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郡,南皮城。
城内来了个不速之客,正是袁绍的亲信谋士郭图。
郭图一见张郃,就拿出了袁绍的密令:“张将军,大将军有军令!”
张郃扫了一眼军令内容,脸色顿时一变:“郭侍中,这真的是大将军的军令?”
郭图冷笑:“张将军,难道你认为,我还会诓骗你吗?若无大将军密令,我又岂会跑来南皮受苦?”
张郃的目光依旧有怀疑:“郃不明白!这个时候攻杀玄德公的兵马,岂不是让大将军名声受损?”
郭图的目光多了一丝阴狠:“张将军,那刘备是伪朝的青州牧,是大将军的敌人。你称呼刘备为玄德公,莫非还在念及昔日旧情?”
张郃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辩解道:“郭侍中误会了,那玄,那刘备是大将军的敌人,自然也是郃的敌人。”
“郃只是担心大将军的名声可能因此受损。”
郭图语气不善:“刘备,不过是一介伪朝之臣,竟敢掺和大将军灭公孙瓒一事。”
“若不是要将计就计对付公孙瓒,大将军又岂会允许那刘备派兵来冀州?”
“这一次,大将军要让刘备明白,瞎掺和,会死人的!”
“自即日起,南皮城的兵马,全部由我郭图调遣。”
“张将军,切莫自误!”
张郃连忙拱手行礼,压低了姿态:“郭侍中勿疑,郃的家眷亲人都在涿城,又岂会有二心?”
“知道就好!”郭图甩了甩衣袖,神情傲慢:“给我准备宅院,要带水池的,再给我准备几个娇俏侍女,别拿些腌臜货色来搪塞。”
张郃暗暗握紧了拳头,答应了郭图的要求。
“大将军要杀赵云,郃跟玄德公结死仇了。”张郃不由暗暗长叹。
家眷在涿城,张郃不敢不听袁绍的命令。
一想到今后会跟刘备结死仇,张郃便是一阵郁闷。
袁绍公孙瓒未拥立新帝之前,刘备都可以称得上对张郃有提携举荐之恩。
以前同为汉臣,张郃即便身在袁绍麾下也不会有什么不适。
毕竟张郃有能力,又是河间国豪族出身,袁绍也不会因为张郃跟刘备有些交情就弃用张郃。
可如今不一样了,两帝同天,张郃跟刘备分属两国。
在曹操散布谣言的时候,袁绍虽然令张郃屯兵南皮,却让张郃将家眷都迁入了涿城。
很明显,袁绍对张郃有了猜忌之心!
毕竟,张郃跟刘备有旧,如果不能控制张郃的家眷,这一不小心张郃就投了。
郭图来南皮,也是为了避免张郃会对军令阳奉阴违、寻个借口就将赵云给放跑了。
乐陵城。
青州六营的旗子,随风而舞,刘备号称驻扎了三万精兵在此地。
在这之前,六营立旗,虚张声势,也就孙坚的五千破军营是真正驻扎在乐陵城的。
这个情报,也被荀谌带回了涿城,得到了袁绍及麾下文武的一致认同。
孙坚也同样认为,自己在乐陵城也是为了虚张声势。
不过今日,孙坚要否掉之前的判断了。
“关君侯,典将军,你二人为何会在此地?”孙坚惊愕的看向眼前的关羽和典韦。
若只有典韦来乐陵城,孙坚还不会如此惊讶,毕竟典韦只是锐士营副将,如今没有镇守一方。
可徐州牧关羽来到乐陵城,就出乎孙坚意外了。
关羽捋了捋美髯,丹凤眼一如既往的孤傲:“接到军师军令,关某便挑选了一千精锐秘密北上。”
典韦亦是道:“俺也一样。军师令俺也率一千锐士营,秘密北上乐陵城。不过俺现在不叫典韦,俺现在叫张飞。”
“记住,俺现在叫张飞!”
“俺的武器都换成了大蛇矛。”
典韦一口一个俺,乍一听跟张飞说话的语气颇为相似。
关羽来乐陵城,典韦假扮张飞来乐陵城,这反常的部署,让孙坚不由惊问:“难道军师要打南皮?”
关羽摇头:“军师只让关某北上乐陵城、伺机而动,其余的却没有告诉关某。”
典韦的答案同样如此:“俺得到的命令也跟二哥一样,都是北上乐陵城、伺机而动。”
孙坚蹙眉:“伺机而动,那就是可打可不打。军师如此兴师动众,难道是担心袁绍会反悔截杀赵将军,因此让我等接应?”
典韦懒得动脑,道:“这次俺将子纲先生也带来了,二哥也让元龙先生随军了,孙将军,你军中可有能出谋画策的?”
“俺等主将,何必去冥思苦想,让几个行军军师去商讨就行了。”
不得不说,典韦这学张飞学得挺像的,若不是孙坚认识张飞,估计都要对“假张飞”深信不疑了。
孙坚摇头:“我军中并无行军军师。”
典韦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你军中连个军师都没有,这打仗的时候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孙坚不由一叹:“原本我是将行军军师一职留给我儿孙策的义弟周瑜的,所以就没让征北将军委任贤士了。”
“结果,阿瑜去了白袍营当行军军师。”
一想到孙策和周瑜都去了白袍营,孙坚就有些牙疼。
破军营没了孙策和周瑜,那还叫破军营吗?
孙坚看向关羽和典韦身后,任行军军师的陈登和张纮,拱手一礼:“两位先生在此,可知我等接下来要如何行动?”
张纮轻笑:“既然是伺机而动,那自然就只需要静待时机就可以了。”
“孙将军务必要隐瞒我等的行踪,切勿走漏了消息让南皮的袁绍军觉察到异样。”
“时机到了,自然就会有应对之策。”
陈登亦是笑道:“显谋的目的,我已猜到一二。但此时不是说破的时候,如子纲兄之言,孙将军只需要隐瞒我等行踪就可以了。”
“六营立旗,虚虚实实,正好成了我等的掩护。”
孙坚见张纮和陈登都是说话说一半,知道这其中的隐秘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知道的,于是也不再多问,而是将这两千新来的兵马单独在城中开辟了一处军营驻地。
同时,大量的探子也被派往渤海郡打探情报。
而此时。
部署河北的郑平,正在一艘商船上,听曲赏舞。
诸葛亮和陆逊这两个少年郎,则是对弈而坐,在棋盘上杀得正欢。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响起,又是一个俊逸少年到来,正是青州少年三杰的刘晔:“军师,再往前就是拒马河的入海口了。盘查比较严,管校尉问要不要缓两天再入河道。”
拒马河发源于太行山深处,顺势于太行山山脉大峡谷中,自西向东,流经十渡,从一渡到华北平原,水量少时入白洋淀,水量大时入渤海。
而郑平的这支船队的位置,正好在拒马河的入海口。
“现在是谁在盘查?”
“许攸的侄儿许逸。”
“给许逸一条船,就说最近幽州在打仗,不方便贩盐,希望许逸能帮忙寻找一些买家,我们就在这入海口,将盐贩卖了。”
“军师,这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刘晔有些担心。
虽然南北并未禁止通商,但最近南北的局势有些紧张,对商船的盘查也比往日更严密。
郑平摇扇轻笑:“这还叫动静大?我没直接走拒马河西进去涿郡,就已经很收敛了。”
刘晔顿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军师你还想走拒马河去涿郡?真当袁绍眼瞎啊!
刘晔虽然这次随船给郑平当助手,但并不明白郑平北上的目的。
郑平口头上的理由很简单,带刘晔、诸葛亮和陆逊见见世面。
“别慌!我等只是盐商,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郑平语气不疾不徐:“南北之争,在政不在民,袁绍还不至于蠢到对盐商动武。”
虽然刘晔有天赋,但如今也只是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少年郎。
见得太少,这理解自然也就跟不上郑平的思维。
跟袁术这个豪门士族的异类不同,袁绍的行事方式,更偏向于豪门士族的正统方式,一切以利益为先。
倘若这涿城的大将军换成袁术,面对青州来的盐商,袁术就一个字:抢!
袁绍不同,袁绍的行事方式,亦是一种仁德的方式。
跟刘备的仁不一样,袁绍的仁,更体现在宽容容众方面。
宽仁容众,为天下所附。
临危吐决,智勇迈于人。
世布恩德,天下士族受其惠。
因此,即便袁绍知道是青州来的盐商,也不会如袁术一般去抢、同样也不会如曹操一般宁错杀不放过。
上行下效。
袁绍如此,袁绍麾下的文武自然也不会去担心,替青州的盐商寻找买家就会被判定是通敌。
有利可图,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也不排除会有人故意拿这事来落井下石。
许逸得了好处,对于这支盐商船队的盘查就没那么严密了。
毕竟这支盐商船队,不会进入拒马河,只是停靠在拒马河靠近渤海的入海口。
这种没什么风险又有好处拿的事,许逸自然是不会错过。
很快。
许逸就寻到了买家,将郑平这支商队的盐购预订一空。
岸边。
许逸设宴款待自称“许平”的郑平。
“许兄豪迈,能结识许兄,逸不甚荣幸啊!”似乎是同为许姓更显亲切,许逸对郑平的态度非常友好。
郑平的容貌变化很大,不仅多了长髯,还老了十来岁,硬是让年近三十的许逸口称郑平为兄。
郑平热情的回敬许逸:“若非贤弟帮忙,为兄这次来幽州贩盐,就得血本无归了。”
许逸大笑:“许兄太客气了。以后来幽州贩盐,只要报我许逸的名字,谁也不敢阻拦许兄的船队。”
谈笑间,郑平又令人取来一个檀木盒,小心翼翼的推到许逸跟前:“贤弟,这是自东海深处得来的龙涎。”
“为兄有意将其送给涿城的天子,还请贤弟能代劳。”
许逸没有接,而是意味深长的问道:“许兄,你送龙涎给天子,却不送给大将军,这恐怕不太好办啊。”
郑平解释道:“贤弟误会了。大将军又岂会看得上这种品质的龙涎?但送给天子就不一样了。”
“这多多少少还能讨些好处。”
许逸将檀木盒推回,婉拒道:“许兄,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压根就没资格见天子,你想要的好处,自然也是讨不到的。”
“许兄,不怕跟你讲实话,这天子就是个提线木偶,你有这份心,不如多讨好下大将军。”
“这龙涎,大将军虽然看不上,但大将军的幼子袁买公子肯定是能瞧得上的。”
“大将军对小公子颇为宠溺,小公子若是开心了,你想要的大将军都会给你。”
郑平故作欢喜:“当真?”
许逸眸有傲气:“以我叔父跟大将军的关系,这等秘闻还是能打探到的。若许兄信任在下,在下替许兄将这龙涎送给小公子如何?”
郑平将檀木盒再次推给许逸,笑道:“为兄对贤弟自然是信任的。”
许逸将檀木盒揣进怀中,眼神中按捺不住喜色,遂问道:“不知许兄,想要什么好处?”
郑平警惕的扫了一眼左右,随后凑近许逸,压低了声音:“为兄只想讨要一个免死诏令。”
“免死诏令?”许逸眯了眯眼睛,试探的问道:“许兄,你莫非想当内应?”
郑平摇头:“贤弟误会了。只是免死诏令,这内应为兄是不会当了。大将军若是能赢,那为兄可以保证,这青州的盐商,都会奉大将军为尊。”
“可大将军若是输了.”
郑平故意掐断了话,但许逸也听明白了,青州的盐商这是要当墙头草呢!
“许兄,在下明白你的意思了。”许逸眼眸转动:“这免死诏令,我只能尽力替你索要。”
郑平又拿出一个檀木盒递给许逸:“这是自然!听闻贤弟喜添麟儿,这是一株千年老参,是为兄给令郎的薄礼,还请笑纳。”
许逸眼睛瞬间直了,一把将檀木盒抢过去,嗅了嗅老参的年份,随即大笑:“许兄客气了,小孩子要什么礼物啊。”
待得许逸欢喜离去,郑平返回船仓,将脸一抹,恢复了常貌。
“果然,这许逸跟许子远一样的贪婪。”
“然,许攸叔侄越贪,我的计划就越容易成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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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