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臭小子到底哪儿好了……”——正所谓自己的失败固然沮丧,但是儿子的成功却更让李二陛下感到闹心。
怎么说呢,李二陛下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在人格魅力方面,到底比自家那个“能动手就绝对不会吵吵”的混账儿子差在哪儿。
闹心归闹心,此刻太极殿上,杜如晦和魏征两人的纷争却还在继续。
“魏玄成,你若有胆,待会散了朝可别走!”太极殿上,杜如晦见魏征不说话,便明白对方这是小看了自己,不由冷笑一声道:“老夫虽然没什么武艺傍身,但是还不至于跟你似的,空有一身好本事,却不思报国,成天只知道让楚王殿下一个孩子为朝堂卖命!哼!士族的脸面简直都让你一个人给丢尽了!”
“杜如晦,你再骂老夫一句试试?”魏征原本不打算跟杜如晦一个大病初愈的文官多计较,可奈何对方这穷横穷横的气势让他心中顿时被激起一阵怒火:“老夫还真不知道,你杜如晦堂堂尚书右仆射,居然不知何时起,跟楚王好到了穿一条裤子!”
“你说什么?!”杜如晦见魏征居然开始阴阳怪气自己,当即大怒道:“亏老夫从前还高看你一眼,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副德性!怎么,说不过就开始搞攻讦这一套是吧?好好好,来来来,咱们今日就论一论,到底你我之间,谁看着更像佞臣! ”
“唉……”一旁的房玄龄听到杜如晦的话,不由一阵唉声叹气:“克明……魏公也没说你是……”
“他说老夫跟楚王殿下穿一条裤子!”杜如晦闻言狠狠瞪了房玄龄一眼:“这不比骂老夫是‘佞臣’还要脏一些?!”
“杜公这话倒也没啥毛病……”一旁的长孙无忌默默点头道。
“辅机你少拱火!”李二陛下这会儿又觉得那原本已经摇摇欲坠天策府梁柱又缓缓扶正了,所以他此刻总算是有了哄大臣的耐心:“好了,克明、玄成,你们两个也是国之肱骨,怎么好为这么一点小事而争吵呢?”
“陛下,臣……”魏征听到李二陛下选择拉偏架,他正要开口争辩,结果,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怪叫:“臭小子,不许把口水滴在二哥衣襟上!唉……你个小邋遢鬼,这一点肯定是随了那昏君……”
“臣没什么要说的了……”知道楚王殿下这个大祸害正由远及近飞速赶来,魏征当即做出了他的选择。
“……”而等他此番话语落下,这殿内其他人也是一阵无言。
怎么说呢,就连魏征这样的刚直之人,都因为某个竖子的存在而被迫灵活转换底线……
嗯,怎么说呢。
楚王殿下之威,竟恐怖如斯!
“爹,你们商量啥呢?”——身为大反派的楚王殿下,还来不及发出“桀桀桀”的笑声,便带着弟弟稚奴迈进了太极殿:“我娘她把这么个小玩意儿丢给我了,我寻思我也不会带啊,那你有空不,你来哄他吧。”
“你觉得朕现在像是有空的样子?!”李二陛下本来看到这小兔崽子就来气,结果对方居然还把稚奴给抱来了。
“不是,你跟我置气干嘛?!”楚王殿下觉得某位昏君实在是搞不清自己的定位了:“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你还让我带孩子?!不过你们这是干嘛呢?哟,杜伯伯,怎的脸红脖子粗的,跟人吵架啦?谁?我舅舅?那简单,我回头就叫上杜荷——”
“殿下,大可不必!”杜如晦看着长孙无忌那阴沉下来的脸色,不禁苦笑一声:“赵国公其实心里还是向着您的。”
“嗯?!”——楚王殿下从杜如晦的话语中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试图吐露给自己的讯息:“你们刚刚在讨论本王?”
“咿呀咿呀~~”稚奴说到底还是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这会儿被哥哥抱着,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可是太极殿内的烛火太多,这让他有些不舒服。
“好了好了,稚奴乖~~”楚王殿下虽然嘴上嫌弃,但是哄弟弟的动作那叫一个熟练,只见他一手托着弟弟的屁股,一手轻拍弟弟的后背,接着让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以此给对方安全感。
“楚王殿下,”房玄龄看着轻声细语哄弟弟的楚王,他的神情有些意味深长:“您有所不知,方才杜公之所以跟魏公吵起来,是因为吐蕃使节禄东赞、吐谷浑使节约苏哈、薛延陀使节多祢、以及吐火罗使节丘黎氏这些人,因为您先前北上活捉了草原十八部的首领的行为,对我大唐提出了抗议……”
“他抗他……”听闻房玄龄此言,楚王殿下下意识的就准备使用“大唐雅言”对这些蛮夷的家人表达亲切问候。可考虑此时趴在自己肩膀上昏昏欲睡的蠢弟弟,楚王殿下还是忍了下来:“此事有什么好讨论的?漠北草原怎么处置,那是我大唐说了算的,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跑来置喙了?!”
“殿下,臣也是这个意思。”魏征觉得自己可算逮到机会洗清冤屈了:“所以臣便建议,如果那些使节想继续抗议,就让唐公将他们带来见您,可杜公却……”
“我杜伯伯怎样都是对的!”楚王殿下压根就不等魏征把话说完:“魏公,本王还不了解你?你肯定是憋着坏算计本王,被英果类……被英明果决的杜伯伯发现了,所以你们才吵起来的!本王说的对不对?!”
“啊……对对对!”房玄龄身为杜如晦的老友,让此时已经看呆了:不得不说,楚王殿下这人,不讲理是不讲理,可有事他是真上啊:“楚王殿下,克明他先前还吵着要跟魏公练练呢!”
“……”魏征此刻真的有一种“老夫正欲迎难而上,尔等却偏偏率先投敌”的荒谬感——尤其是房相,你这瞧着浓眉大眼的……原来也是个不济事的货!
你居然背刺你的同僚?!而且动作还如此丝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