢不到绳子的满洲兵甚至绝望的挥刀将绳子砍断!
最终,仅有35名满洲兵成功上到崖顶,成为这场最后灭明之战的幸运儿
右翼第八参领第五佐领惨败,左翼第七参领第三佐领也是惨败。
从山道往上攻的第七参领第一佐领更是被明军一路赶到山脚。
溃退途中,左翼指挥官参领查克丹不小心被一颗大树桩绊倒扭伤了脚根,当他挣扎欲起时,身子却被人抱住,然后一把匕首伸到他的脖子下。
“阿巴阿巴!”
哑巴激动的一把抹断这个摔了跟头的满洲军官后,高兴的带人又去追杀那些在林中各处乱跑的满洲兵。
大乱之下,这帮满洲兵有很多人都失去了方向感。
在林中跑了很久,才发现他们还在林中。
佐领巴笃里同几名披甲人被明军堵住,望着恶狠狠从四周逼近的明军,巴笃里悍然提刀怒吼着冲了上来。
“砍!”
张天放右手猛的挥落,数十名手持大刀的士兵将那顽抗的满洲佐领砍翻,另外几名披甲人也被明军的大刀变成一滩肉泥。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成为这片贫瘠山区最好的肥料。
三个方向的同时大溃,让督兵参战的副都统桑图失去了进攻方向,也让其手头两个牛录的满洲兵失去了战斗下去的勇气。
自知已经无法挽回的桑图,没有头脑发热带着最后的两个牛录上山同明军拼命,而是立即收兵向防线退去。
山上,到处是追杀满洲兵的明军。
从上方顺势而下的明军,不断的将下面露出后背疲于奔命的满洲兵斩翻在地,鲜血从山腰一直洒到山脚。
那些从前在汉人眼里高高在上的满洲大兵,威风不可一世的八旗铁骑,就这样一个个在这丛山峻岭间失去生命。
在此过程中,有些满洲子弟还是表现出了父祖才有的血性,可惜这些人连和明军肉搏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蜂涌而下的明军乱刀斩杀,乱矛戳死,乱箭射死,乱铳打死。
清军防线吹响了收兵的号角声。
西边的太阳也即将落山,黑夜将再一次笼罩黄龙山的每一寸土地。
原本震天的喊杀声渐渐停歇,取而代之的是各处明军爆发出来的欢呼声。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几万人的清军防线静得吓人。
大将军穆里玛的脸也难看的吓人,跟个恭桶似的。
臭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