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楚王殿下暂时也还没功夫去找宇文士及的麻烦。
此时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里,那些在他手底下吃过亏的关陇世家们,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爹,我觉得冯智戴那狗东西之所以敢如此嚣张,他背后除了岭南的冯家以外,肯定还有其他人在挑事儿。”——是夜,回到甘露殿看望自己的小闺女儿——兕子公主的李二陛下,不出意外的在女儿的小床旁边,见到了沉迷于妹妹的可爱睡颜而不肯离去的楚王殿下。
而就在李二陛下准备抽出腰间的束带进行先前没有尽兴的亲子活动时,求生欲使得楚王殿下顿时就变得明察秋毫了起来,故而说出了这么一番非常有见地的话。
“所以呢,楚王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夜袭关陇世家?”李二陛下温柔地注视着睡觉还要吮大拇指的小闺女儿,嘴上却没放过自己的莽夫儿子:“你的四千部曲外加一千玄甲军够不够啊?不够朕再给你点儿?”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王殿下发现,这昏君似乎压根就不在意这些:“您难道不该警惕么?”
“警惕?”李二陛下闻言眉毛一掀:“你是说朕该警惕你?还是关陇世家?”
“……”得,看来这昏君是不打算跟自己好好说话了……
一念至此,楚王殿下也决定破罐子破摔,但碍于妹妹在这里,尽管他们父子此刻都压低了声音在交流,但楚王殿下还是决定找个合适的场地来进行这场对话,毕竟待会儿很可能需要进入到“绕柱”环节:“爹,咱们去大殿那边聊,别吵了兕子睡觉。”
“嗯。”李二陛下点点头,随后他走到另一张小床旁边,给睡觉喜欢踢被子的稚奴盖好了被子。
“爹,走啊?”楚王殿下在很多时候,他的眼中压根就看不到稚奴这个弟弟。
所以……原本还打算斥责儿子不关心弟弟的李二陛下,见状也只是抿了抿嘴,随后耐着性子和儿子来到大殿叙话。
此时,长孙皇后正在隔壁陪着长乐和兰陵温习明日的功课,所以这甘露殿内,就只有他们父子二人。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办?”李二陛下坐在主位上,看着下边儿抓耳挠腮,兀自念念有词的儿子:“朕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冯智戴跟太原王氏和范阳卢氏走的很近,而赵郡李氏则是他们之间的牵线人。”
“怪不得他敢和本王作对,原来是一帮二五仔勾搭在一起了……”楚王殿下听到李二陛下的“汇报”,当即点了点头,随后又道:“爹,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办了……”
“你最好什么都别做。”李二陛下最怕听到楚王殿下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这话往往代表着,他要整一出大活儿:“朕对此事已经有了谋划,用不着你插手。”
“可是爹……”楚王殿下闻言顿时急了:“您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么让人欺负?您还不许我还手?!哇……您是皇帝呀!九五之尊啊!他们这么欺负儿臣,那是在抽父皇您的脸啊!他们抽完了左边抽右边,抽完了右边又再来一遍……”
“你没完了是吧?”李二陛下发现这起哄架秧子,真是楚王的傍身本领:“上次你在弘义宫撺掇太上皇教训朕,现在你又来?!”
“一鱼两吃不耽误嘛!”被识破阴谋,楚王殿下却丝毫不感到尴尬 :“反正儿子是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他们平日里不舞到儿子跟前那也就罢了,可现如今,那冯智戴得罪儿子在先,事后儿子还没说高抬贵手呢,他就迫不及待的让宇文士及进宫告儿子的黑状,这是想干啥?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臭小子,小不忍则乱大谋……”李二陛下现在最痛恨的也是冯智戴,这狗东西真以为自己仗着家世后台就在长安横着走了,如今可好……这回要真劝不住宽儿,朕……也只能提前动手了……(注1)
“哇……这话您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备受皇祖母宠爱的楚王殿下,加之后来又从皇祖父手里搞到了不少情报,如今的他,可以说手里握着的关于李二陛下的秘密,足够他吃好几辈子:“当初,您在太原城里,您就因为在大街上骑马时被人超过,顺带取笑了两句,您就在事后把罪魁祸首——太原王氏二房的嫡出长子给不由分说的打了一顿……最后害的皇祖父亲自出面,才将此事给压了下去——您现在跟我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李二陛下觉得,其实太上皇也没必要什么都跟这个小兔崽子说……尤其是自己少时的那些“光辉事迹”……
如今,往事的利箭迎面射来,李二陛下当真是难以招架……
“没话说了吧?”楚王殿下双手环胸,看着抿嘴沉默的昏君父亲,犹自洋洋得意道:“哼,还有,那次您跟我无忌舅舅跑去青楼,正好遇上……”
“好了!”李二陛下看着刚刚出现在门口的长孙皇后,他只觉得自己后背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朕答应你!此事由着你胡闹!但是你给朕记住,不许把冯智戴折腾得太狠!可以让他吃点苦头受点伤,但不能让他落下残疾,更不能要了他的命!明白吗?!”
“唯!”楚王殿下要的就是这句话!
随后,在这场父子交锋中大获全胜的楚王殿下,刚刚准备起身离开,结果一扭头,正好撞见俏脸含霜的母后……
“宽儿,你刚刚说什么?”——对了,虽然长孙皇后俏脸含霜,可是她的目光,此刻注视的对象却是突然就坐如针毡的李二陛下。
“……”苦“昏君父亲”久矣的楚王殿下,突然意识到,自己报仇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哦,母后,没啥。”楚王殿下突然笑了笑,随后他转头看了一眼正缓缓舒出一口气的李二陛下,某带孝子,再次开启了他的坑爹行动:“就是我爹当初年少血气方刚,就被我无忌舅舅怂恿着去青楼见世面,可因为没带够银子,在争花魁的时候跟太原城里的一家富商的儿子起了冲突,然后他俩一气之下就合伙把人给揍了,随后又跑到隔壁酒楼,将自己喝到伶仃大醉。而我皇祖父得知此消息后,就派人将这俩醉鬼送到了城外的采石场,让他们背了两日的石头,算是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