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左荌荌冷冷的瞥了一眼林熙，寒声道：“当年就因为你的一句话，这横海郡就多了三十万的冤魂，如今到了此地，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他们说的么？”
听到此话，正吃着葡萄的林熙双目一凝，挑了挑眉道：“说什么？人都死了八百年了，小爷我能对他们说什么？”
说着，林熙白眼一翻。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本世子帮你提醒提醒他们，下去之后躲着点北凉军，可别再魂飞魄散了是吧？”
没想到林熙会如此回答的左荌荌闻言，顿时被气了个不知所措，小手紧紧的抓着车窗，长长的指甲洁白的手，都快将那实木的窗板给捏碎了。
随着“吱嘎吱嘎”的咬牙声传来，修长的大腿下，白色的小布鞋微微抬起，看样子就好像是要踹过去一般。
林熙见状双眼一眯，贱兮兮的将脸给凑了过去。
“咋着？还想动手啊，来来来，你踹一个我看看？”
此话一出，顿时将左荌荌气的微微一愣，洁白的小布鞋也随之停了下来。
混蛋，这混蛋怎么能如此不要脸！
想着，左荌荌咬着牙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向车外，望着那漫山遍野的花花草草，脑海中回荡起横海郡无数人临死之前的惨呼声，求饶声。
“呵，你今晚最好不要睡得太死，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没人给你开门啊？”
一听此话，左荌荌被噎的脸色一红，差一点没背过气去。
一旁，实在是看不惯林熙如此欺负自家的母后，小萝莉顿时呲着牙扑了上来。
“哇呀呀呀，林大混蛋，我跟你拼了！”
“砰~”的一声。
林熙稍微那么一侧身，小萝莉扑了个空不说，还反被林熙给挤在了身后，那肉嘟嘟的小脸都快变了形了。
“呜呜呜~母后救命啊！”
……
又过了一会，队伍刚刚驶到横海郡的古城前。
就在这时，车厢内忽然传出了左荌荌的声音。
“停车！”
战马上的李泽楷听后大手一挥，队伍随之停下。
下一秒，洁白的小手掀开了车帘，修长的美腿踏出了车厢。
左荌荌弓着身回眸一笑，对着车厢内的林熙轻道一声：“你敢随本宫下来看一看么？”
说着，白色的小布鞋踏在地面的一瞬间，一股微风吹来。
秀发飞舞的左荌荌缓缓抬起了头，望着那残破不堪的古城，看着那遍地野花的场景。
不知不觉，曾经的修罗场似乎重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那是十年前，就在此地。
八千铁浮屠人戴甲，马披鞍，狰狞的面具，染血的大刀。
两米左右，粗如手腕的铁链悬挂于两骑之间，一根根尖锐的利刺如同獠牙。
随着一声号角，城破。
两千铁浮屠蜂拥而入，东西南北各四个方向各五百骑，三骑为一组，三十骑为一队。
宽阔的大街上，铁蹄所过之处，来不及躲避的人都被那铁链上的尖刺贯穿了胸膛，一个接着一个…
更甚者，直接就被那巨大而又锋利的冲击给撕成了两节…
鲜血渐渐湿润了青石板，顺着那缝隙汇聚成河…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一根根点燃的火箭从天而降，浓烟升起，城内的木质建筑纷纷燃起了大火。
原本想要救火的百姓刚刚走出家门，下一秒，铁浮屠的大刀一闪而过…
不久之后，城内的所有人早已疯癫，眼看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火势也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但凡还活着的人们纷纷冲出了家门，向着城外赶去…
可他们不知晓的是，城外，更加可怕的场景正在等着他们…
片刻后，当城内之人顺着那唯一打开的北城门冲出的一瞬间，入目所及的是百骑为一组，三百骑为一队的铁浮屠。
整整六千铁浮屠。
狰狞的牛首，悬挂的蛮牛之间的铁链，还有那铁牛身后的乱刃锋刀…
当铁扣挂在了马鞍，当那蛮牛迈动了蹄子，三米多长的铁链绷得笔直，一根根尖锐的利刺，在阳光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寒芒。
漆黑的面甲落下，无言的冲锋，马蹄声响起的一瞬间，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开启了…
仅仅一个来回，鲜血便已染红了大地，铁浮屠那手臂粗细铁链都被崩断了好几根…
尖锐的利刺上，一滴滴鲜红色的血液缓缓落下。
悬挂于蛮牛身后的长绳乱刃，该断的断，该折的折…
不过，此时冲出城外的二十多万人，也在这一次冲锋中就倒下了接近三分之一。
炸营，赶羊，炸营，赶羊，循环往复，久久不息…
一夜过后，横海城被付之一炬，据说那一场大火足足烧了七个日夜…
城外，漫山遍野的死尸…
八千铁浮屠对阵三十万军民，一比37.5，只一夜。
回忆至此，左荌荌刹那间感到了一阵阵的寒冷，就好像是那些冤魂正在祈求她为其复仇一般。
下一秒，一袭淡蓝色长裙的大唐皇后转过了身，望着刚刚走下马车的林熙，咬着牙问道：“林熙，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难道就不曾后悔过么！”
说着，左荌荌轻轻咬着下唇，声音冰冷的说道：“他们中大多…不，几乎全都是普通的百姓啊，你居然也下得去手！”
一声厉喝，见到眼前的场景，左荌荌也算是明白了那些书生为何如此的怨恨林熙了。
说实话，不到此地，还真体会不到那种感受。
与此同时，所有金吾卫也都看了过来，一个个想要杀人般的眼神，刺的林熙那叫一个不自在。
想着，看了看身旁的夏凝雪，发现这小美妞居然也皱起了眉头，林熙顿时就黑下了脸。
“民？”
“民又如何？”
说着，见左荌荌张了张小嘴，林熙冷笑一声。
“无辜？你是不是想说这个词？”
左荌荌听后微微一顿，林熙见状大笑了一声：“哈哈哈，这可真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无辜？什么叫做无辜？”
“他们是你麾下的子民。”
“纳的赋税全都交给了你，武装了你李家的军队！”
“甚至，你李家用着他们的子嗣，吃着他们提供的粮草，四处征战他国…”
“你现在跟我说他们无辜，那侵犯我北凉之时，他们有没有在后方做出支持之举，有没有为你李家筹备粮草，有没有将自己的兄弟姊妹送上战场？”
“我北凉的子民被掳到大唐之后，他们有没有进行过虐待，有没有进行过买卖之举？”
“这么多年来，我北凉死去的百姓，战死的将士…”
“他们又算什么？他们就不无辜的了么！”
一声厉喝，林熙扬天长啸，杀气四溢。
“若杀一人，可平万世，则吾必杀之！”
“若杀百人，可令我北凉少死一将，吾，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