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裴风停下了脚步。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处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在夜色下就像沉睡的庞然大物。
他松了手,把人扔在地上。
在鬼门弟子有所行动时,霜血剑的剑尖就已经精准地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方法。”他音色冰冷。
那剑似乎下一秒就会割穿他的喉咙。
鬼门弟子骇了一跳:“用……用鬼门中人的血,可、可打开上山之路。”
在陆裴风看不见的地方,滚落在地上语气颤栗的他满眼仇怨。
鬼门弟子故意没有说血要往哪里放才能开启上山的路,只等找到机会迅速脱身,找同门救援,杀他个回马枪。
他本奉命出来挑选有资质的孩子充盈门派,只才挑了几家下手,还没等他给那些孩子服下忘魂散,清除他们在凡世的记忆,就被这男人半路杀出来坏了他的事。
他费了好大劲才争取来的这次机会,只要完成这项任务,回去就能领到一滴用来提升修为的仙露。
那可是鬼门弟子争破脑袋,也想得到的东西啊!历来只有长老级别的能用。
可是全被他给毁了!
陆裴风即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他身上强烈的怨气。
他脸上情绪没什么变化。
也不需要他开口说出位置,手里的剑一挥,几乎没用什么力气,一只手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被从手腕处切断。
血流如注,伴随着的是鬼门弟子惊痛的惨叫声。
陆裴风没有温度的手指拽住了他一条腿,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拖着他在崖壁前行走。
他走过去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鬼门弟子能清晰地感知着血液的流失,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他又惧又怕,方才想要报复回去的想法在贪生怕死的本能面前,已经龟缩在了最角落。
“把……把我的血洒在崖壁的符文上,幻阵就能短暂破开!我跟你无冤无仇,放了我,求求你了!”
陆裴风就像是没听到他的哀求一样,照着他的指引摸索到了光滑石壁上凹陷的符文。
确认过后,他二话不说直接砍了他的头,将猩红的鲜血涂抹上去。
幻阵没有消散,但山道入口却显现了出来。
陆裴风看不见。
铁头这时候动了,将陆裴风引了进去,一人一铁谁也没有理会后面身首异处死相凄惨的鬼门弟子。
……
永信王府就在二皇子府的隔街,两家府邸相隔得并不算远,但都是华贵的大宅,十分显眼,连门下台阶都比一般宅子要高。
阿鸢带着陆振出现在王府不远的巷子里。
虽然位置有些许偏移,但好在没有直接掉进别人的宅子里,跟别人四目相对。
因为是夜里,除了幽幽悬挂的灯笼,四周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巡逻队伍有节律的脚步声。
通缉令已经张贴出去了,但自打二皇子府出事,他们一连好几天都没抓到人。
如今皇城里夜间巡逻的队伍,比平时多了一倍。
阿鸢扯了扯脸上的蒙面巾,又觉得好像蒙不蒙都无所谓,反正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偷了西楚皇宫和二皇子府还有永信王府的人是她了。
毕竟她在二皇子府闹出的动静,都登上通缉榜了。
于是干脆把脸上蒙着的面巾扯了下来。
刚躲过一波巡逻队伍的陆振一扭头就看到了她的脸。
他:“!!!”
刚才在屋里就觉得这小姑娘钟灵毓秀,虽然没看到真容,但想来长得不会差。
但是现在,陆振确定了,那臭小子八成是见色起意!
只不过怎么看着好似有点眼熟?
“咱们走,翻墙爬进去!”
来不及多想,陆振连忙跟上。
他以为这小姑娘只是法术厉害,没想到身手也厉害,两丈多高的墙说翻就翻过去了。
而且,她好像能精准地规避掉暗卫和护院,若非知道她来此之前连永信王府的门都认不出来,他几乎都要以为她来过千百回了。
永信王府没有皇宫大,规格跟二皇子府相差不了多少,所以阿鸢能用灵识一览无余。
“咱们是不是走错了?”陆振瞅着她偏离了正院,觉得小姑娘也许可能不太认识路。
“没错啊!”
阿鸢兴奋到眼睛发亮:“让他多活一会儿,咱们去干件重要的事。”
陆振很快就知道阿鸢要去哪里了,她找到了王府的库房,就在他脑子里电光石火之间闪过一丝灵光的时候。
他看着她将库房的东西尽数收入囊中。
他想,他或许知道她是谁了。
把北魏皇宫搬空了几轮,又跑到西楚给闻人杰狠狠上了一课,拉满了仇恨的妖盗!
那大名鼎鼎,神秘无比,拥有通天手段,闹得北魏皇室上蹿下跳鸡犬不宁的,竟是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
北魏皇室的仇恨被她拉满了,不出意外的话,西楚皇室的仇恨也要被她拉满了。
陆振:“我知道西楚哪里藏了兵马粮草,还知道西楚皇室哪个钱多,咱们把他搬了吧?”
“西楚要攻打北魏了,粮草半个月前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运去了边境,你来搬东西,我们给你打江山。”
“等江山打下来,你就是这天下的主人,所有金银财宝,稀世名珍都是你的了,你想花在哪里花在哪里,想花多少花多少,你觉得怎么样?”
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可以,但绝不能是北魏和西楚的皇室。
他觉得面前这小姑娘就挺好的,以她的能力,想要江山易如反掌,他们只是推波助澜。
阿鸢:“?”
她只是喜欢偷东西被追杀的刺激过程,并不想当天下之主,皇帝很忙,当天下之主岂不是更忙?
陆振见她不说话,就知道她从来没想过,有点忧愁和捉急。
他小心翼翼商量:“你有什么迟疑的苦恼的都可以说出来,我们或许可以想办法帮你解决。”
阿鸢觉得尽快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她不想被天下之主这个名头束缚。
于是说道:“我是个女的,不能当皇帝!”
她要是想当,别说皇帝了,百官都可以是女的。
只是她没有这个意向。
阿鸢以为他很快就要放弃了,谁知道他说:“女子又如何,没有这个先例,那就开这个先例,只要实力够强,世俗的条条框框都会为你让路。”
被陆老夫人教育出来的他们,心中从未有过女子不如男的想法。
因为他们的母亲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