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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7章:我大宋举子可有傲骨?

    近午时。

    中书省颁发诏令:自此届科举起,凡参与殿试者免黜落。

    此诏令一出,汴京城的文人士子们皆欢喜若狂,奔走相告。

    这相当于少过了一道鬼门关。

    举子们自然高兴。

    而此刻,在宣德门前静坐的百名举子们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不由得各个兴奋不已。

    他们觉得,这是他们的静坐之功。

    他们已经开始幻想。

    接下来,定然会有某位相公亲自来恳请他们起身,然后尽可能满足他们提出的要求。

    太学生方胜望着前方高耸的宣德楼,不由得挺了挺胸膛,喃喃道:“吾应居首功。”

    他只要能让欧阳修丢掉主考官之职,便算完成夏竦布置的任务。

    方胜不由得揉了揉酸痛的大腿。

    他们在宣德楼前已经静坐近两个时辰了。

    除了双腿发麻外,更是有些饥渴。

    但毕竟是静坐示威,城楼上的禁军士兵和周围的百姓都看着呢!

    他们不可能随意去吃喝,不能乱动多语。

    即使去茅房,也要速去速回。

    不然还叫什么静坐明志!

    “诸位,再坚持坚持,很快便会有人来恳请我们起身了,到时我们务必装得冷淡一些,唯有此才能在谈判时占据上风!”方胜压低了声音说道。

    后面的太学生们纷纷点头,都觉得距离胜利只剩下一步之遥。

    ……

    转眼间,一個时辰过去了。

    时至午后。

    太学生们的肚子开始咕咕直叫。

    多人饥渴难耐,但仍没有任何官员走过来。

    并且在距离他们约十余米的地方,还有两名皇城司逻卒坐在那里,明显是在监督他们。

    这让他们甚是难受。

    不敢弯腰,不敢言语,一个个端坐得像个石像,以此彰显自己的志气。

    在宣德楼静坐乃是大不敬。

    他们若拿不出足够的仪态来,必会贻笑大方。

    时间飞快。

    转眼间夕阳西斜,到了黄昏。

    在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看烦离开了。

    一些官员甚至绕道而行,直接将他们当成了空气。

    赵祯已定下规矩,任何官员都不得靠近这些举子。

    夏竦和王拱辰根本无法再与他们通传信息。

    皇城司的那两个逻卒,便是赵祯的亲信耳目。

    就在夜幕降临之时。

    两名医官突然在距离他们十余米处的地方摆上了桌子。

    上面还摆放着一些药瓶。

    而在医官的旁边,则是拉来了数辆太平车,车上有铁锹、草席、麻绳等。

    举子们顿时慌了。

    太平车无篷,多用来拉运货物,甚至拉尸体。

    这套组合明显是在告诉众举子:你们尽管静坐,病了有医官诊治,死了有人拉走掩埋。

    这时。

    方胜旁边的一名举子小声道:“方兄,这……这情况不太对啊,官家是……是不是发怒了?想让咱们自生自灭呢?”

    方胜也有些心虚,其舔了舔嘴唇。

    “不可能,我朝历来优待读书人,官家不可能那样对待我们!”

    另一侧的举子接口道:“但……但……这架势,明显是要咱们以死明志啊!”

    以死明志。

    听到这四个字,周围的举子们都慌了。

    虽说宣德门静坐就是代表着要以死明志,但大家都知晓官家不会处罚,故而才有了这个胆子。

    静坐前,方胜还许诺称,有夏枢相为众人摇旗呐喊,众人静坐完,甚至都不会耽误吃当日的中午饭。

    但现在,晚饭都耽搁了。

    “再等等,再等等!”方胜有些急躁地说道,他心里也没谱。

    唰!唰!唰!

    就在这时,宣德楼上的灯光骤然变得明亮起来,映照在每一名太学生的脸上。

    顿时,太学生们瞬间坐直了身板,也都不敢再言语。

    大概半个时辰后,便有人坐不住了。

    “我……我觉得即使考太学体,也未必能中进士,坐在这里,还……还不如回家多读几篇文章备考呢!”

    说罢,这名太学生便悄悄朝着后面爬去。

    爬了数步后,快速朝着远处跑去。

    有了第一个,接下来的第二个,第三个,心理压力也就小了。

    “方兄,我有些尿急,先去小解,很快就回来!”

    “夜黑风高,天气越来越冷,再坐下去,易得寒病,万一省试都没法参加就糟糕了!”

    “诸位,我先回了,此事若传到家父耳中,我恐怕是要挨揍的。”

    ……

    不多时,后面便跑了十余人。

    而此刻,在一座豪奢的府邸内。

    两名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正在为夏竦捏脚。

    夏竦最喜欢的便是在捏脚时思考。

    此刻,他的脚已经被捏有大半个时辰了。

    两个姑娘的脸上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明显有些疲累,但却一下都不敢停。

    一旁,夏府管家恭敬地站在一旁,随时等待夏竦吩咐。

    大约一刻钟后。

    夏竦微微摆手,那两个年轻姑娘立即退到了一侧。

    而夏府管家则是恭敬地走到夏竦的面前,然后俯耳下去。

    能伺候夏竦者,全都要经过严苛的训练。

    夏竦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都要做出正确的反应,不然等待他们的将是严罚。

    “你去找一些老弱百姓,让他们明早带着米粥馒头去宣德门,要打着心疼举子的口号去,且嘴里要喊着官家仁德,自不会让大宋的好儿郎遭这种罪……”

    “老夫即使不能将欧阳修拉下来,也要这个苏良赤腚出宣德门!”夏竦咬牙切齿地说道。

    “属下明白!”那管家恭敬地点头道。

    以往,范仲淹、富弼、蔡襄等人在朝时,也没有令夏竦如此丢人。

    他已经将苏良当成除石介外,此生最恨之人。

    ……

    翌日,天微微亮。

    苏良和唐介起了个大早,一起朝着宣德门奔去。

    二人还打了一个赌注。

    “子方兄,若人数少于五十人,今晚樊楼,你请客!”

    唐介自信满满地说道:“没问题。景明啊,我大宋举子虽然有时观念不一,但该有的骨气还是有的,我猜测,至少有五十人能坚持到第三日。”

    苏良微微摇头。

    “真正的傲骨良才都在屋内读书呢,这些举子,压根吃不了这个苦!”

    一刻钟后,二人来到宣德门前。

    此时,寒霜未散,雾气弥漫,所视不过两三米远,二人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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