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清理炮膛！”
“老约翰，你死哪去了？”
“一二三，拉！”
王权号内，第四层甲板炮房4号炮位。
四个炮手合力将打完炮弹的火炮向后拉，彻底将火炮拉到轨道的最末位。
炮手们有人扛着擦炮杆从炮口插入舰炮，开始清理炮膛中的火药残渣。
炮长挥舞粗糙的老手，企图将炮房内的硝烟扇走。
他准备趴到炮门前，看看外面的敌舰到了哪个位置，也顺便看看刚才一轮炮击有什么样的战果。
突然，炮长脚下绊了一跤，他摔在地上，双手似乎摸到一具尸体。
老约翰倒在血泊中，脑袋被锥形炮弹穿过，骨片、碎肉和豆腐脑散落一地。
炮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挪动到炮门前。
炮门旁边被锥形炮弹钻了个大洞。
炮长能从孔洞的空隙，看到海面上漂浮的碎木片，看到外面闪着黝黑金属光芒的要塞级巡洋舰。
硝烟从炮门散出要塞级巡洋舰，轻轻拂过铁甲表面的坑坑洼洼，与上方的烟囱黑烟汇聚，一起升上碧蓝的天空。
要塞级巡洋舰持续不断的开火，火光闪烁，就像是浑身散发浓烟的巨人，从大英帝国皇家海军舰队中穿过。
双方交错而过。
海面上到处是碎裂的木板、浮尸，几艘被击中龙骨和桅杆的风帆战列舰在中央努力坚持。
随着大英水手的跳海和海水的涌入，这些战舰逐渐淹没入海中。
螺旋的海水吸走了一部分大英水手，场面极其血腥。
“报告损失！”
纳尔逊紧紧握住望远镜，他希望能看到有要塞级巡洋舰重伤。
但是他的愿望失败了，他只是看到坑坑洼洼的铁甲，看到了吞吐黑烟的战舰正在快速转向。
法兰西舰队下一轮攻击又要开始了。
几个英军军官来到纳尔逊的身边，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经过一轮交战，大英帝国皇家海军损失了3艘一级风帆战列舰，5艘二级风帆战列舰，其他各型战舰30余艘。
这些战舰有的是因为龙骨断裂，巨大的张力撕开水密舱，海水涌入导致沉没。
更多的是人员损失严重，连同甲板控帆的水手都死伤一大片。
剩余的水手无法操控战舰，导致战舰失去行动力，瘫痪在海面上。
而这些瘫痪在海面上的战舰，只能等待双方分出胜负。
他们的命运已经不在自己手中了。
“王权号受损严重，炮手损失了百分之65，战斗力严重下滑。”
“科林伍德将军发来旗语，此战我军胜利的希望在于敌军炮弹储量！”
军官将远处王权号传来的讯息汇报给纳尔逊。
现在纳尔逊要做决断了。
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实心铁坨子无法破开要塞级巡洋舰的装甲，而要塞级巡洋舰的锥形炮弹却可以轻易穿透风帆战列舰。
经历过一次交战，纳尔逊对双方的战斗力有了清晰的认知。
他不得不考虑科林伍德的建议。
纳尔逊心里快速估算了法兰西舰队的炮击轮数。
法兰西一次交战就让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近四十艘战舰退出战斗序列，而要塞级巡洋舰只有6艘。
那么，法兰西舰队总计进行过至少7轮炮击。
以一级风帆战列舰为例，各国普遍备弹120吨炮弹，火药35吨。
火炮磅数在26磅到36磅之间，火炮数量144门以下。
1磅约等于450克。
那么，一级风帆战列舰一轮齐射，将消耗炮弹2吨。
也就是说，如果要塞级巡洋舰的备弹没有大的改变，可以进行60轮的炮击。
可以打！
心里有了决断，纳尔逊快速下达指令，全军持续作战。
同时，纳尔逊的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是布雷斯特号吗？”
布雷斯特号并没有开火，而是作为法兰西舰队的旗舰，带着要塞级巡洋舰进行战术机动。
纳尔逊担心布雷斯特号先进的高爆弹，会是大英帝国皇家海军获胜的阻碍。
“既然我重伤过你一次，就能伤你第二次！
舰队对决是100多艘对7艘，优势在我！”
飞利浦的舰队完成转向，在海面上划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7艘巨舰从大英帝国皇家海军舰队后方冲上来，后入了。
第二轮交战开始了。
双方友好的互换炮弹。
海面上再次留下了大量失去行动力的风帆战列舰。
如此循环往复。
纳尔逊逐渐发现了不对劲，要塞级巡洋舰的备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少。
法兰西舰队的炮击一直处于高效率的火力投射中。
相反，大英帝国皇家海军的备弹出现了不足。
很多稍微小一些的战舰，都出现了炮弹告急的情况。
更令人惊恐的是。
此时的海面上，纳尔逊能指挥的战舰已经不足60艘。
其他的战舰不是沉了，就是瘫痪在海面上。
而这时，沉寂已久的布雷斯特号开火了。
也许是太上老君的眷顾，也许是圣女贞德的祈祷。
在4海里的距离上，第一轮炮击就命中了一艘一级风帆战列舰。
火药桶殉爆，巨大的火球升起，整艘战舰被点燃。
无数浑身着火的大英水手，如同下饺子一般跳入海中。
纳尔逊眼中闪烁着火光，他看着战舰被引爆，无数的高爆弹落在舰队之中。
爆炸的冲击掀起巨大的浪花，就像是绚丽的花朵在舰队中盛开。
而布雷斯特号身后的要塞级巡洋舰，也从单纵队的队形中散开，开始对着大英剩余的战舰进行猎杀。
炮声隆隆。
要塞级巡洋舰的战斗状态，一点都没有弹药告罄的样子，她们的弹药似乎无穷无尽。
这一刻纳尔逊知道，大英的麻烦大了。
他看着远方的落日余晖，做出了最后的安排。
“太阳快要沉入地平线了，分散突围吧，至少总要有人回去，告诉本土的那些人。
大海，已经不属于大英了！”
“将军，我们……”
“也撤退吧！”
纳尔逊默默的下达了命令。
按照大英帝国的传统，以他和科林伍德的刚烈性格，战场逃离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但是纳尔逊必须保全自己。
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和科林伍德身死。
那么大英帝国还能找到能上台面的海军将领吗？
大英帝国的海军将领是很多，但是有能力的，哪怕是能力与纳尔逊相近的，屈指可数。
正所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该撤退，就要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