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梁田寨后,张少飞将采回来的山草药稍微筛选了一下,清洗干净后,再将它们按分量比例混和,加一定分量的水,放到大锅里。
张少飞亲自蹲在炉灶旁,点燃干草柴薪。
烈火熊熊,炉火正旺。张少飞带那些山草药在锅里煎滚了一段时间后,将那些中草药水倒到一个大木盆里,再慢慢地晾至温热,这才指着那盆尚腾起热气的中草药水,嘱咐王少香:“娘亲,我和振辉弟去外边放山羊,您就在这里用山草药水里浸洗身子。”
王少香望着那大木盆还有冒着热气的浅绿色中草药水,问道:“我要在这木盆里面浸洗多久?”
张少飞伸出了一只手指:“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这样,那些药除了洗涤你外面的皮肤外,还让它通过毛孔慢慢地沁到身体里面去,将那些热毒除掉。每天要这样浸洗两次。”
“这么麻烦?”王少香皱起了眉头。
“谁叫你患上这个病呢?娘亲,您平时教导我做好事不要怕麻烦。”在人生的落难时期,张少飞仍是那么乐观,用揶揄的口吻,“娘亲,平日您讲的话我是老老实实地听,这一次可要倒转过来了。”
王少香眨着眼:“倒转过来?”
张少飞嗔道:“娘亲,这一次我讲的话您也要老老实实地听。我有言在先,否则病痛是您自己承受,我再也帮不了您。”
王少香也不失幽默:“好吧,就听你的,如今是仔大仔世界。”
晚饭后,黑夜之神,用浓重的羽翼罩盖着无涯天宇与苍茫大地。
按照张少飞的原先设想:用山草药水洗过身子的王少香还要到溪流里去洗涤浸泡。
这个任务责无旁贷地落到了梁振莲身上了。
“伯母,我带您到那边去浸水。”梁振莲带着王少香出了梁田寨,借着迷离的月色,沿着小路朝前走,来到了一处溪流。这里溪面大约一丈多宽,流水比较平缓,两旁树木蓊翳,蒿草茂密,十分僻静。
王少香把脚伸进了溪水中,马上又缩了回来。
梁振莲关心地问:“伯母,您怎么啦?”
王少香指着溪水:“这溪水很凉,我这把年纪恐怕受不了。”
梁振莲轻轻地拍了拍脑袋:“哎呀,您不提醒,我连这点也忘记了。”
王少香扬手指往家乡的方向:“我们那边温泉,涌出来的泉水是热的。”
经王少香这么提示,梁振莲马上想起了,说道:“其实我们云雾山上也有温泉。”
王少香:“在那里?”
“在龙潭那边,还有一个小水潭,平日冒出来的水是热乎乎的。”梁振莲指向另一边,“我带您到那边去。”
梁振莲带着王少香踏着夜色,沿着山中弯弯曲曲的小径,往龙潭那边而去。
夜色笼罩着云雾山,峡谷里有百丈悬崖,千尺龙潭,几级瀑布飞流而下,撞到龙潭凸起的岩石上,水珠飞散开来,犹如无数珍珠在飞迸溅射,十分壮观。轰鸣之声在峡谷里回荡。
龙潭方圆十丈,上面屹立着一块摩天巨石,巨石旁边有一眼清泉,泉水潺潺地流出,与上游瀑布涌来的溪水相混,形成了奇特的溪流。当地人在龙潭畔建起了龙潭庙来祭祀龙神。每当大旱之年,官府与老百姓就会在这里举行求雨仪式,备具三牲,焚香点烛,祈祷过后,即用石块敲击这巨石。当时的人认为,巨石如果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就是天降大雨的征兆,十分灵验。
温泉从龙潭泉眼里涌出来,缕缕热气从龙潭里冒出来,在山风的吹拂下,很快就飘散在四周的花草树木中。
小水潭四周的沉香树、香樟、红豆杉、香茅、桫椤、龙须草、丁香等植物长得异常茂盛。
山中夜色弥漫,瀑布带来永不停止的美妙声韵,再揉进了山中草虫的轻吟浅唱,形成了一首大自然的合奏曲,别有一番情趣。不甘寂寞的萤火虫拖着点点亮光在四周游移飘飞,好一幅诗情画意的峡谷夜景。
王少香跟随着梁振莲来到小水潭,梁振莲扶着王少香慢慢地下到水里。
这潭水只有齐腰深,王少香浸泡在潭里,清冽的水带着阵阵温热从她的身边畅流而去,似一双双轻柔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王少香蓦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身子觉得十分舒适。
浸泡了一会儿,梁振莲捋了捋前额湿了的留海,问道:“伯母,您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王少香一边搓揉着身体,一边回答,她脸上的笑靥犹如盛开的莲花:“这是个天然的大浴盆,被这里的热水浸泡,我现在觉得浑身发热,舒服极了。阿莲,我们那边有温泉,想不到在这高山上也会有温泉。”
梁振莲扬手指着龙潭的上方,说:“伯母,如果您沿着这条峡谷去寻找,云雾山的温泉眼还有不少。我听那些风水先生说,你们太山与云雾山是在同一条龙脉里,所以,在你们那边有温泉,在我们这边也有温泉,这也在情理之中了。”
王少香觉得她讲得有理,点了点头:“这也是。”
再说王少香经过在山上的温泉这么浸泡,感觉身上的瘙痒也没有来时那么严重了。
张少飞见这些方法医治娘亲的瘙痒症确实有效果,便一连几天,都上山去采摘山草药,回来煲水给王少香浸洗,在夜晚由梁振莲带她再到龙潭附近的那个温泉小水潭去浸泡。
王少香身上的皮肤原来高高低低的疙瘩明显地瘪了下去,红肿发炎的地方也逐渐变成了淡黄色,整个人都感到舒坦了许多。
王少香脸色由以往的灰黄色逐渐泛起了红润,精神焕发起来。
这天吃过午饭,王少香捋起了衣袖,露出皮肤,脸上绽开久违的笑容:“飞儿,经过在这里用你采摘回来的中草药浸洗和到峡谷温泉浸泡,我身子确实没有以前那么痒了。”
张少飞笑了起来:“我早对您说,我讲的话您要听,哟,现在果然大见成效了。”
王少香摸捋着泛起油光的皮肤,不解地:“为什么我在云雾山峡谷的温泉里浸泡会有那么好的功效呢?”
张少飞:“我看云雾山溪流里的水是有特殊药效的。”
梁福天:“我听祖辈的人说过,云雾山峡谷里的溪水是观世音银瓶洒下来的甘露圣水,所以能够治病。”
张少飞:“这是历代山民口头上流传的民间传说吧,我觉得有一个更有依据的原因。”
梁福天:“更有依据的原因?阿飞,你快说。”
梁振辉和梁振莲也催促着张少飞快快讲出其中的原因。
张少飞神色认真地讲出了他的看法:这云雾山常年雨量充沛,草木葳蕤,万木欣欣向荣,神农所采的百草在云雾山上几乎都有。天上的雨水落到山头,经过层层泥土,从渗进泥土的花草树木根茎流过,再渗透过滤出来,流到峡谷的溪水中,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瀑布,所以,那些溪水带着山中千树万草渗出来的汁液,有种种神奇的药效确实是不足为奇的。
梁振辉听后,点着头:“阿飞哥说得很有道理。”
梁福天的蛇伤在张少飞的治理下也痊愈了,现在听张少飞讲出了这番大道理,伸出了大拇指,称赞道:“我知道三国时期出了一个神医华陀,想不到我们梁田寨现在也出了一个神医阿飞。”
“神医我是当不了,主要是我出外‘跑了江湖’,开了眼界,接触过不少人,自己又是有心好学的人,所以多多少少学到了一些东西。”张少飞谦逊地回答,指着外面,“所以,我早就知道云雾山峡谷里的水对治疗皮肤病和其它一些疾病是大有好处的。”
梁福天赞同道:“难怪我们云雾山上居住的人很少得皮肤病和其他的疾病。”
梁振莲钦佩地说:“阿飞哥,你见过大世面,眼界跟我们整天龟缩在山中大不相同。”
王少香也忍不住称赞道:“飞儿,你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