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眼前那身影自远方而来,距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
元无忌几人都愣了神。
尽管大尧没有夜间宵禁。
可除了年关以外,在人们日出而动,日落而歇的生活习惯下。
夜间外出走动的人还是很少的。
因此。
这突然出现的一人,注定会引起几人的注意。
几人朝着这身影望去。
打眼一瞅,在看清之后,今夜那个大人物的身影,不约而同的浮现在了几人的脑海之中。
只能说,太像了啊。
就眼前这人,无论是身形的轮廓,还是那气质,都与那领剑人太过于相似了。
“这?那是落剑山庄领剑人么?”
“还别说,虽然这隔得远看不太清楚,但这么猛地一看,还真像!”
“你们看,他是不是在朝我们这边走?”
萧宁的这处宅邸,距离醉梦轩较近,因此地处商业街之上。
商业街,自然是用来搞一些摊位啥的。
因此,在此建宅住下的人,并不多。
就比如萧宁这里,周遭就只有他一户。
萧宁当初买下这里,也是图一个没有邻居,清净。
眼见着那人,就这样笔直的朝着自己一行人走来,元无忌等人难免会有些纳闷了。
“你这一说还真是。”
“他这走的越近,我越觉得他像那落剑山庄的领剑人啊?”
“这,我看着他分明就是啊?”
夜色下,几人的目光灼灼,只觉得越看越像。
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终于。
“嗯?诸位,你们怎么在这里?”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同时,那道身影,也终于是走到了几人眼前。
这下。
几人才终于是注意到了。
眼前这人,分明是那萧宁啊。
“萧宁?”
王案游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
其他人一个个的,更是不由得一呆。
来者是萧宁?
他们刚刚,可真是差一点就把他当成了那落剑山庄的领剑人啊!
以前,咋就没有发现,这萧宁跟那落剑山庄领剑人如此相像呢?
“嗯?王兄,有什么不妥么?”
“啊?没有没有!”
王案游连连摆手。
就此。
众人在此事上达成了共识。
很显然。
刚刚是自己一行人眼花了啊。
萧宁这,跟那落剑山庄领剑人,那是妥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这一茬在元无忌等人这里,很快就过去了。
唯有郭芷和长孙川二人。
二人盯着萧宁,对方刚刚前来的方向,分明是醉梦轩的方向啊。
最重要的是!
郭芷的目光,笔直的盯着萧宁的鞋子。
继而,她转过头,正好碰上了长孙川的目光。
二人会心的点了点头。
很显然,长孙川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重点在于萧宁的鞋子!
他们发现,萧宁脚上穿的鞋子,跟那落剑山庄的领剑人,很是相似!
近乎,一模一样。
就在刚刚,元无忌等人把他看成了那领剑人。
如今,自己又发现,他好像穿了和那领剑人相同的鞋子。
莫非。
这些都是,巧合?!
二人将问题埋在了心里,没有多问。
就听一旁的王案游,已经开口了。
“啥?萧宁你问我们为何在这里?你这心里可真是一点数都没有啊!”
毕竟是帮了萧宁的大忙,而且是一个在其他人看来,绝对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这会。
香山七子们说话的底气,明显足了些。
“哦?不知王兄所指的是什么?”
“是什么?还能是什么!那落剑山庄领剑人的考核,你干什么去了?”
“是啊,就算是你平日里玩世不恭惯了,这等大事还是要放在心上的啊。”
“我们虽然为同窗,可也没有办法一直帮你操心你的事情啊。这次我们能帮你,那下次呢?”
“萧宁,虽然我们很愿意帮你的忙,但更多的,还是要靠你自己改变自己的态度啊。”
几人纷纷劝导。
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很是明显的指责和说教。
“哦?”
萧宁愣了愣。
刚想说些什么,就又被那李文越打断了。
“你还不谢谢元兄?”
他说着,都还没有等萧宁带众人走进院子,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将那带有落剑印的阅剑书拿了出来!
显然。
因为这件事情办下来的难度实在是太大,而且还跟那落剑山庄的领剑人有关。
这群人想要显摆一下的欲望,已经达到了极点。
如今。
终于有了萧宁这个观众,他们自然是忍不住当场就想要把刚刚的事情拿出来,吹嘘一番。
尽管说。
对于萧宁,他们有些看不上。
在他们看来,这等事在萧宁面前显摆,显然有些不够过瘾。
毕竟,萧宁的层次太低,对着他装逼,心态上没有太大的满足感。
可目前,也就只能先在萧宁面前展示一下了。
“哦?这是?”
演戏就演到底嘛。
萧宁配合着众人,做出了一副疑惑地模样,盯着眼前的纸张。
“阅剑书!带有落剑印的阅剑书!”
李文越的声音突然增大,说话时,语气里满是高傲。
“这是我们几人,亲手从那落剑山庄领剑人的手中,帮你争取来的。当然了,最重要的功劳,还是元兄的。”
“啊?那就多谢诸位了。”
萧宁拱了拱手,将那今天已经不知道见了多少次,都快要拿吐了的破纸接过来。
因为实在是习惯了,他接过来时很是随意。
这一幕,当场就引来了黄胜的不满。
“萧宁,你小心一点,你知道这张纸多么珍贵么?”
“是啊,还不赶紧把这收好,谢谢元兄?你可是不知道,今日的元兄,那可真叫一个力挽狂澜!”
元无忌听着几人的吹捧,心里美滋滋的。
现在。
他爽够了,自然要让兄弟们也爽一爽,当即道:
“不不不,这些还是咱们香山七子的功劳。若不是咱们香山七子的名号,那领剑人怕是也不会理会我元无忌啊!”
众人又是一番商业互吹。
进了萧宁的府邸后。
萧宁安排几人落座,又弄了几碟小菜,一壶温酒。
“萧宁啊,这次,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感谢元兄一番。若不是他,这落剑印你能拿得到么?”
“这次你的武试可以通过,可是全部靠着元兄他们啊。这件事,高低你要敬元兄一杯。”
众人吵吵着,依旧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去。
“好,那我就敬元兄一杯。当然了,这一杯也要敬大家。”
萧宁拱了拱手。
“这就对了,没有我们,今天落剑山庄这件事,你怕是死定了。”
“我敢保证,若不是我们前去,你自己肯定是拿不到这落剑印的。”
“是啊,你是不知道,要这落剑印费了我们多大的功夫。若是没有我们香山七子的名声在,肯定做不到。”
“更何况,说句难听的,你的名声在大尧还是这般。你若是前去,怕是连那落剑山庄领剑人的面都见不到!”
额……
萧宁愣了愣,分析了一下对方的话。
嗯。
他说的很对,自己确实有可能见不到。
毕竟……
自己怎么见自己呢?
几人以往在香山书院时,虽然武学要远高于萧宁,格律方面也都吊打萧宁。
可是。
萧宁像极了某些学校里,学习不好但很能惹事的混混,当时没少欺负他们。
如今。
他们终于是有了这等趾高气昂对着萧宁说教的机会,一个个自然不会放过。
一时之间,唾沫横飞。
没有我们香山七子,你这件事就做不到!你萧宁的名声,在今天的事情里给我们拖了很大后腿。
就这么两个观点,他们硬是说了一个时辰……
萧宁甚至能够想象到,接下来这群人再跟其他同窗把酒言欢时,那挥舞着大手,指点江山,吹嘘今日光景的场面……
几位同窗毕竟是真心想要帮自己忙的,萧宁便没有打消几人的兴奋劲。
元无忌不愧是香山七子的魁首啊,还数他最有数。
终于。
在众人吹过了一轮之后,元无忌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摆了摆手,道:
“好了诸位,今日之事,到此就先让他过去吧。现在,咱们来商量一下明日的诗会吧。”
“对对对,诗会这才是场硬仗啊。”
王案游很是配合的应和道。
就听元无忌语重心长的看向了萧宁,道:
“我们知道,近日你一直在跟霍纲霍大人恶补格律。只是,挥洒文墨的功夫,是个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的过程,绝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学会的。”
“你之前的格律水平什么样,我们都清楚。短短十天,你是不可能有什么精进的。就你现在这个水准,能不能写出诗来,都是个大问题。”
“所以,我们还是那句话。虽然你的武试过了,但想要通过这诗会,在诗会中闯进前三,依旧不太现实。”
“你呢,也就不要好高骛远了。咱们还是老样子,咱们同窗们都来帮帮忙,尽可能让你输的好看点。”
“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可能结果不会让你太满意,但也不至于让你太过难堪……”
元无忌不忘初心,这一开始的目标还是定的很低的。
“诗会这等事,据我所知,一共有两场比赛。大尧的赛前诗比,一向是这般。第一场是花魁的夺魁赛,即佳人和若干文人一起,斗舞斗诗。”
“这一场,更多的其实是花魁的争夺赛,对于文人来说,更多的算是个消遣。且,这一场是不计入成绩的。”
“具体来说,这第一关大抵就是,想要竞选今年花魁的佳人们,皆可以选择若干文人才子,作为自己的打场者。”
“当天现场的每位观众,手中都有一支梅花支。在所有人为花魁们赋诗结束后,他们可以将梅花,自行选择放入哪位花魁的背篓里。”
“这就叫做打场。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打场。尽可能的选择一个名气大点的花魁,然后尽可能的用诗词征服那些看客们,帮花魁获得更多的梅花枝。”
“最终,所有人赋诗结束后,获得梅花枝最多的,就是这一届的梅花花魁!”
“那孟子衿你很熟悉,灵师师也是鼎鼎大名。这二人之所以被称作是洛陵双媚,就是因为当初,她们二人当年在打场中,不分高下,竟然获得了同样数目的梅花枝!”
元无忌顿了顿,继续道:
“也正因如此,这第一场比试的影响因素实在是太多了,花魁的影响力,会影响最终的胜负。诗词的质量,同样会影响胜负。”
“且,每个花魁都会有很多个打场者,甚至大家还能拿其他人的诗来替打场。因此,这场比试大致可以看做是诗会的预热,成绩不作数。”
“当然了,对于佳人们来说,这成绩却是做的数的。总的来讲,这场比试,对于才子们来说,不重要。”
“因此,大家都会把更多的心思,放在第二场。而这一场,大家则是抱着参与一下试试水的心态。”
“但对于花魁们来说,很重要。毕竟,这第一场会直接影响大尧花魁们的排行。按理说,咱们也应该把注意力放在第二场的。”
“可是呢,因为这第二场真正的比试,比的是即兴成诗,一字一句,这是考量真才实学的。说白了,就只能你自己上。”
“所以,这第二场,对于你来说,想要取胜根本就不现实。因此,咱们还是把心思,都放在第一场上。”
“第一场大家都不会太看重,我们使出全力,就会有很大的优势。且,虽然这第一场更显眼的是花魁们,大家不太会关注哪些诗,是哪位才子写的。”
“可对于秦向隅、苏洵之流,大家都还是很是关注的。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你受关注的程度,怕是要比之他们二人更高。”
“对于我们来说,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到时候,在所有人的关注之下,我们帮你写几首诗,以你的名义打场,搏一个好名声。”
“之后,咱们见好就收,等你用我们的诗,挣到了名声,便功成身退,那第二场,咱们干脆就不参加了。”
“这样,即有了名声,也不会太难堪。我们还能很大程度的帮上你的忙,万无一失。”
元无忌很有耐心的给萧宁解释着。
看得出,为了这件事,他是真的花心思了。
众人静静的听着,对于元无忌的计划,皆是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