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将军,据可靠情报,郑平的五千骑兵,就在鄚城休整。”
鄚城外。
文丑率精锐骑兵五千,先一步追击郑平抵达了鄚城。
“能确定吗?”
文丑目光微凛。
对手是郑平,文丑不敢疏忽大意。
上回一人独战十余将的经历,文丑心有余悸。
虽说刘备现在的大将基本都在兖州,但文丑也不敢断定这五千骑兵中会不会又隐藏了几个骁将。
“能确定!”裨将如实道:“五日前,郑平率骑兵分散进入鄚城,每日里都能见到骑兵自外而入。”
“五日?”文丑皱眉:“郑平在鄚城待了五日还未走?这是为何?”
裨将摇头:“末将不知!末将猜测,或许是粮草不济,亦或者是连日奔逃过于疲倦,故而藏身此城。不过奇怪的是,探子并未在城中探得郑平骑兵的踪迹,也不知道这五千骑兵是如何藏匿身形的。”
文丑想了半晌,也未想清楚郑平在弄什么玄虚,遂道:“给其他几路骑兵发信号,立即来鄚城。鄚城内有不少富户,要藏匿这五千骑兵并不难。”
“五日分批入城,估计也是怕人多了太显眼。”
“这郑平最善藏兵匿行,这次可不能让他逃了!”
此时。
鄚城东,外三十里的山林之中。
郑平正炙烤着獐腿,身边坐着一个裹着皮甲的少女。
虽然身着皮甲,但也难掩少女那粉雕玉琢般的俏丽容颜。
这少女正是甄尧的幼妹甄宓,袁熙求而不得的人。
因为甄尧担心袁熙事后来求,故而让郑平一并带走。
赵云健步而来,坐在郑平身边,徐徐而道:
“军师,如你所料,文丑并未直接攻城,而是在鄚城西二十里外扎营了,看样子是想等后续兵马到来才攻城。”
“不过,文丑要攻城,必然也会将兵马布置到城东,我们待在这里,极有可能被文丑的斥候探查到。”
郑平却是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獐腿翻了个面,让受热更加均匀:“无妨。今夜我们就启程。”
赵云凛目:“去何方?”
“回中山!将小宓送回去。”郑平轻笑。
赵云和甄宓都讶异的看向郑平。
“军师,你为何要送我回去?可是怕我耽误了你们的行军速度?”甄宓咬着牙,双眸中隐隐有泪痕,似有委屈。
郑平摇了摇头,道:“小宓,你还年幼,不适合长途行军。令兄让你随我离开,只是要暂避袁熙。而我也信守承诺,的确带你离开了。”
“只不过嘛,也没有谁规定,带你离开后,就不能送你回来。”
“若有袁家人来,令兄就可以推脱你被我抢去青州了。”
“你在中山,该吃吃该喝喝,遇到袁家人躲着就行,反正袁家人也不认识你。”
郑平是来敌后侵扰的,带着甄宓的确多有不变。
但郑平又不能拒绝甄尧,故而在鄚城演了一出戏,以钱财收买了鄚城令,让其配合行事,让文丑误以为自己在鄚城休整。
赵云则道:“军师,那鄚城令真的能信守诺言吗?”
郑平轻笑:“一个贪财的县令,能信守诺言才有鬼了。不过在文丑质问鄚城令之前,鄚城令肯定会心存侥幸。因此,这重点不在于鄚城令是否信守诺言,而在于文丑什么时候攻城。”
当夜。
郑平率五千骑兵沿河流而下,然后绕道又返回了中山,将甄宓送回了甄氏。
随后。
郑平又引军南下常山郡。
袁绍听从许攸的提议,先解决黑山军,因此曾对黑山军进行了大规模的进攻。
又因局势变化太快,袁绍又不得不将重心放在刘备和曹操身上,黑山军才逃过一劫。
郑平这次北上,一个目的是侵扰,另一个目的就是趁机跟黑山军结盟。
得知是左将军刘备麾下的军师将军到来,张燕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郑平居然能跑到袁绍的后方来,喜的是终于可以找袁绍雪恨了。
对于郑平的来意,张燕不需要多想就能猜到。
如今袁绍跟刘备曹操对峙,而刘备的军师将军却来黑山,这用意不言而明了。
虽然猜到了郑平的目的,但张燕该有的立场还是得挑明。
“我们只是暂时结盟对抗袁绍,但不意味着黑山军从此就臣服左将军。”
张燕的立场表达得很鲜明,一起打袁绍可以,但要臣服刘备是不行的。
“左将军向来不会强迫他人。”郑平招了招手,孙策从马背上取来一个布袋递给张燕。
张燕心中疑惑,然后扫了一眼布袋中物,脸色顿时一变:“郑军师,你这是?”
郑平笑道:“黑山也曾用青州的耕种之法,彼此之间也算是缘分,这些书籍记载的是青州这几年的农业增产改良的一些经验。”
“左将军一向仁德爱民,故而在我来寻张渠帅之前,特别嘱咐要将此物送与渠帅。”
“相较于击败袁绍,左将军更在意黑山百万军民能否解决温饱。”
张燕的面色变得有些复杂。
良久。
张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郑平送来的书籍,真假张燕不用怀疑。
毕竟郑平没理由拿一些无用的书籍当礼物,那只会显得刘备器量狭小。
可这书籍是真的,这礼就大了!
“郑军师,若败了袁绍,左将军当如何对付黑山?”张燕双眸直直的盯着郑平,试图从郑平的言语表情中看出端倪。
郑平大笑:“左将军是大汉的左将军,黑山之民亦是汉民,何来的对付?黑山之民若原因返回故里,左将军自然会令故里接纳。”
“黑山之民若不愿回归故里,黑山便是冀州的黑山郡,当有正直官吏来帮助黑山之民不再忧虑衣食。”
“可若黑山之民好逸恶劳,不肯接受左将军的好意,执意还要劫掠县乡,那左将军也只能忍痛剿匪了。”
“这个答案,张渠帅可还满意?”
张燕目视郑平良久,不论是一言语还是表情,张燕都看不出郑平有半分的狡诈。
“若左将军真能遵循此诺,黑山自然不会再行劫掠。”
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协议。
张燕在黑山多年,麾下亦有五千余人的骑兵。
为表诚意,这五千骑兵也归郑平统辖。
同时,张燕还挑选了三万黑山军,也听从郑平的号令。
黑山军的战斗力说强不强,但要说弱也不弱。
毕竟能在黑山存续了十余年,太弱的,基本都死在战场上了。
但因为黑山实在太穷,这三万黑山军大部分连个皮甲都没有,武器也多有残缺。
郑平也不会指望一个还在为衣食无忧而发愁的张燕,麾下能有三万带甲精锐。
真有三万带甲精锐,袁绍都得头疼。
毕竟黑山军缺的只是甲胄武器,不缺死战之心。
而在郑平说服黑山军的时候,文丑在鄚城已经抓狂了。
“郑平在何处?”文丑死死的抓住鄚城令的衣襟喝问。
为了将郑平堵死在鄚城,文丑派遣骑兵将鄚城东南西北四门都围了。
结果一打入鄚城,发现鄚城一个青州骑兵都不在。
鄚城令瑟瑟发抖:“将军,青州骑兵只是在鄚城逛了五日,根本没在鄚城啊!”
“胡说!本将的探子分明探得,郑平的骑兵连续五日都入城,你却说没在城中?”文丑身边的裨将又惊又怒。
鄚城令心中后悔,不该收郑平的好处,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将军,真的不是下官有意欺瞒,只是当时下官全家都被抓了,下官也是今日才得知青州骑兵早已经离开了鄚城。”
“砍了!”文丑转身,不再理会鄚城令的求饶。
不管这鄚城令如何辩解,让文丑误判了军情就是大罪。
“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自知办了坏事的裨将,一刀砍了鄚城令后,小心翼翼的询问文丑。
文丑皱着眉头。
如今失去了郑平的踪迹,就等于这次拦截郑平的任务失败了。
忽然间。
一个信使急急而来:“报,将军,有大将军急令!”
文丑拆开急令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传令三军,立即返回邺城。”
裨将疑惑:“将军,出什么事了?为何如此急切返回邺城?不是应该返回黎阳大营吗?”
文丑扭头冷喝:“不想本将砍了你,就别妄自揣测!”
在心中,文丑却是惊骇莫名。
“明公竟然败了!”
“七万大军的黎阳大营,竟然败了,这怎么可能?”
“可恶的郑平,故意引本将来河间,就是为了趁机奇袭明公的本寨吗?”
文丑心中有些惶恐、焦虑。
上回被生擒的画面再次映射在脑中。
“得立即返回邺城!”
文丑率三万骑兵,自鄚城一路往西南方向的邺城急急而奔。
三日后,文丑抵达钜鹿郡下曲阳休整。
下曲阳令不敢怠慢,连忙开仓放粮,好酒好肉的款待文丑。
面对下曲阳令的热情,文丑颇为满意:“南下这么多县令,也就你下曲阳令没有一点怨言。”
“你放心,到了大将军处,本将会替你表奏功劳的。”
下曲阳令赔笑道:“将军言重了,这粮食没了,还可以再征,总不能让三军将士缺少吃喝。”
文丑哈哈大笑,直夸下曲阳令是个人才。
酒足饭饱后的文丑,再次率军赶往邺城,全城几乎没什么防备。
在文丑心中,郑平早已返回了青州,如今在钜鹿郡还能有什么危险?
躺在粮车上酣睡的文丑,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下曲阳令可真是个人才,不过是卖了个假消息,他还真的好酒好肉的款待文丑三军啊。”赵云立在郑平身边,语气多了几分轻蔑。
郑平摇扇而笑:“再怎么说,下曲阳令也是立了大功了。要不然文丑也不会在黄昏时候在道路狭隘又多枯草的地方行军。”
文丑也是老将了。
若是清醒的时候,或许会灵光一闪,担心会不会遇到意外,但在醉酒的时候就不会在意这种小概率事件了。
“准备放火,让文丑醒醒酒!”
郑平羽扇一停,语气也多了戏谑之意。
在游说了张燕后,郑平就藏兵匿行,来到了钜鹿郡设伏。
袁绍在黎阳已经战败,袁绍必然会急招文丑返回邺城,这是埋伏文丑的最佳时机!
这也是为何,郑平不选择南下而是选择在钜鹿郡埋伏文丑的原因。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如今冬季,本就干燥,再加上黄昏风大,这火光一起,很快就形成燎原之势。
骑兵在这狭道多枯草的地方行军,比步兵更难撤离。
火光一起,战马就开始了嘶鸣。
文丑的军阵顿时大乱!
“是谁在放火?”
文丑从粮车上惊醒,看见满山道的火光,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好,本将又中郑平之计了!”
能在这种地方放火的,除了郑平,文丑猜不出还有第二人!
“撤,往后撤!”
文丑抢了一匹战马,仓皇而逃。
刚逃出山道,迎面就是一波兵马。
“文丑,可认得黑山张燕!”张燕挺枪策马,怒视文丑。
黑山屡遭袁绍清剿,彼此之间的仇恨是很深的。
如今见了文丑,张燕难以遏制心中怒火。
“张燕,本将不来找你,你竟然敢来伏击本将!”文丑怒斥一声,内心却没来由一松。
不是郑平,只不过是一群黑山蠢贼!
若是郑平拦截,文丑说不准就直接跑了。
但眼前的只是张燕,文丑可就没多少担心了。
区区张燕,何足道哉?
然而,还未等文丑高兴多久,左右两侧又杀来两支兵马。
左边赵云,右边孙策!
一见这阵容,文丑瞬间心凉了。
“可恶的青州兵,又来群殴!”
一见到赵云和孙策,文丑连怒骂的心都没有了,只想逃跑避免被认出来。
但张燕哪里肯让文丑跑,一边追一边喊:“头戴金盔的是文丑!”
“混蛋张燕!”文丑一边骂一边将金盔丢掉。
这个时候,文丑就代表战功,谁都想来追杀!
“穿红袍的是文丑!”张燕眼见,见文丑丢掉金盔,立马又改了口。
文丑气急败坏的扯掉红袍,结果刚扯掉,张燕又改口了:“披头散发,手持长刀,骑红马的是文丑!”
“彼其娘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