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日还有一场覆试,所以众人也不敢多喝酒。
只简单吃了个饭,再喝了两杯小酒,算是道贺。
虽然覆试不怎么重要,一般只对比一下考生的字迹。
但谁也不想走到这里了,还给主考官或者知府留下不好的印象。
要喝,就等到明晚去参加知府举办的宴会再慢慢喝也不迟。
吃完饭后,众人便先散去。
苏誉身上只带着微微的酒意。
让酒楼的伙计帮忙打包了一份新的点心,提着从酒楼出来时,看到李二郎居然候在外面。
苏誉愣道:“怎么还在这里等着?”
李二郎回道:“小、长乐说了,你如今是个秀才公了。”
“出来与人吃酒聚会,身边得有个人随伺着才像样。”
“所以我等在外面,万一你有什么吩咐也能有个人手帮忙。”
苏誉这下子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虽然顾长乐一家和福伯一家关系不错,但住了这么久,就麻烦了他们家这么久。
如今自己在里面和同窗们吃酒聊天,李二郎却独独侯在外面。
他也不是自己的仆从,这确实是不大好。
苏誉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不过一个秀才功名,不至于要讲究这些。”
“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
李二郎笑道:“没事。”
“我也不是一直侯在外面的,方才在旁边的茶馆喝茶来着。”
“这楼里的伙计见你们快散了,才过来通知的我。”
这倒是不傻。
苏誉还是说道:“等过一阵子,我去买个仆从回来,届时就不用你们家这般跑腿,帮我们处理这些琐碎事了。”
李二郎没再说什么。
相比被困在书屋做掌柜的李三郎,他这差事算是最轻松的。
不用动脑,也没多少事情。
就跟着苏誉进出,基本也用不到他。
不过苏誉这人品性确实难得。
都这么熟了,也从来都不愿意占自家便宜。
他们郡主的眼光,确实是好。
“走吧,先到书屋去。”
苏誉说道。
李二郎说:“稍等一下,还有一件事。”
苏誉正想问什么事,便看到酒楼的伙计艰难地提着两个三层的大食盒出来。
“客官久等了,这是你们要打包的菜。”
李二郎点点头,接过这两个死沉死沉的大食盒,轻松地提着。
刚刚提出来的伙计,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水,有些羡慕地看着他。
这年轻人长得高大就算了,力气还这么大。
自己提着这两个大食盒,沉得要死。
他居然面不改色地提着。
食盒拿到,李二郎才对苏誉说:“可以走了。”
苏誉愣了愣:“怎么买这么多菜?”
李二郎回道:“今晚要在你们家吃饭,红缨要我在酒楼多打包几个菜回去。”
“这样她就能少做一些。”
还真是实诚......
苏誉嘴角抽了抽。
不过明显这些都是顾老头授意的,加上今日的酒席都是他先给的钱,苏誉也不好说什么。
只想着等赚钱了,一定得好好孝敬顾老头才是。
两人一同往回走。
李二郎提着这么多东西,脸不红气不喘,还脚步沉稳。
苏誉都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他是发现了。
福伯三个儿子,好像个个都是人才。
若是有机会,估计要发家也是迟早的事情。
......
苏誉没有先回家,而是先到了书屋。
李二郎则带着他打包好的菜继续回去。
苏誉让李三郎给他准备了十本新出的话本子,他得先带回家去。
等明日覆试完后,这些都要用在知府的宴会上打广告用的。
李二郎明日还会跟着苏誉到考场去,到时候参加酒席也还得麻烦他跟着。
苏誉便把这些话本子先交给了他,让他随身带着。
明日要用的时候,直接就能拿到。
做完这一切,苏誉才带着打包好的点心回家。
这条巷子出了一个院试案首的消息早已经传开了。
周围道贺的邻居一波接一波。
苏誉吃完酒席回到家,还陆续有人上门来。
不少人都带着自家孩子上门道贺,想要沾一沾案首的喜气。
来人全部都由福伯接待,派一些糖或者几个铜板,算是回礼。
苏誉把手中的点心递过去,说道:“方才那酒楼的点心我尝着还不错,给大家也带了一些。”
“多谢帮忙。”
饶是福伯习惯了接待客人,脸都还是有些笑僵了。
他拿着点心,脸上的褶子全都笑出来了。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顾长乐见苏誉回来,给他拿出生员穿戴用的一整套新衣裳和配饰。
有襕衫、生员巾等,还有新打得银花。
顾长乐说道:“明日覆试完,大宗师会带着你们这些新生员去文庙拜祭。”
“夫君如今是生员了,按规矩明日得穿戴这些。”
“都是浆洗过的,明日可以直接穿。”
先前就知道苏誉这次院试肯定会过的,所以衣裳那些都提前准备好了。
就是没有想过,这名次会是第一。
苏誉看顾长乐准备得这么周到,笑着和她道谢。
虽然自己家中没有高堂,但顾长乐和顾老头对他是真的很好。
什么事都给他准备妥当。
正因为这样,他才能专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无论是读书的事情也好,还是书屋的事情也好。
晚饭的时候,顾老头把福伯一家都喊上,大家热热闹闹一下。
红缨把中午李二郎酒楼打回来的菜加热了一下,自己再炒了两个青菜,也算是张罗了一桌子饭菜出来。
顾老头喜气洋洋道:“都坐吧。”
“今日咱孙女婿考上了秀才,还是个案首,大家一起贺一贺。”
顾老头发话,其他人才陆续坐下。
但这坐下来了,也有点奇怪。
一桌子人好像分成了三拨。
顾老头旁边坐着顾长乐,顾长乐旁边是苏誉。
而旁边福伯一家人则挨挨挤挤地坐着,离苏誉三个老远。
三兄弟贴着福伯,红缨直接自成一家,和两拨人好像都不相干。
苏誉顿了顿,想起先前红缨给李大郎送自己亲手缝的荷包,有些隐晦地看了李二郎一眼。
该不会是......真的婚变吧?
虽说古代女子基本都是出嫁从夫,婚变的很少。
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先例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誉的眼神,顾长乐也淡淡地看了一眼李二郎。
李二郎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憨笑道:“媳、媳妇儿,你怎么坐到那边去了......”
“我陪你一起坐,哈哈~”
他起身,坐到红缨身边,两人挨得紧紧的。
红缨看着他,温柔大方地说道:“没关系。”
“你们喝酒的坐一起,我不喝酒的自己坐一边。”
李二郎看着红缨的笑,突然有些磕巴道:“没、没事......”
“我明日要跟着苏誉去参加覆试,也不好喝太多,免得耽误事情。”
两人目光倏然对上,又慢慢移开。
顾老头发话道:“随意坐便是,不用太过拘束。”
“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