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惊呼的家伙,声音很大。
这声吆喝声,可真是赚足了关注,人们纷纷朝着那楼船看了过去。
只见。
那是一艘很是平常的楼船,比那柳若湘的要小的多。
一眼看上去,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出众之处。
人们看过去后,一时之间,嘘声四起,很快就没了兴趣。
“嘿,这楼船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啊,这么小的船,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啊!”
“这跟柳若湘的船,完全就没有什么可比性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来了呢。”
众人纷纷收回了视线。
就听刚刚那人解释道:
“拜托诸位好好看一看好么?那可是香山七子的船只!”
香山七子!
这个名声,在洛陵虽然不足以与那柳若湘抗衡,但还是有几分薄名的。
在听到有人解释之后,人群的嘘声才小了些。
但依旧难免会有抱怨。
“切,那又怎么样?”
“就是,香山七子又怎么了?”
“能有那柳若湘好看?”
“一群只会无病呻吟的才子,有啥好看的。”
今夜的看客,又不全是文人才子,难免会有这样的言论。
香山七子在一些文人中,地位颇高。
但其他人对于他们并不感冒。
“哎,在下不是让大家看那香山七子啊!不知道诸位知不知道啊,那昌南王萧宁,和香山七子一样,也受教于香山书院啊!”
“况且,近日我们经常可以看见,香山七子和那昌南王萧宁混在一起。你们仔细看看,那昌南王萧宁,就在那艘船上!”
“哦?”
“什么?”
“昌南王萧宁?”
想必。
萧宁二字,大概是今夜唯一一个,可以直接盖过柳若湘,引起所有人关注的名字了。
这不。
人们一听,当即纷纷瞪大了眼睛,有些人甚至还站了起来,一同朝着那元无忌等人所在的楼船望去。
霎时间。
那艘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的楼船,瞬间吸引了大片大片的视线。
自从萧宁要参加这诗会的事情传开之后。
他绝对是本次诗会,热度最高,关注度最高的一人,没有之一。
因此。
当这个名字传响之时,整个文渊阁瞬间就炸开了!
“好像还真是萧宁!”
“没想到,这纨绔还真敢来啊!”
“也不知道,这家伙这次又想耍什么猫腻啊。”
“嗨,这诗会可以买诗卖诗,他只要提前买上两首,哪有什么不敢来的?!”
“管他呢,咱们一起扔他。”
“对,这种人,肯定不能让他舒服。”
“对,扔他!”
一时之间。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
“扑通扑通”的各种食物的落水声,不绝于耳!
湖中的鱼儿们,今夜注定能吃上一顿美美的大餐,全拜萧宁所赐。
萧宁。
古希腊掌管鱼食的神。
柳若湘这边。
其实。
这个楼船的出场次序,一直以来都是有说法、有讲究的。
毕竟。
花魁们之间的比试,比的就是美艳动人,比的就是自己对那些男人们的吸引。
男人们越是喜欢你,送给你梅花枝的可能性就越高。
因此。
若是能在诗会开始前,就赚足大家的关注,吸引到看客们的注意力,这绝对是一件很是利好的事情。
为了这一点,很多人的目光开始从厂场上,动到了场下。
甚至,不少人都开始在出场上,动开了脑筋。
如今。
很多人都学会了一个小花招!
那就是:在罄声响起后,安插一些自己人在文渊阁的席位制造混乱,一般大概是那么几声吆喝和略显激动的尖叫,配合着早就准备好的类似于“快看,是柳若湘”类似的说辞!
最终将看客们的目光,聚焦到自己的楼船之上。
之后。
那楼船之上的花魁,自然就要早早地准备好一番吸引人的姿态,提前给自己拉一波好感。
今天。
那柳若湘就是这么打算的。
甚至。
在那文渊阁的席位里,她还安排了不止一波人。
当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楼船之上时。
她连连做出了那等早就排练好的妩媚动作,显得楚楚可怜,再配合上悠扬凄美的琴声,很是动人。
月下有孤女,离愁殇几多。
甚至。
就连这等夸赞自己的词,她都准备好了。
今夜,她决定走那等凄凄惨惨戚戚的路线。
然而……
她的表演这才刚刚开始,自己才将那看客们的目光吸引过来。
就有人把这群人的注意力,给自己抢走了。
“昌南王,萧宁?”
默念着这个跟自己没什么交集,自己只是听闻过其纨绔大名的家伙,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古琴,朝着那小楼船望去。
只见。
这会那艘楼船,正在接受这花魁诗赛自举办一直以来,就从来没有人有过的待遇。
无数的吃食,水果,疯狂的朝着那楼船之上招呼着。
哎。
一个王爷,能做到如此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也是一种能力啊。
对于这么一个人,柳若湘多多少少也有些好奇了。
不由得朝着那家伙看了两眼。
很快。
在艘楼船之上,船上的身影纷纷映入了眼帘。
香山七子,柳若湘基本上都见过,还算眼熟。
把这些老熟人去了,剩下的,自然就是那萧宁了。
自古英雄爱美女,女人自然也爱美男!
说实话。
尽管对于这纨绔的印象不太好,但柳若湘看到这萧宁的第一眼,还是呆住了!
“这~~~”
她皓齿轻咬,妩媚的眸子,打量着那个一人坐在船尾的男人,微微有些出神。
此时。
那无数的谩骂声,正在起起伏伏的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
可那个男人,就好像个没事人一样,置身事外。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品着酒,似乎与那群人不在一个世界一般。
这般气质,说实话,有点勾人。
“那昌南王虽然纨绔了些,但这么猛地一看,好像还挺有趣的。人长得也帅,比花楼的那些奶油小生好多了。”
“哎,只是,可惜了啊。今夜,你是注定要出丑了啊。”
柳若湘想到今夜诗会之上,会发生的某些事,喃喃道。
“面对如此铺天盖地的谩骂,竟然能保持如此镇定,这昌南王的心性倒还真是不错啊。”
“只是,面对今晚,那杨家妇人给你挖的坑,不知你还能不能保持这般不为之所动,不为之在意啊!”
……
在与柳若湘这偌大的楼船相隔几里的位置。
一艘小小的扁舟,正不断朝着那边驶来。
扁舟之上,一个戴着头巾,古铜色肌肤的女子,正一边划着浆,一边朝着文渊阁而来。
来者不是别人。
正是农家炎藏,叶冉秋。
叶冉秋是个修行者,五感自然要强于常人很多。
尽管这会,距离那边骚动有些远,她依旧可以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嗯?萧宁?这个人,有点可怜的样子。”
看着那正在被人疯狂“投喂”吃食的萧宁,叶冉秋叹了口气。
腰间荷包里,那几两银子,再次映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这人还真是个怪人啊!那天也没有看出来他很坏啊,为什么大家就是这么讨厌他呢?”
“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讨厌他,说明他肯定有令人讨厌的地方才对。”
“但是,就算是这样,被人这般对待,未免还是有些太可怜了些啊。”
叶冉秋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在想些什么。
总之。
面对萧宁。
她一边觉得,这家伙帮过自己,自己欠他人情。同时,也不觉得对方很坏。
一方面,又因为那些传闻,而对萧宁有些许的介怀和提防。
总的来说,大抵就是这家伙,是个奇怪的可怜人吧!
爱学人翻墙的大尾巴花!
香山七子的中型楼船之上。
萧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船尾。
这等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场景,香山七子等人可是从来没有享受过。
没有见过这等世面的众人,这会纷纷躲进了船舱之内。
听着这铺天盖地的骂声,不绝于耳,众人一个个都低下了头,显然是有些承受不住这等格外的关注。
看着那独自坐在船头,对于那文渊阁之上的纷纷扰扰,丝毫不为所动的萧宁。
王案游不由得感叹道:
“哎,真不知道,萧兄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是啊,萧兄的想法,真是令人难以捉摸啊。”
“可是,萧兄这心态还真是好啊。别人这般谩骂,他却可以做完不去理会分毫。”
几人闲谈了两句,目光又放在了元无忌身上。
“元兄,那李七柒姑娘的楼船,怎么还没有露面啊?”
“这个流程不对啊,按理说,身为打场者,咱们不应该一开始就在她们的楼船之上嘛?”
“就是啊!这不但要让我们自行坐楼船前来,甚至这诗会都要开始了,咱们还没有见到她的人。这李七柒姑娘的安排,甚是奇怪啊!”
听到这般问题,那元无忌皱了皱眉。
很显然。
今日的安排,他同样没有搞懂。
不过,要说个中的原因,他还是多多少少,联想到了一些。
脑海之中,再次联想到上次,自己跟那李七柒提到萧宁时,李七柒那一副一脸不屑的模样。
以及那句:
“到时候让那纨绔少出风头,跟他在一起,实在是有损我李七柒的脸面。”
元无忌大抵能想到,这李七柒的心态。
想必。
是觉得跟萧宁同坐一艘楼船,会有损她的身份吧……
元无忌思前想后,还是走出了船舱,来到了萧宁旁边。
他觉得,这件事还是要提前打上一针预防针。
不然,万一到时候,李七柒真的惹到了萧兄,那事情可就难看了。
“萧兄!有件事,我还是要跟你提前说一下……”
“元兄但说无妨。”
看元无忌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萧宁大致可以猜到,对方想说的,应该跟那李七柒有关。
不过,萧宁倒是丝毫不在意。
自己受过的白眼多了去了,一个教坊司的风尘女子,自己还不至于把她放在心上,跟她计较些什么。
果不其然。
元无忌顿了顿之后,组织了一番语言,开口道:
“萧兄,我之前就跟你提过了!那李七柒啊,因为经历了这么多的世态炎凉,难免会有些趋炎附势了些。”
“看人下菜,这等习惯,更是那些教坊司女子们的恶习,一时半会的怕是也改不了。”
“萧兄你在大尧的名声,实在是有些……所以,李七柒姑娘,可能会对你有些意见,到时候说话,可能难免会难听一些。”
“在下自然是不希望萧兄受这等委屈。只是,这次的诗会,如今咱们能找到的上得了台面的花魁,也就李七柒了。”
“除了她之外,那柳若湘是咱们高攀不上的,灵师师和孟子衿……萧兄刚刚才跟孟家切割……大疆国的公主,咱们也不认识……”
“若是想要在这花魁诗赛中,搏得几分名分,咱们还真就只能靠这李七柒了……尽管影响力差了些,但能当做梅花花魁的打场者,依旧是一个殊荣啊!”
“因此,到时候,若是她真的说些什么过分的话,还望萧兄可以多多包涵,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我知道了,这事元兄不是早就跟我说过了么。”
萧宁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
元无忌这才松了口气,回到了船舱之内。
这就是人性吧。
自从萧宁的身份被这七人得知后,这七人如今在萧宁面前,那叫一个毕恭毕敬……
一个个对萧宁,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萧宁对这倒是不甚在意。
反正,自己跟这群人接触,本质上是看中了他们的心性。
虽然大事做不成,但当个清官为国为民做点事还是好的。
如今,跟他们熟络了。
到时候给他们点封赏,倒也说得过去。
萧宁静静的坐在船尾,遥望着这一艘艘的楼船。
还记得。
上一届的花魁诗赛,自己也来过这地方。
那时候,是跟挽儿一起来的。
挽儿啊,也不知道你如今在琼州,过的怎么样。
放心吧。
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
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萧宁心中默念着。
远处,一阵密集的鼓点声,配合着异域的韵律,由远至近,愈发的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