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陵东郊的乡间小镇上，有一条修的笔直的小镇街道。
这条街道直连金陵市内，只需骑上一辆自行车，一两个小时就能赶到最为繁华的朝阳商业街区。
只不过，如今大雪，柏油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只见三三两两皮肤黝黑的土著，正在给道路除雪，并将粗盐撒在路面上。
远远的，一个车队驶过。
为首的蒸汽机车插着日月旗，一群官员坐在车内看报聊天。
车队进入小镇，在一家煤水补给站停靠。
苏昌文从车内下来，看了眼天上的鹅毛大雪，打开一只雨伞。
其它官员也下了车，站在雪中等着苏昌文的指示。
苏昌文作为苏州市长，年底是要来金陵开大会的，他交接了工作就赶来金陵，顺便看看老朋友。
众人在镇上居民的好奇目光中，先是考察了街道基础设施情况，又对着一些刚搬过来居住的百姓嘘寒问暖。
渐渐的，百姓们也明白了这群官员来这里的目的，说是学习金陵城郊建设的先进经验，好在苏州开展工作。
当晚，在镇上一个偏僻角落内，苏昌文带着官员七拐八拐的绕进了老街区。
这里原本是满清时期附近最繁华的街道，但是在大明对金陵城郊进行改造后，老街逐渐淡出了百姓的视野。
这里大部分人搬走了，只剩下少数舍不得离开的百姓，甚至有占着房屋想与官府议价拆迁款的。
苏昌文进了一家萧条的餐馆，这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老板和几个员工在打扫地面。
“没看见墙上大大的拆字吗？我这餐馆早搬迁到镇上了，不营业了！”
老板是个胖子，一脸的富贵相，他头也没抬就开始赶人。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想要训斥，却被苏昌文拦了下来。
苏昌文默默的从兜里取出一张卡片，笑道：“掌柜的，我们可是有人介绍来的，听说你这的豆腐汤一绝，特地来尝尝鲜。”
胖老板接过卡片，看着上面鎏金的“户部侍郎王德发”介绍几个字，立刻换了笑脸。
他小心收起卡片，拿了一块白布擦擦手，热情和苏昌文握了握手。
“原来是有人介绍啊，我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二楼雅间快快有请～”
胖老板带着众人上了二楼。
与一楼相比，二楼可谓是别有洞天，上好的羊毛地毯直铺到房间，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名家的画作。
而在那个雅间，等苏昌文进去后，眼睛都瞪直了。
只见这里窗明几净，全是昂贵的新式装修，独立的豪华卫生间、松软的沙发、巨大的玻璃台面……
就连脚下都是最新的雕花彩砖。
苏昌文啧啧称奇，他指着不远处的琉璃屏风向笑呵呵的胖老板问道。
“你这里的装修不便宜吧？在乡下的镇上，还是老街区，着不得陪到姥姥家？”
胖老板哈哈一笑，他指了指自己小声问：“你猜猜我姓什么？”
“这全大明姓氏数不胜数，我哪里猜得出来啊。”
“鄙人姓王，是朝中户部侍郎王德发的堂弟，这下你明白了吧？”
“哦？”
苏昌文有些震惊，这事王德发并没有告诉他，只说来这里就对了。
“那这么说来，你这店不简单啊，看来我这次是来对了！”
胖老板依然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他引众人入座，拍了拍手，十几个身穿露骨服装的女童从屏风后走出来。
苏昌文眼睛都瞪直了。
“现在上面查的那么严，你怎么还敢搞这些？”
胖老板摇摇头，解释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女孩可都是前朝时期，百姓们卖给各家地主的丫鬟。
我大明重回中原后，地主跑了，留下了这群孤苦伶仃的丫鬟。
陛下为了让那些孤儿能顺利的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在全国各地开了福利院，传授孤儿技能直到成年……”
随着胖老板的讲解，苏昌文逐渐了解了一切，他没想到这利国利民的政策之下，居然潜藏了那样的黑暗。
按照常理来讲，孤儿学到了技能，等成年后进入社会，就能通过福利院院长的推荐信到各家工厂做工养活自己。
但是真正实行下来事与愿违。
上面的一些官员在选拔福利院院长等工作人员时，更偏向于将位置留给亲戚。
福利院可是肥差，经费直接由户部提供，准时足额发放。
这里面油水可大了去了。
这油水足了，权力大了，不少院长也开始认不清自己了，将慈父朱再明的旨意当成了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在孤儿中，男孩还好说，他们说院长赚钱的工具。
院长会将他们送到各工厂务工，美其名曰实习期，背地里却是将男孩卖给工厂老板当童工。
成本低，而且愿打愿挨，再加上上面的保护伞，几乎没人能查到他们头上。
在向上的工作报告中，只需要写上院长与福利院儿童在工厂实践技能，多次解决个人技能不熟练的痛点。
最后再加一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把巧立名目阴奉阳违玩明白了。
至于女童，她们除了在福利院学习女工技能外，更多的是被安排学习“礼仪”，然后送到“隐秘酒楼”当服务员。
勤工俭学嘛～
为大人物服务，也是学习的一部分。
就这样，在一些乡下的老街巷子里，总有一家刷着大大的“拆”字酒楼。
这些酒楼以搬迁为由拒不接客，却时不时接待一些拿着卡片的人群。
而这里的酒宴奢华至极。
胖老板解释完后，等面前这群官员消化了信息后，再次拍拍手。
又是一队女童端着美味的菜肴进来。
拉扯的极细的肉芯面皮龙须面、传说中的黄金佛跳墙、看上去清汤寡水的开水白菜……
当一样样菜肴端上桌，第一次见识到这场面的官员，好奇的指着这些奇怪的菜肴询问。
“这是熊掌吗？怎么样子不对呀？”
苏昌文用筷子从某种兽掌上夹起一块酥烂的肉，面露好奇。
熊掌他在苏州吃过，但是看形状不应该是这样的。
胖老板摸着光洁的下巴，说：“你要说熊掌也没错，其实啊这是食铁兽的前掌！”
所谓的食铁兽就是大熊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