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湖上。
当其他人都纷纷在因为萧宁的选择,而自愧不如,纷纷叹服之际。
那作为当事人的宫雪,此时却依旧呆呆地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愣愣的立在自己的楼船之上,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算她曾经有过这般奢望。
可是,她真的从来都没有敢想过,这件事情真的会发生。
直到那淅淅沥沥的轻风,吹的她有了稍许凉意,她才渐渐地回过了神来。
转过身,她看向那个即将登上自己楼船的男人。
不出意外的话,来这应该是香山七子之一吧。
这是宫雪最初的判断。
然而。
当她转过身子,看清楚了那正在对自己挥动手臂的身影时,整个人当场又是一愣。
啊?
这!
昌南王?
萧宁?!
盯着这个身影,宫雪只觉得心中的震撼,再也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如果说,今天还能有人站出来,帮自己撑腰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出乎她的预料的话。
那么。
这个人还是萧宁,就真的可以称得上是炸裂了。
站出来的人,竟然会是昌南王,萧宁!
这怎么可能的啊?
昌南王萧宁!
这个人的名字,宫雪自然是听过的。
她印象里的萧宁,跟其他人眼中的大差不差。
大尧第一纨绔,登基就休掉了有救命之恩的糟糠之妻,堪称是忘恩负义的典范。
作风淫乱,夜夜笙歌。
心中没有半点大志,不通文理,不精武学等等等等。
反正,就没有一点正向的评价。
就这么一个人,无论怎么看,对方都应该是一个色厉内荏、无情无义之辈啊。
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宫雪觉得,有些难以理解,更无法理解。
这件事,彻彻底底出乎了她的预期。
不过。
萧宁都已经开口了,就算她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对方都已经朝着自己的船只靠近了,自己还是要接人上去啊。
宫雪平复了一下心绪,开始招呼着船夫朝着萧宁的楼船靠近。
心中,则是已经开始思索:
这昌南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今夜,他的这般所作所为,可跟传闻之中,有些不符啊。
眼见着萧宁就要下船,一旁的李七柒也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了神来。
这会的她,那可真称得上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萧宁要下船,去给那宫雪当打场者?
不行不行!
这可怎么行?
这样的话,那可不就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自己刚刚就只顾着佩服那萧宁的勇气了,把自己的事情都忘了!
李七柒心中暗道不妙,大脑更是一番飞速的运转。
继而。
在萧宁还没有踏上那两船之间的搭板前,开口道:
“哦?看不出来,昌南王还是这般怜香惜玉之人啊。昌南王好女色,怜香惜玉,小女子自然不敢多言。”
“不过,昌南王竟然还说什么,要给这宫雪当打场者?这可就有些令人见笑了啊。”
尽管说。
那李七柒心中对于萧宁多少都有了些钦佩之意,但眼下的事情,还是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的。
该嘲讽的话,她自然不会少说一句。
当然了。
她的这番话,为的自然也不是贬低萧宁。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阻止萧宁下船,让萧宁跟孟子衿和那灵师师紧紧地绑定在一起。
只有这般,自己才能借着萧宁这颗定时炸弹,将那孟子衿和灵师师斩落马下。
因此。
她这么说话,其实就是为了激起萧宁的胜负欲。
导致他最终抱上那孟子衿和灵师师的大腿,想要靠着这二人给其扳回一层……
这么一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自己一番言辞犀利的贬低之后。
那萧宁的神情看上去,似乎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若不是自己很是确定,这个距离对方是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的。
李七柒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小,湖风太大,对方没有听见。
看来。
这昌南王的心性,也非常人所能及啊。
自从刚刚萧宁的那一番所作所为之后,李七柒心中对于萧宁的成见,已经不自觉的打破了。
没有了以往那般先入为主的纨绔印象,她去思考萧宁时,自然就换了思路。
不由得。
自从今夜诗会开始,到如今萧宁的所有表现,开始一一浮现在了李七柒的脑海之中。
还记得。
无论是其出场时,还是被自己架上了火盆,为全诗会的人看笑话之时。
他似乎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镇定和从容。
是啊。
自己刚刚,怎么就没有发现,对方的心境是如此的强大啊。
想到这,得到这个结论,那李七柒不由得再次一惊。
昌南王,昌南王,这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就这么一个人,你告诉我这是个纨绔?
李七柒心中多了几分懊恼。
既然这些话对于萧宁不起作用,那就只能是再加大力度了。
同时。
自己也并非说一定要抨击萧宁。
萧宁不在意这些事,那孟子衿和灵师师应该也在意啊。
所以。
自己能激怒那二人,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想到这!
李七柒再次转过头,对萧宁说话的同时,还看向了孟子衿和灵师师:
“还记得,昌南王曾经可以说过,此次诗会是要闯进前十,名列前茅的。原本,小女子还在想,昌南王要靠什么,来兑现自己的豪言壮语啊。”
“直到看见了大名鼎鼎的洛陵双媚,小女子才算是明白了。不错,昌南王的如意算盘打的确是够响亮。”
“有着这洛陵双媚的身份加持,就算昌南王再写一首类似于蛤蟆蹦跶的打油诗,依旧可能靠着她们二人的名望,跻身前十!”
“可是,现在昌南王要如此强出风头,那可就不太行了啊。那宫家的女犯,可不如这洛陵双媚的名头。”
“更何况,那宫雪哪怕是在教坊司,长年累月都没有一个客人,妈妈都恨不得把她赶走的那种。”
“你们二人这般组合,一个在教坊司都混不下去,要被赶走的花魁,外加一个写出了蛤蟆诗这等大作的纨绔。”
“真的很难想象,你们还敢参加这花魁诗会?也不是小女子妄言,不如咱们可以打个赌。”
“今夜,你们这个组合,能够拿到三十枝梅花枝,我李七柒就给二位赔礼道歉!”
“至于小女子本人,呵呵,小女子知道,因为把昌南王赶下了船这件事,昌南王对小女子有怨念。”
“可是,就算是这般,小女子今日的夺魁之路,昌南王依旧注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了!”
“若是昌南王心中真的有气,有本事就从小女子手中,把这花魁夺了去!只可惜,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你,你做不到!”
“你们,都做不到!”
李七柒大声道,目光扫望在香山七子、洛陵双媚等每个人身上。。
这是她才想到的计策,利用这等胜负之言,激起萧宁的胜负欲。
当然了,前面那个三十支梅花枝的赌约,都是为了最后的铺垫。
她前面的那一番话,无非是为了让萧宁和灵师师、孟子衿看清现实。
告诉他们,若是上了宫雪的船,他们要面临的,就是这般处境!
三十支梅花枝!
听上去,这的确有些侮辱人。
可是,这已经是李七柒预留出了后路给出的数字了。
在她看来,若是不出其预料的话,宫雪连十支梅花枝,应该都拿不到!
在这般,点明了宫雪的劣势之后。
她在刻意说什么,让昌南王有本事,就抢走自己的花魁之位。
为的就是让萧宁真的生出这般心思。
一旦他真的意动了,想要把自己从梅花花魁的位置上拉下马,靠着宫雪是绝对不行的。
唯一能靠的,就只有那灵师师和孟子衿了。
如此一来,自己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李七柒的目光看向了那灵师师和孟子衿。
期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不得不说。
李七柒的这一番言语,攻击性十足,还是很有用的。
虽然,她的这番话没有激怒萧宁,可元无忌等人,那可真是被气的不轻。
这会,他们一行人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尤其是王案游,脸色都紫了……
“这这这!这李七柒,简直欺人太甚。”
“哎,就算是这般又如何呢?虽然很是羞辱人,但这也是事实啊。”
“可不是么?若是有能力,我是真想写首诗,把那梅花花魁的位置,从她手中夺过来,看看她哭的有多难看。只是……”
“想要做到这一点,怕是比登天还难啊……”
“不过,若是咱们配上灵姑娘和孟姑娘,凭借着灵姑娘和孟姑娘的名望,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可是,萧兄不说了么,今夜不让咱们参加了……”
“那就没的玩了。那宫雪姑娘的名声,咱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诗会上的人,都巴不得朝她吐吐沫呢,哪里还会给她送梅花枝啊……”
“哎,所以,萧兄就算受了这般羞辱,也就只能忍着了。”
“真是晦气!一想到这,我就浑身不舒服。咱们就不能给这李七柒好好地上一堂课么?”
“你觉得可能么?”
几人彻底沉默了。
是啊。
他们就算真的想要让这李七柒哭一次,他们也没有这个实力啊。
灵师师和孟子衿对视一眼,同样是这般看法。
虽然她们对于这李七柒的话很是愤怒。
可是,除了愤怒,她们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萧兄,实在不行……”
元无忌思前想后,越想越气!
尤其是当他的目光看向李七柒时,迎上了对方那满是挑衅的目光!
心中的无名之火被点燃,他是彻底的忍不了了。
“实在不行,咱们还是跟灵师师还有孟子衿姑娘组场吧!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李七柒这副嘴脸了!”
“咱们,咱们就给那李七柒上上课,让她好好地哭一场!”
孟子衿和灵师师没有开口。
但听了这元无忌的提议后,她们的目光都跟着亮了起来。
显然。
她们二人也心动了。
只可惜。
对此。
萧宁却只是摆了摆手:
“灵姑娘的事情更加重要,你们还是先靠岸,去做这件事情吧。”
此言一出,几人瞬间泄了气。
好在,萧宁并没有把话说完。
紧接着,又话锋一转,道:
“更何况,谁说没有孟姑娘和灵姑娘的名声,咱们就不能让那李七柒好好地哭一场呢?”
???
!!!
嗯?
这话一出。
那香山七子楼船之上的人。
无论是孟子衿灵师师,还是元无忌、王案游等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他们笔直的看着萧宁,目光之中就写满了一个问题:
萧宁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
难不成,他觉得不靠洛陵双媚的名气,依旧还能跟那李七柒有一战抗衡之力?
这?
怎么可能?
她们仔仔细细打量着萧宁的目光。
“萧兄,难道你是想说,不靠孟姑娘和灵姑娘的名气,依旧能阻断那李七柒的夺魁之路?”
“为什么不呢?”
萧宁淡淡一笑,道。
“啊?”
这下!
在确定了萧宁的心思后,几人彻底沉默了。
萧兄这话,认真的话?
元无忌顿了顿,还想问些什么。
就见萧宁对着船夫摆了摆手,一副要送他们离开的意思。
显然,萧宁就要言尽于此了。
这下,众人心中的好奇和纳闷,彻底被勾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萧宁可不像是会说大话的人啊。
只是……
他刚刚说的那些,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总不能,就靠着一个宫雪,还能掀翻那李七柒吧!
这根本不可能啊?
李七柒也说了,宫雪是那等在教坊司都混不下去的人,至今除了萧兄之外没有一个打场者。
要说名望,她跟那李七柒可谓是有着天壤之别。
再说打场者……
萧兄跟秦向隅之流,根本没有可比性啊!
更何况!
李七柒的船上,还有一个齐太白……
想不通!
想不通!
李七柒目光满是期待的盯着萧宁,以及那元无忌等人。
她是多么希望,对方可以因为自己的言语,就此被激怒。
眼见着元无忌等人,已经变了脸色,开始跟萧宁商量。
李七柒当即决定,继续!
再加一把火。
“怎么?昌南王现在还没有动静,莫非,是真的打算继续呆在宫家女犯的船上,跟小女子打这个三十支梅花枝的赌了?”
“若真是这样,只能说昌南王的选择,怕是不太明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