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鸿,你确定了?”唐经天都没想到井中鸿会如此坚决,甚至毫不犹豫,还要去邀揽鬼蓬宗其他师弟师侄们。
这让他很惊奇。
自己这位师弟是无利不起早,极善观风辨势的,轻易不会表态,怎么就敢如此果决地押注在陈淮生身上?
大槐山是好地方,倒也要看什么人来经营。
如果重华派全派搬迁到大槐山,全力以赴来经营,那肯定没问题,但陈淮生就带着几十号人过去,就算是重华派给予支持,那更多的也只是名义上的了,连卧龙岭都要放弃,遑论你远在卫怀道的大槐山?
像马道春那样草草混日子了事,一年半载后灰溜溜走人,不是不可能,而是可能性很大。
唐经天也承认陈淮生确实很有本事,不仅仅是修行一道上的,在统筹布局大事调度上也是极有风范,但实力摆在那里,陈淮生只有筑基五重,这还是刚晋阶的,就算他法术战力超群,也就是一个筑基高段的战斗实力,面对紫府真人时,仍然只能成为失败者一方。
大槐山周围可不仅仅只有妖兽,更有月庐宗和天鹤宗的修士,那两位异修在对付妖兽时当然没问题,但对上月庐宗和天鹤宗的紫府真人呢?
从心理气势上也许就有弱了一头,这种情形下恐怕大槐山的生存空间会更狭窄,更艰难。
可井中鸿却还比自己更明晰坚决地表示要跟随陈淮生去大槐山。
“唐师兄,确定了。”井中鸿态度格外坚定,语气里没有平常的那种漫不经心,“我其实早就决定了,会重阳山去干什么?被边缘化?还是去和别人竞争那点儿可怜灵材灵植,都看到了淮生待人厚遇,滕定远罹难之前破境筑基也是淮生的一力支持,他运气不好罢了,凭什么我们就不能享受这份待遇?我现在卡在炼气巅峰上,去重阳山不知道要几年才能突破,何必去重阳山自误误人?”
唐经天知道对方说得在理,但他也要提醒:“大騩山那边山高路远,一旦遇到意外,恐怕……”
“唐师兄,哪里都有风险,重阳山就没有了?清光道和星火宗只怕一样不乐见宗门在济郡立足的,看着吧,先前清光道和星火宗打得不亦乐乎,但现在看到宗门要在济郡立住脚了,保不准就要联手对付咱们重华派了,不会清静的。”
井中鸿自我调侃道:“到哪里,你我都是免不了要上阵的。”
唐经天知道井中鸿是看上了陈淮生手里的资源,灵宝灵材层出不穷,对于这样一个只有几十号人的团体来说,委实诱惑力够大,而且井中鸿如果加入,绝对算是其中中坚力量,陈淮生要酬谢对方,肯定不会吝于支持,所以也不得不说井中鸿还是井中鸿。
但这无可厚非。
修行本来就是如此,加入宗门图什么?
就是希望获得一个更好的修行环境,资源是最重要的一环,没有足够资源的宗门长不大,走不远。
财法侣地,财字当头,所有一切资源其实都可以归结于财,除了自身的禀赋和努力可以由自己决定外,外在资源就是最重要的了。
“倒是唐师兄,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井中鸿反过来劝唐经天:“照理说,我该劝你别去大槐山的,毕竟你去了压我一头,你和淮生之间的关系比我更密切,他肯定更看重你,但我还是要说,咱们俩去,把鬼蓬宗的弟子都带过去,这对你我,以及我们鬼蓬宗的弟子都大有裨益。”
唐经天默然不语。
“能跟着我们俩出来的弟子,都算是有些眼光和禀赋的,只可惜在山门里并没有得到足够的待遇,耽误了这几年,你看看除了咱们俩是靠自己在鬼蓬宗就搏下的名头还算有人认识,但楚才,凌志,硕元,他们几人呢?禀赋哪里差了,可谁关心过他们,给他们过特别的扶持?倒不是说宗门偏心,但是宗门在这边扩张太贪心了,招募弟子太多了,资源根本跟不上,而且滏阳道这边人口众多,选拔出来的人才鼎盛,所以完全顾不过来,这也是我希望咱们鬼蓬宗弟子去大槐山那边发展的重要原因,绝无其他私心,……”
唐经天无言以对。
张楚才,唐凌志,游硕元,这三人都是鬼蓬宗跟着他们俩出来的八个弟子中最优秀的三个,即便是其他五人也不差。
在唐经天和井中鸿看来,其余五人绝对要比什么章芷箬、魏武阳、赵良奎之流强得多,张、唐、游三人甚至比起陈淮生很看重的凌凡、许悲怀都更好。
张楚才和唐凌志是他们俩的师弟,都只有三十出头,炼气四重,游硕元才二十五六,是他们师侄,炼气三重,可从鬼蓬宗归附了重华派时,这仨就是炼气四重和炼气三重,几年过去了,还是纹丝不动,这如何不让人心生不忿?
唐经天也承认井中鸿所言,倒不是宗门偏心薄待他们鬼蓬宗的弟子,而是宗门在河北这边胃口太大,招收弟子太多,根本承纳不下,消化不了,资源根本就跟不上,滏阳道本身灵材资源就不算丰足,倒是人才资源很厚实,人口众多嘛,但这样就导致了僧多粥少,更是难以满足,所以井中鸿有这番心思也属正常。
唐经天本身就倾向于去大槐山,就是考虑鬼蓬宗弟子的去向才犹豫,现在被井中鸿说服,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心结了,反过来唐经天又道:“中鸿,我知道你在百灵山那边还有联系,既然咱们要安心扎根大槐山,淮生也和我说了,人手还是不够,弟子可以到卫怀道那边去招,但那需要时间培养,他还是希望我们能在原来鬼蓬宗弟子中再挖掘一些来,想必这几年过去了,现在在百灵山上对太华道不满的弟子不会少,你去走一遭,看看能不能邀约一些熟人来,……”
太华道接管百灵山吞并鬼蓬宗也有几年了,前期还抱着一些心思的人现在也该看明白太华道的态度,固然有人甘之若饴,肯定也有人郁郁难平,井中鸿相当油滑,也有些人脉,这方面还是能做事的。
井中鸿似笑非笑地看了唐经天一眼,“唐师兄,你说淮生是不是有些太心大了,他就不怕咱们鬼蓬宗的人太多,又或者我们邀约来的人比他更强,喧宾夺主?”
唐经天也似笑非笑回看他一眼:“中鸿,淮生敢这么说,那自然有他的底气和自信吧,嗯,你看人家连破三重也有了,四十岁不到就筑基中段了,现在晋阶筑基五重有如吃饭喝水一般闭关一月就成了,你呢,我呢?所以这些心思就抛开吧,咱们还得要好好在大槐山站稳脚跟,好生修行才是正经。”
同样的故事也发生在燕氏兄妹身上。
“兄长,我打算去大槐山。”燕青霞很坦然地道:“这么多弟子涌往重阳山,重阳山那点儿资源根本不敷够用,掌门回去之后必定主导宗门之事,师尊恐怕反而没有了发言权,丁宗寿、齐洪奎这些人都盯着呢,渡果师伯又还没完全康复,所以咱们回去之后也只能坐冷板凳,与其那样,还不如去大槐山碰碰运气。”
“什么叫碰碰运气?”燕赤霞挠着头:“大槐山那里就是冒险,陈淮生那点儿实力敢和天鹤宗月庐宗的人硬拼么?现在不过是仗着宗门威势犹存,狐假虎威罢了。”
“那兄长的意思是不去?”燕青霞噘着嘴。
“去,怎么不去?”燕赤霞摇头,“越是冒险,越是有意思,平淡无奇的生活才没意思,我是在想我们俩去了,这边还有几十号弟子呢,会不会有影响?恐怕这需要和师尊报告清楚。”
燕青霞远比自己兄长思虑清楚,“兄长,我觉得师尊未必会反对。”
“哦?”燕赤霞惊讶,“师尊不反对我们玉菡宗的弟子去大槐山?我们都去了大槐山,那师尊在重阳山那边可就势单力孤了啊?”
“咱们玉菡宗弟子一百多号,多几个少几个在重阳山又有多大影响?反倒是都聚集在重阳山,难免让有心人忌惮,还不如走出去一些,也许还能让师尊落个好名声。”燕青霞想得显然更深远一些,“玉菡宗弟子在重华派里的影响不是靠聚在重阳山来实现的,那反而会适得其反,走出去,如果在大槐山能有所发展,更能体现,大槐山也属于重华派啊。”
燕青霞更想说的是陈淮生反而现在是年轻一辈中重华弟子最具威望和影响力的,而且他也是商九龄亲传弟子,他亲自率领众人远赴大騩山,也一样能说明很多问题。
与其去重阳山干熬,不如去大槐山闯一闯,也许还能搏出一份机缘来,师尊也不是只有自己和兄长两个弟子,还有几位师兄在师尊心目中地位并不比自己和兄长逊色,何必非要在面前争宠?
说实话燕青霞还真对陈淮生很感兴趣,觉得此人的崛起像一个谜,连自己兄长她都不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