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挽的目光,仿若一道温暖的阳光,却又带着无尽的穿透性。
她就那么平静的注视着自己,萧宁却感觉在某一瞬间,对方都要把自己看穿了。
萧宁内心之中,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连连转过脸,不敢再多看卫清挽。
今晚,怕是不好过了啊。
萧宁心中暗道。
转过头,看着正在那对着自己一番膜拜感谢的百姓们。
萧宁对着众人拱了拱手,道:
“多谢诸位的抬爱,在下受宠若惊!刚刚在下所射杀之人,皆是下燕奸细!”
“至于有关于卫府的瘟疫之事,卫府当日确实曾爆发瘟疫,但已经全面治好,与今日城内的瘟疫,并无关系。今日琼州城内之瘟疫,实乃下燕奸细们所为。”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祸水东引,实则是因为当年卫府的卫清挽将军,曾力退下燕敌军。”
“诸位总不能才短短十年,就记不得卫府当年的恩情了吧。”
“在下出身琼州,十年前同样受到过卫将军的帮助。若是没有卫将军,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月下回,自然就没有机会为琼州的大家伙做事。”
“今天这件事,确实是大家错怪卫府了。更何况,卫将军得知了疫情之后,还找来了大尧第一名医来为大家诊治。”
说话间,萧宁还将于世珍拉了出来。
于世珍闻言,气氛都哄到这里了,他只能是站了出来,跟众人打了个招呼。
呵,不是给我诊脉么?
这次琼州城内的瘟疫,忙死你!
“如此热心之人,我们又怎么能寒了她的心?因此,我们大家真正应该感谢的,是卫将军!”
萧宁一本正经的说着,看的于世珍只觉得牙痒痒。
萧宁是个什么号召力?单是看刚刚的场面,就足以看出来了。
他的一番话后,刚刚还对卫府嗤之以鼻,声称要将卫清挽赶出琼州的乱民们,纷纷低下了头。
在他们那黯淡无光的脸庞上,卫轻歌等人竟然还破天荒的看见了浓浓的不好意思。
人群中。
一个很是粗犷的大汉,这会发出了绝对不属于他原本的低沉嗓音,声音小的如同蚊子。
“嗯……刚刚是谁认字来的?来个有文化的啊,赶紧说点什么啊。这场面,多尴尬啊。”
他提醒了一句,那人才回过了劲来。
于是,一个多少有点文化的人领头道:
“啊?多谢卫将军!是我等错怪卫将军了,还望卫将军恕罪。”
其他人多少还有点发愣,看见这一幕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粗犷大汉当即又按了按身边人的头:
“你们看啥呢?赶紧跟上啊,不会说还不会跟着学啊!来,咱们三二一,一起!三二一,走!”
“啊?多谢卫将军!是我等错怪卫将军了,还望卫将军恕罪。”
群众们的喊声震天!
真就是跟着学,啊那个语气词都学的惟妙惟肖。
“俺也一样!”
粗犷大汉的喊声,更震天,堪称直接冲破天际。
嗯?
双方迷茫的对视,看着对方……彻底尬住了。
这,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啊。
“啊……哈哈哈,那个俺是干木匠的,对于修门这种事,俺最在行了。”
“咦?这卫府的门框怎么坏了?谁干的?来来来,我帮忙修好。”
“我正好是木匠学徒,可以帮忙。”
“我家有个老母鸡,我这有一筐鸡蛋,门受伤了,赶紧给门补补。”
众人反应甚快,很快都开始用自己的方式,表达起了自己的歉意和弥补。
“俺也一样”选手看见这一幕,不甘示弱。
直接上前,将另外一半门框也卸了。
“嗯?这边门框怎么也坏了,俺来补……”
卫轻歌盯着眼下的一幕,满头黑线。
这确定是在帮忙修家么?
只怕是一会,越修家里坏的东西越多。
到最后,怕不是直接整个府都被拆了……
“好了大家伙,现在不是表达你们歉意的时候。如今城内瘟疫横行,大家还是赶紧回家吧。”
“这几天,尽可能的不要出门了。大家不给琼州的瘟疫添乱,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萧宁一番苦口婆心的劝阻,终于是将这群“大神”们送走了。
“哎,终于把他们送走了。”
这群人就算听话,但不见卫清挽还是不肯走。
萧宁看着最后一个人,给卫清挽一番磕头离开后,松了口气。
卫轻歌早就不耐烦了,抱怨道:
“这都是群什么人啊?还好你把他们都送走了。不然,我真想出手,亲自送他们走了。物理上的!”
“今夜之事,可多谢月先生了。”
待到事情尘埃落定,卫清挽对着萧宁微微躬身,目光郑重。
萧宁知道。
卫清挽这是打算,跟自己进行最后的对峙了。
简而言之,与卫清挽摊牌的时刻,到了!
“卫姑娘客气了。”
萧宁同样回礼,神情迟疑。
看卫清挽这架势,今夜,怕是没那么好混过去了啊。
“真没有想到,月先生竟然就是琼州城内,人人爱戴的大尧盗帅,琼州月下回!真是失敬,失敬啊!”
这次,卫清挽也不来虚的的。
直接就是直入正题。
没有任何的弯弯绕绕了。
“虚名而已。更何况,没有当年卫姑娘平定琼州战事,可能我早就成为了沦陷之州的他国俘虏。”
“在下能有今日,全部依仗卫姑娘。”
“既然如此,其实在我一直都很是好奇来的。”
卫清挽向前缓缓踱步,背对着萧宁。
“几年前,我曾在江湖之上见过一种神鬼难辨的易容之术。易容者戴上特定的面具,即可瞒天过海。”
“一直以来,大尧各大城池都张贴着月先生的海捕文书,可月先生却不曾落网。”
“江湖对您的传闻,都是说您神出鬼没。因此,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月先生是不是也在易容!”
此话一出。
府内的小莲等人,纷纷一脸没见过世面般,打量着月先生。
要不是萧宁是客人,小莲怕不是能直接过来,扯扯他的脸皮,以辨真伪……
“不知道,姑娘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今夜,我们都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月先生就是琼州月下回。”
“只是,我是个贪心的人,在此之后,我还想问另外一个问题!琼州月下回,又是谁!”
“他的易容面具之下所隐藏的那张脸,究竟是何样貌!”
卫清挽一字一顿,丝毫没有给萧宁留有任何反驳余地。
“先生一直口口声声,说青睐于我。既然如此,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这不是,最基本的礼节么?”
额……
这!
小姐,您还好意思说礼节呢?
小莲和周叙合等人,看着这一幕,都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纷纷背过头去。
人家月先生曾经救了您两次命,今天又帮卫府化解了危机……
结果,您竟然这样咄咄逼人,还说什么礼节?
这次,明明是您更没有礼节好不好?
听着卫清挽的问话,萧宁静静的搓着手指头。
他目光静静的望着府外那安静的大街,至今依旧空无一人。
卫清挽见状,趁热打铁继续道:
“怎么?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月先生是不方便么?还是说,月先生的真实面目,不能让我们知道!”
夜色之下。
整个琼州城,变得愈发静谧。
似乎整个城市,都跟着屏住了呼吸。
等待着倾听,这最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