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对我有些不满?」
文鸯侧着头,友善的询问道。
高赤然赶忙摇着头,「岂敢,岂敢!将军神威!若是早知道将军便是只身平定慕容的虎将军,我又怎么敢对您不敬呢?」
文鸯的脸上这才出现了笑容。
他奉命押送这位高赤然前往高句丽。
羊祜用这人狠狠「敲诈」了一波高句丽,在跟高句丽王取得书信联络之后,高句丽王为自己弟弟的错误行为表示愧疚,同时表示要送东西来补偿罪行。
羊祜也直接令文鸯去将这人给送过去。
文鸯其实不太乐意将自己的军功就这么送出去的,故而心情有些差,总是拿高赤然来出气。
可高赤然却完全不敢反抗,两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让高赤然连反抗的勇气都不敢有。
文鸯如今也算是名扬东北了,整个河北以及河北外的那些胡人里,都流传着关于文鸯的神话,这些神话故事是越来越离谱,几乎都被塑造成了如神灵一般。
听到高赤然的话,文鸯心里的不悦方才消散了一些。
高赤然看到言语管用,便又说道:「将军,实不相瞒,我在高句丽也算是勇士,过去曾跟三韩,东濊等野人交战,从来就不曾吃过亏,打的他们望风而逃,可遇到将军,这差距将军乃天人也!」
其实高句丽并非是朝鲜人,他们是出现在今东北地区的政权,他们原先的都城在今辽宁,在被毌丘俭攻破之后,就跑到了今吉林。
朝鲜半岛上的诸多政权,跟高句丽是敌对关系,只是后来高句丽征服了半岛的北部,成为了此处的主宰者而已。
为了安全起见,高句丽
他们跟后来的俩家伙关系不大,非要扯出联系的话,那他们就是征服者与被征服者的关系。
在高句丽的诸多文献里,都是将半岛的对手们称为出尔反尔,不受教化的野人。
听着高赤然的话,文鸯不屑的说道:「若是你都能对他们以一敌十,我在那边岂不是能当个真正的万人敌?」
高赤然只是讪笑着,不敢言语。
文鸯这次带上了自己最精锐的骑兵,祖武没有随行,只有段乞珍跟在他的身边。
走在路上,段乞珍告诫道:「将军,此贼狡诈,不可轻信,进入他们的地盘之后,一定要更加的当心!」
「尽管他们在书信里希望能跟羊将军和睦相处,可还是不能相信他们,当初毌丘将军讨伐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几次反复,惹怒了毌丘将军!」
文鸯笑着,「我就怕他们惧怕呢,最好能打上一场,抓个高句丽王回去,我的官职岂不是就能超过父亲了吗?」
段乞珍看了看前后,又说道:「将军,此处气候寒冷,偏僻,我们对当地又不熟悉,冒然跟对方作战不是理智的选择,倘若不能尽快拿下,我们的后勤会跟不上,除非能直接抓住高句丽王。」
「但是,我们这次出发的时候,羊将军下令,除非是他们先动手,否则就不能出手,要保持和睦相处既然将军下达了命令,我们就不能先袭击啊。」
段乞珍看着有些失落的文鸯,忍不住劝说道:「将军还年轻,何必担心呢?迟早能建立超过您父亲的功勋!」
文鸯听到这句话,长叹了一声。
「段公有所不知啊,我那父亲,都一大把年纪了,却还是闲不住,先前他领兵前往荆南,结果拿下了交州,击破了施绩的军队,立下了极大的功劳!」
「我这击破慕容部和宇文部的功劳,尚且不如他的一半!」
「羊将军告诉我,我父亲和王将军可能要因为在荆南的功劳而升为四征了!」
段乞珍看着文鸯这脸色,忍不住笑了起来。
「将军,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这算什么好事?若是升到了四征,那就可以自己做主去出兵了,到时候他出兵将吴国给灭了,那不得升到三大将军之列?那我还怎么超过他呢?」
「那将军便努力升到大将军的位置上,不就可以超过了吗?」
两人聊了一路,一点都不觉得赶路枯燥。
如此赶路了十余日,终于,他们与高句丽的骑兵相遇。
遗憾的是,对方领兵的人并非是高句丽王,显然,他们也打听清楚了前来的魏将是什么人。
自从文鸯在击破慕容部之后,任何一个部族都不敢派遣君王领军去见文鸯了。
前来交涉的是一个文士,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拜见文将军!拜见段公!」
那人行礼说道。
文鸯不悦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高句丽大对卢,沛者素!拜见将军!」
段乞珍赶忙在文鸯耳边解释道:「大对卢类似诸侯王的国相。」
段乞珍解释之后,又好奇的问道:「沛者得来是你的什么人?」
「正是家父!」
那人再次行礼,段乞珍这才感慨了起来。
文鸯好奇的问道:「您认识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是高句丽的贤臣,曾劝谏他们的君王不要侵犯大魏,结果他们的君王不从,得来自杀以明志,后来我们攻进王城的时候,毌丘将军下令屠城,唯独不许破坏得来的坟墓,不许伤害他的家人只有当时的高句丽王带着妻子逃走了。」
沛者素朝着段乞珍行礼,「多谢将军的饶命之恩。」
文鸯听到这番话,有些惊讶的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他看向了沛者素,「你父亲竟是这样的贤才,那你可不能堕了你父亲的威名!」
对方明明比文鸯要年长很多,但是听到文鸯的话,也是不敢反驳,赶忙答应。
随即,那人展示了他所带来的诸多车马,这些都是高句丽王给羊祜的一个交代,而作为诚意,文鸯也是将高赤然给送到了对方的身边。
「文将军,我家大王从未有过对大魏不利的想法,我们对大魏向往久矣,愿意真心交往,这次的行为,我们除却给与补偿之外,还会进行处置,一定会让你们满意」
沛者素诚恳的解释了起来。
他这么一说,文鸯倒是不好再说什么狠话了。
段乞珍急忙出面,又说起了双方往后的诸多大事,双方的会面还算是成功,也没有打起来,在完成了对接之后,各自离开。
文鸯也是感受到了名声太大的恶果。
那些人压根就没有要对文鸯出手的想法,在完成交接之后,转身就跑,速度之快,令人惊愕,哪怕是高赤然,都不敢丢下几句狠话,走之前还朝着文鸯再三点头。
文鸯的威名太重,已经达到了没有人敢招惹的地步。
在回去的路上,段乞珍认真的说道:「高句丽人图谋甚大。」
「何以见得呢?」
「沛者素居然主动请求要跟大魏互市,还说想要派遣子弟前来大魏学习此人也是跟他父亲一样的贤臣啊,有这样的人辅佐,只怕高句丽要坐大。」
文鸯却不屑一顾,「坐大又能如何呢?就是强如拓跋,还不是要下马来拜见羊将军吗?」
他们朝着辽地返回。
可此刻的羊祜,却是无比的惆怅。
出现在他面前的,乃是庙堂的通告。
他
的堂弟羊琇被抓了。
羊琇在羊祜之后出仕,在皇帝身边担任黄门令,他为人机敏,脑子灵活,本来是有着远大前程的。
奈何,大族子弟的本性,奢华无度,在成为黄门令之后,开始大摆排场,追求最奢侈的生活,为了维持自己的生活,甚至开始贪墨,接受他人的礼物,然后将皇帝的行程以及接见的群臣信息告知于外。
往大里说,这都可以定罪为谋反了。
你往外泄露皇帝的行程,这是想要做什么?想要袭击皇帝吗?
大概是看在了羊祜的面子上,羊琇并没有被判谋反,只是判贪污,僭越,泄露机密等罪。
这也不轻,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年轻人直接成了阶下囚,要被流放到南中去服刑了,而他的亲族也会遭受到牵连,甚至连羊祜都不能避免,他的爵位被削了。
羊祜很是不明白这些亲戚们的想法,钱财又不是不够用,何必呢??
他在这里忙活了那么久,结果这一个堂弟就给他打回原型了。
不只是羊祜一个人的努力,甚至他们宗族这些时日里的努力,都几乎白费。
祖武看着满脸无奈的羊祜,开口说道:「将军,要不您再写信给陛下?陛下最是看重您」
羊祜顿时板着脸,「不过是按照律法来处置而已,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无论是什么人,触犯了律法,就得遭受惩罚,难道因为陛下与我家有亲,与我有旧,就可以赦免了吗?」
「将这消息告知河北众人!尤其是那些大族!让他们都知道违背律法的后果!」
祖武抿了抿嘴,羊祜又看向了他,「祖君,您也是出身大族,您也得告知一下自己的家里人啊,可勿要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坏了整个宗族啊,嗯,您有个亲戚,还是您自己去查一查。」
祖武悚然。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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