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劫后,张少飞知道自己的行踪既已暴露,不可能在禅林寺安身立命。为了不连累其他僧人,他毅然决定回乡,寒窗苦读,待到秋闱科举开考应试,考取功名再说。
张少飞只身离开刘玄村,一路上穿密林,越溪谷,爬山涉水,风餐露宿,在一个落日的黄昏,回到了邱县太镇村。
太山依旧蜿蜒,小村依旧安然。冬天的落日,依旧绚丽,也很短暂。大山里的黄昏,更是格外短暂……渐渐地,如水的夜色淹没了房屋树木,涨平了整条村庄,最后,完全静止了,一如无风无波的平湖。
太镇村大地夜风劲吹,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犬叫声,打破山村黑夜的沉寂。
张少飞趁着黑夜进了村。
张少飞进村后,忍不住举头仰望星空,但见若明若暗的一弯月儿低低地挂在村子的屋脊上,好像让他伸手去摘;也好像乡亲们在跟他说:”飞娃子,欢迎你回来。”
此情此景,张少飞落寞的心似乎得到了一丝慰藉。他快步走到村的西头。
突然,一条大黑狗从草丛里钻出来,“汪汪”地向他扑来。
张少飞见势不妙,马上走到墙角蹲了下来,双手捏着背包,敏锐而友善的目光在大黑狗身上巡视着。
大黑狗跑到张少飞的身边,用鼻子闻了闻,辨别出他是村里人,而且是一年前离开村里的小伙子,友好地摇尾摆头,围着他转了三圈,好像在告诉他什么似的。
大黑狗蹦跳了几下,点了三下头,对他放行了,然后摇着尾巴返回草丛去了。
这条大黑狗,一年前曾是村长关金震家的一条小黑狗,现在长大了,帮助主人守护起村子来了。
月光下,龙飞看见了他那座屋,那是他出生、长大的家。
村里的情景,又呈现在他的面前,这里的一切,是多么的熟悉。但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越走近自己的家门,张少飞的心越是“怦、怦”地乱跳。离家已好几个月了,他害怕夜里敲门后,里面全无反应。毕竟分别时娘亲已是老弱之躯呀!所以,他在敲门时,举起的手竟然有点儿颤抖。
“得、得、得!”三声敲门声过后不久,里面传来了暗弱的回声:“谁呀?”
“阿娘,我是飞儿。”张少飞听到娘亲熟悉的声音,高兴地说。
儿子的声音对于母亲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了。王少香在迷糊中被敲门声惊醒,急忙披衣起床,揉着惺忪的眼睛,朝着大门处说:“飞儿回来了?”
门外回答声还是那么轻,却又是那么的熟悉:“娘亲,是我,飞儿回来了。”
听到天天牵肠挂肚的儿子声音,王少香行到大门前,拉开上下门闩,将两扇门往里一拉。
大门打开,在昏黑的天幕背影衬托下,大门口站着的正是日思夜念的儿子张少飞。
“啊,飞儿,你终于学成回来了!”王少香还未来得及把油灯点亮,就迫不及待地一把张少飞紧紧地搂在怀里,自言自语地,“阿娘不是在做梦吧?”
张少飞情真意切地:“娘亲,我们都不是在做梦,我的确是学成回来了。分别这大半年来,我也很想念您呀阿娘!”
日盼夜盼,今夜终于盼到了儿子学成回来了,王少香一边用瑟瑟抖抖的双手爱抚着张少飞的脸,一边喃喃地:“飞儿,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王少香见儿子满头青丝还在,两行不知是喜还是悲的泪水,簌簌而下,流到了张少飞的肩膀上,滴落在他的手上。
张少飞原本打算明天才把他去湖北黄梅东禅寺求佛法的经历对娘亲说的,现见问,便把娘亲扶到厅堂那张椅子上坐下来,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还把回来后的打算也说了出来。
“飞儿,为娘支持你。”王少香原以为佛门历来都是替人消灾解难,劝人去恶从善,度化人的清静之地,想不到也充满明争暗斗,危机四伏。
“娘亲,我这次回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兔得节外生枝。”张少飞一本正经地说。
“飞儿说得对,小心为上。你这段时间就足不出户,一心只读圣贤书,待到开考就去赴试。”王少香说到这里象是想到了什么,捋了捋垂在额前那缕头发,“你爹那柜书还在,从明天起,你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娘亲,我会的,况且,我早二年会试已考得会元,待到秋闱科场开考,我一定赴京参加殿试,是考个状元衣锦还乡。”张少飞一高兴,烦恼尽消,回归真本,沉醉在久久的快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