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家得到消息时,方管事已经行完刑被关进了大牢。
方管事的父母妻儿都过来哭诉,求他救人。
方老爷听人说了事情的始末后,有些讶异道:“我们家一个佃农,把庄子管事送进了大牢?”
方管事是方老爷的亲戚,这不是直接打他的脸么?
“县尊大人不知道他是我方府的人?”
“老爷,自是知道的。”来人哭丧着脸回道:“可县尊大人毫不留情,甚至还因为方管事藐视公堂而先罚了他一次。”
方家在府城是很得脸的人家。
附郭县的知县,照理来说,是肯定会给他一点面子的。
方府的人,真要打要杀,肯定会先问过方老爷。
这次却一反常态,公事公办,直接把人处理了。
那下人又说:“不过在审完案后,我好像看到陆师爷从县衙后面走出来。”
“不知道方管事这般被处理,是不是府尊大人的意思。”
“陆师爷?”
方老爷愣住。
陆师爷出现,那肯定代表的是陆知府。
所以他那不成器的外甥,真的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方管事对付的那家人,是什么来头?”
既然是陆知府的意思,方老爷肯定不能随意插手。
反而他还要看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必要时候,自己这个主家还得亲自下场去送礼道歉。
下人老老实实回道:“不过是农家人,佃了不少方家的田地。”
“不过那家人的儿子去年中了秀才。”
“秀才?”方老爷对方管事做的这件事情,还真的不清楚。
他追问道:“那秀才公叫什么名字?”
“老爷,那秀才相公叫彭天成,平日里都在书院读书。”
“彭天成?”
方老爷听着这个名字,顿时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他先前为自己女儿挑的那个读书人么?
那边回绝了结亲的意思后,他也就暂时把这事给放下了。
谁知道手底下的人,居然做出针对那家人的事情来。
方老爷也真是无语了。
这样的话,陆师爷出现倒也不奇怪了。
毕竟那个叫做彭天成的农家子是去年的府试案首,那是府尊大人亲自点的。
他上了公堂,打的是府尊大人的面子。
陆师爷肯定是要出现去看看什么情况的。
不过除此之外,他也没听说这人还有什么别的背景。
一旁的方管事父母见方老爷在思考,又求了一遍,让他帮忙救人。
“才被打了六十大板,要再在大牢里待上一年,人肯定是要没了。”
“是啊,老爷,你帮我们救救人吧,把人救出来养一养,他知道错了的。”
方老爷被他们哭得心烦,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我想想怎么做。”
本来想着,方管事若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他这个做老爷的也得亲自上门去送礼道歉。
但彭天成虽然是府试案首,却和知府也没什么别的关系。
这在先前方老爷想为自己女儿择夫婿时就已经打听清楚了的。
自己这个做老爷的亲自找彭家那个秀才公说说,给他点面子,估计也不会再想着追究了。
彭家人不追究的话,他到时候去跟县太爷说一声,就能把人捞出来。
不过他这个外甥,方老爷也是知道的。
对着自己这个舅舅是很孝顺,可别人就不一样了。
出来以后,他得好好敲打敲打自己这个外甥。
做事不能太乖张过分了,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来人,给我去查查那个彭相公什么时候回府城。”
过年期间忙着应酬,郊外他就懒得跑了。
现在也快到了书院开学的日子,方老爷让人去问问那个彭相公什么时候回府城。
他再顺便抽点时间把人请到茶楼去喝杯茶水,届时说几句话便是。
......
本来顾长乐还说赶得上的话,就回府城去看看热闹去。
年初十后,他们便动身回府城了。
这次回去后,极有可能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都回不了家乡了。
八月份秋闱。
若是苏誉中了举,即刻便要动身前往京城参加明年二月份的春闱。
若是赶不上,便要在京城等下一个三年。
这期间。
只要去了京城,不管春闱考得如何,基本也是回不来的。
毕竟古代交通不便,路途也不安全。
若是春闱过了,一般在新科进士们做官上任前,会有个两三个月的探亲假。
但若是被指派了外地的官职的话。
近的还能回一趟家祭祖,远的是肯定不够时间回家再去地方任职的。
所以一般都得即刻去上任。
这一上任,就得去地方待九年。
九年内,除非家中有白事,不然就只能等着任职期满后,人事变动之际才能有一个探亲假。
要是科举成绩非常不错,能留京进翰林院的话。
倒是能趁着这两三个月的假期回乡祭祖后再回京上任。
苏永昌等人不知道这么详细。
只听苏誉大概说了一下后面考试的流程,知道苏誉可能未来几年都回不来。
所以苏誉出门时,苏永昌等人是又期待又不舍。
“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待你中了举后进京赶考,一定得和同窗们一同出发,切莫自己单独行动。”
“若是不够钱或者有什么事要帮忙的,记得写信回来。”
“我让你哥哥弟弟们亲自给你去办。”
苏永昌和苏永强两个男人,也不管是不是婆婆妈妈的。
拉着苏誉,一句句交代着。
苏誉都认真听了下来,又安慰他们赶考的路上自己会和大家一起走,不会出事的。
等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舍也只得让苏誉离开。
顾长乐坐上车,掀开车帘看着他们外面不停倒退的风景。
苏永昌等人还站在原地,只是随着马车的行进,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
顾长乐放下车帘,看着苏誉的侧脸。
“不舍得的话,去参加乡试之前,还够时间回一次村里的。”
苏誉笑道:“时间紧急,便算了。”
“说不定我乡试没中,还得再下一个三年再考虑这事呢?”
顾长乐好笑地伸出手指,点了点苏誉的嘴唇。
“大吉大利。”
苏誉也觉得自己说的这个有点好笑。
这次没中,再来个三年,岂不是还要继续煎熬。
“长痛不如短痛。”
“还是得多努力,争取一次过吧。”
“以我的成绩,还是有很大概率的。”
这样读书考试,确实挺痛苦的。
不过苏誉也不敢说百分百稳了。
顾长乐想了想,说:“回去我让人提前打听一下今年秋闱的主考官。”
“好让夫君届时做文章时,能有点头绪。”
这种事情,还是不难办到的。
届时再去找主考官拿几份他最近写过的文章给苏誉看看,届时真正上场考试时,不就能牢牢抓住主考官的喜好了?
苏誉想顾长乐身后有赵老头在,要打听这个确实有办法。
他笑道:“行,那就麻烦娘子你帮我走走后门了。”
顾长乐顿了一下,摸摸鼻子,干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