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佑四年春,即1037年。
扬州城城南。
一大早,唐宅门前便围了三十多个媒婆子,各个手拿礼单,排队向唐宅的主人唐夫子求亲。
唐夫子,名唐泽,乃是【尚文私塾】的一位教书先生。
祖上留有余财,家境较为殷实。
其中年丧妻,膝下有一女,名为唐宛眉。
刚满十六岁,便出落得花容月貌。
性格娴静淑雅,温婉可人,在盛产美人的江南水乡都可称得上是少有的美人胚子。
昨日。
媒婆们听到唐夫子意欲纳婿的消息,皆兴奋不已。
书香门第,家境殷实,有才有貌,品德出众。
这几种优点都集于一人之身的小娘子,往往都是百家来求。
去年。
便有诸多富贵人家托媒婆去唐家求亲,但唐夫子以闺女尚小婉拒。
而今唐夫子松了口。
媒婆们便纷纷拿着求亲主家的厚礼赶了过来。
“我可是瞧见过唐小娘子的,这样的小娘子,带到任何场合,都能为夫家涨脸面!”
“刘大嫂,唐小娘子的良配必然是位日后有功名的读书人,你替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鱼商之子说媒,能成吗?”
“卖鱼的怎么了,人家有钱啊!老娘不相信这世上能有不爱钱的人家!”
“于四姐,刘大嫂,妹妹我劝你们都回去,我乃是受城东张家所邀,张家公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学有才学,有钱财有钱财,你们谁能比得上!”
“呦!呦!呦!自以为能抱张家的粗腿了,谁人不知张家公子生性风流,唐小娘子定然看不上他!”
……
这群媒婆子,日日都盯着扬州城内未出嫁的小娘子。
如一群麻雀般叽叽喳喳,天天嚼舌根子。
扬州城的男女婚配之事,包括谁家养外室,谁家娶小妾,谁家小娘子偷汉,谁家儿郎逛窑子,她们都甚是清楚。
……
而此刻,唐宅前厅内。
“爹,羞死了!羞死了!谁说女儿要出嫁了?我才不要见那些媒婆呢!”身穿一袭紫裙的唐宛眉,生气地嘟嘴道。
十六岁的她,皮肤甚是白皙,俊俏的小脸上,还带着一丝婴儿肥。
在外面,她知书达礼,落落大方。
但在家里却是一位小霸王,唐夫子几乎事事都听她的。
唐夫子唐泽一脸无奈。
“唉!昨日为父喝多了,便朝着你崔叔父说了句你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哪曾想……哪曾想他直接找媒人将这事传开了!”
“眉儿,事已至此,要不你就去挑一挑,没准儿能找到如意郎君呢,你都十六岁了,也确实该嫁人了!”
唐宛眉撇了撇嘴,突然挎住唐泽的手臂,靠近他的耳畔。
“爹爹,其实,我……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什么?”唐泽大惊。
“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是哪家的儿郎?父亲叫什么?爷爷叫什么?祖上可清白?当下家里是做什么的?他可有志考取功名?”
唐泽一口气抛出数个问题,然后一脸紧张地看向唐宛眉,又道:“先告诉爹,他是谁?”
唐宛眉俏脸一红。
“爹爹,你还曾夸赞过他呢!”
“我夸赞过他?是尚文私塾里的年轻人?不对啊,私塾里的年轻人连十三岁以上的都没有啊!”
“明德斋,苏良。”
“啊?”
唐泽将唐宛眉的手臂拿开,面色变得阴沉下来。
“竟……竟是苏乞儿?你们……你们怎么认识的?现在发展到哪个阶段了?”
唐宛眉想了想。
“去年八月初,在城东千荷园的虹桥上,有两个地痞骚扰我,是他救了我,然后我们便相识了。”
“之后,我们每月见两到三次,今年上元节的晚上,我跑出去就是为了见他,女儿已决定非他不嫁,他也向我保证,考中进士后就娶我过门……”
唐宛眉有些难为情地说着,眼光里不时闪烁出欢喜的表情。
唐泽长叹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
“我不同意!”
“我夸赞那苏乞……苏良,是因他确实有志气,十四岁时还是一个不识字的乞丐,不到五年便在扬州读书人中小有名气,文章写得也不错。但他能否考中进士还是个未知数,今年他未曾拿到州内解额,再考便是三年后,你要等他三年?”
“依照明德斋当下的情况,他恐怕已不可能全身心读书备考。”
“另外,即使他真中了进士,大概率也是榜末,他无亲无故,手中无钱,又没有任何靠山,听闻脾气还有些倔,仕途注定坎坷,未来的最大成就,可能就是个偏远地方的小官,嫁给他,你就是去受罪!”
“眉儿,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能让你受苦!”唐泽面色认真地看向唐宛眉。
唐宛眉果决地摇了摇头。
“女儿知晓这些可能,但女儿还是非他不嫁!”
“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如此固执!”唐泽有些气愤地说道。
“他很有趣,比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有趣!”
说此话时,唐宛眉的嘴角微微上翘,明显是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爹爹,你不是常在私塾里讲,读书人最优秀的品质是拥有一颗爱国治世之心嘛。出身、金钱、相貌,都是外在的,他除了出身不好,当下没什么钱,其他都能称得上是咱扬州城最优秀的!”
唐泽一时无言以对。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爹先将门外的媒婆劝走,然后下午去见一见他,你不能出门,不能令人传信给他,爹要亲自检查一番,看一看他到底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好!”
“嗯嗯。你和他近距离接触后,一定会喜欢上他的。”说罢,唐宛眉小跑着离开了。
“唉,女大不中留啊!”唐泽一脸无奈。
片刻后。
唐泽走出大门外,媒婆们瞬间兴奋起来。
“唐夫子,我是受城西李家珠宝铺李掌柜来说媒的。”
“唐夫子,你应该知晓城南如月楼吧,他家的三公子可是一表人才……”
“唐夫子,城东朱大官人将礼单都备好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唐夫子,你孤身多年,不知是否有续弦的打算……”
……
唐夫子听得头大,抬高了声音道:“诸位,麻烦先静一静,先静一静!”
“多谢大家为小女的婚姻大事奔走忙碌,媒帖我都收下,若看到合适的,我一定再寻诸位,辛苦!辛苦!”
当即,唐夫子让管家将众媒婆的媒帖都收了起来,然后关上了大门。
众媒婆只好悻悻离去。
……
而此刻。
扬州城南,一片低矮破旧的民房中间,一座挂着“明德斋”木牌的大杂院内。
二十多个衣着破旧的孩子正在读书。
不远处的厨房内,十九岁的苏良正在为他的先生明德先生煎药。
明德斋,也叫明德私塾。
名字很气派,其实就是一群穷苦孩子的念书处。
并且,地方还是租的。
租下明德斋的人,叫做明德先生,是一个代书先生,平日以代写书信、状纸为生。
明德先生,学术水平不高,但为人是个热心肠。
他创建明德斋就是为了帮助一些穷苦孩子念书识字。
使得他们以后能靠笔杆子吃饭,再不济也不会被一些奸商用假契约蒙骗。
十四岁的苏良穿越到这里的一个乞儿身上后,没吃没喝,也没啥“科技才能”。
就在他浑浑噩噩,不知该如何存活时,被明德先生所救。
之后。
苏良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后,明白唯有考中进士才能改变命运,便发奋苦读起来。
五年来,他凭借着前世的知识与努力的学习,在扬州城读书人的圈子内攒下了一些薄名,也靠做生意赚了一些钱。
但读书甚是花钱,书籍和笔墨纸砚都不便宜,苏良的主要精力还不能放在做生意上。
故而,一直过的比较辛苦。
去年年底。
年逾七旬的明德先生病重,天天都要喝药。
苏良除了要照顾明德斋里的二十多个孩子,还要照顾明德先生,甚是忙碌。
这些孩子虽没有他的读书天赋,也大概率不可能考中进士。
但苏良没有停止供他们读书。
他坚信,自己能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也相信自己一定会有金榜题名的一天。
片刻后。
苏良刚给卧榻上的明德先生喂过药,一个瘦小的少年快步跑了过来。
“小先生,不好了,今早有一大群媒婆去唐家提亲了!”
当下,苏良的学问已远超明德先生,外加明德先生病重,学生都是苏良来带,故而院里的孩子都称呼他为小先生。
“什么?”苏良大惊。
苏良在这个世界上孤苦无丁。
目前,为他带来慰籍与温暖的,一个是明德先生,另一个就是唐宛眉。
今年上元日夜,他和唐宛眉已将话说透,准备相守一生。
苏良承诺考中进士后便会迎娶唐宛眉。
男儿一诺,重逾千金。
苏良想了想,朝着院子里的一群小萝卜头喊道:“认真读书,我出去一趟。待我回来,便检查你们的功课。”
“是,小先生。”
苏良看向一旁的瘦小少年,道:“替我照顾好先生。”
瘦小少年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小先生,你要去做什么?”
苏良吐出两个字:“提亲。”
随即。
苏良换了一件褐青色长衫,然后又将一本书塞进怀中,大步朝外面走去。
……
约半个时辰后,近午时。
唐宅偏厅内。
唐泽翻阅着媒帖,不时将一些感觉还行的放在一旁,唐宛眉则是嘟着嘴,一个都不看,一脸不开心。
就在这时。
唐宅管家快步走了进来。
“夫子,外面有一位叫苏良的年轻人求见,他……他说……要来提亲,是拒还是迎?”
“他来了!”唐宛眉兴奋地就要朝着外面跑。
“哼!”
唐泽冷哼一声,唐宛眉立即停下了脚步。
在这种人生大事方面,她还是不敢过于忤逆唐泽的。
唐泽看向管家,道:“请他进来。”
“是。”管家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唐泽看向唐宛眉。
“眉儿,你退于偏厅,没有爹的许可,你绝不可出来,明白吗?”唐泽面色严肃地说道。
“是,爹爹。”唐宛眉只好快步走向偏厅。
……
片刻。
苏良大步走进前厅。
他望向前方坐在大椅上未曾起身的唐泽,拱手道:“晚辈苏良,参见唐夫子!”
唐泽看向苏良。
“你也是来提亲的?老夫可以不计较你连个媒婆都不舍得托,但就这样空手来提亲了?”
苏良从怀里拿出一本纸页泛黄的书籍。
“晚辈知晓夫子爱书,尤其爱古书。”
唐泽顿时露出一抹笑容。
他生平有三大爱好:酒、茶、古书。
其中古书排第一。
然而,苏良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晚辈家中并无古书,最珍贵的应该就是晚辈所撰写的读书心得,若放在市面上,应该还是能卖些钱的,夫子讲学多年,必定识货,可收藏,亦可售出。”
唐泽接过这本“自撰书”,看都没看,便将其放在了一边。
“哼!你倒是自信!这样一本册子就能让老夫将女儿嫁给你了?”
苏良重重拱手,接着道:“唐夫子,晚辈与眉儿乃是两情相悦,晚辈承诺,必在下届科考中进士,而后以官身迎娶眉儿。”
“此外,晚辈承诺,此生只娶一妻,绝不纳妾,日后若食言,愿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苏良一脸认真地发起了毒誓。
“晚辈知今日求亲难成,只求夫子能让眉儿来选择,莫让她嫁给不喜欢的人。”苏良再次躬身拱手。
唐泽轻捋胡须,做沉思状。
他知晓苏良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
苏良明明可以独善其身,却选择为明德先生养老,明明可以离开明德斋,却从未抛弃过里面一个穷苦孩子。甚至有一次,明明有一个赚大钱的机会,但因会导致私德有瑕,直接就放弃了。
在他眼里,苏良很真诚,才学也尚可,只是出身太差。
唐泽缓了缓,说道:“说到不如做到,当下老夫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你若打算高中进士后娶眉儿,那就中进士后再来提亲吧!”
“那时,眉儿若仍未出嫁,你可来提亲,期间她若遇到良人,那自然就出嫁了,不可能为等你,将大好年华全浪费了!”
就在这时。
唐宅的中年管家走了进来。
“夫子,城西何家何有德何博士前来登门为子何九思求亲,另外,城南王家货船总把头王宕带着儿子王辰也前来求亲。”
唐泽看了苏良一眼,道:“你先站在一侧,这两家的儿郎哪个都不比你差,我希望你知难而退!”
苏良微微拱手,退到一侧,他不可能放弃唐宛眉的。
“将他们都请进来,速速烹茶!”唐泽朝管家笑着说道,然后开始整理衣裳。
后面。
唐宛眉气得攥紧了拳头。
她父亲从来都不是势利之人,当下这样讥讽苏良,显然是为了让苏良放弃自己。
很快。
一个身穿太学博士服的中年人,外加一个身穿绸质长袍的中年人,还带着一个身材微微胖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苏良听过这两家。
城西何家,乃是官宦之家,何有德任扬州州学太学博士,其父更是在外地担任知州,而何九思,是个典型的官二代,文章写的尚可,但人品不是很好,苏良曾与其有过几面之缘。
至于城南王家,家主王宕乃是一位拥有三十多条货船的总把头,与扬州知州有些近亲,其子王辰也志在功名,苏良对其不熟悉,但看面相,似乎是个老实人。
用那些媒婆的嘴来讲,这两家都是万里挑一的好人家。
一个有权,一个有钱,求亲者又都读书,有意功名,一旦有了官身,再有家中钱或权的加持那就是鲤鱼跃龙门了。
而当下的苏良,无钱又无权,连父母都没有,还和一群穷民乞丐混在一起。
看上去差距甚大。
“何学士,王总把头,没想到小女招婿竟然将二位都招来了,真是让我唐家蓬荜生辉啊!”
何有德胸膛一挺,笑着道:“唐兄,咱们都是教书先生,门当户对,我那儿子对眉儿可是喜欢得很,咱们若成亲家,那绝对是扬州城的一桩美谈!”
何有德一脸骄傲。
在他眼里,他是州学的太学博士,唐泽不过是个私塾先生,与他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如此说,完全是假客气。
而这时,王宕也开口了。
“唐夫子,所谓嫁女一定要嫁好郎,你膝下只有一女,嫁给我儿子,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儿子。”
“我儿生性敦实,是个正派人,适合过日子,咱们若成了亲家,我必让你老年无忧。你若喜欢教书,我可为你建一座比州学还气派的私塾!”
王宕显然不服气何有德,并且暗中讽刺何有德的儿子不正派。
何有德微微皱眉,就在要反驳时,突然看到了一旁的苏良。
“这位是……”
唐泽朝着苏良摆了摆手,示意他再朝着一旁站一站。
“老夫的学生,不用理会他。”
说罢,唐泽连忙招呼道:“三位,来,来,喝茶,喝茶。”
而这时。
苏良不时看向王宕的儿子王辰,发现这个家伙还真是老实,低着脑袋,在长辈面前,甚是拘谨,一句话都不敢说。
三人闲聊数句后,唐泽笑着道:“三位,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了,然此事老夫还需要与小女商量商量,看一看她的选择,待她的意向明确了,老夫再登门拜访,你们看如何?”
“好说,好说。”
“那就静候佳音了!”
何有德和王宕皆信心十足。
随即,唐泽便将三人送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何有德故意提高声音道:“唐兄,告诉你一件喜事,家父即将致仕,致仕后,吾儿即使下届科举未曾高中,也是能靠荫封得官的。”
王宕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屑。
何有德虽是官身,但在他眼里,只是个不入流的太学博士。
他有信心,用钱能战胜何家。
晚上他就准备派人送来一份让唐家无法拒绝的彩礼。
在唐泽将三人送出那一刻,唐宛眉从后面走了出来。
“眉儿?”
苏良不由得大喜,一下子拉住了唐宛眉的手,但又迅速松开了。
这里毕竟是唐家,他还不敢那么放肆。
唐宛眉撇嘴看向苏良:“苏郎,我愿等你,三年,六年,我都愿等,你会放弃我吗?”
“绝对不会!今生今世,我定以官身来娶你!”苏良拍着胸脯说道。
唐宛眉的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
就在这时。
她听到唐泽的咳嗽声,连忙再次躲了起来。
唐泽走进前厅,看向苏良。
“苏良,你可比得上这两家的儿郎?若觉得比不上,那就放弃吧!”
苏良摇了摇头。
“夫子,晚辈绝不会放弃的,只求你不反对我与眉儿正常交往。”
“要我不反对也可以。你只要用不违背法令与道德的方式,让这两家放弃提亲,我便允许你与眉儿正常见面,若没有这个胆子,那就算了!”
苏良想了想,笃定地说道:“可以。”
“给你七日可以吗?”
“可以。”
“好,七日内你若连这点事情就做不到,那就不要再见眉儿了!”唐泽语气冰冷地说道。
苏良朝着唐泽拱手,然后快步离开了。
苏良前脚出门,唐宛眉便气冲冲地走了过来,脸上带泪。
“爹,你……你太过分了,你让苏良与这两家为敌,不是让他受辱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势利,你阻止不了我们,女儿我要离家出走!”
唐宛眉脸上的泪花如珠子般,哗哗掉落。
唐泽没好气地看了唐宛眉一眼。
“你个傻姑娘!”
“何家和王家的情况,爹都了解,那何九思甚是风流,绝非良配,而那王辰木讷老实,你定然也不喜欢。”
“爹激苏良想办法让这两家放弃提亲,一方面是测试他对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另一方面是测试他做事有没有手段?”
“手段?”唐宛眉面带困惑。
“你以为会读书就能做官吗?做官还需要有手段,有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手段,官场党派林立,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落入牢笼。”
“这小子性格刚硬,像块石头,在仕途上很容易吃亏,他若没有解决事情的手段,如何保护你?若不能保护你,爹才不放心让他娶你呢,爹都是为了你好!”
“放心,爹看的不是他能不能完成任务,而是看一看他做事的态度和方式。”
听到这样一番话。
唐宛眉擦了擦脸上的泪花,再次挎住唐泽的肩膀。
“爹爹,你这么说,还是挺看好他的,是不是?”
“目前他还不招人烦,长得一脸正气,身上那股子自信很像爹年轻的时候,就是家世惨了些,但他又很仗义……”唐泽喃喃说道,然后拿起了一旁苏良送过来的读书心得。
听到唐泽的这番评价,唐宛眉甚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