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陵城内城城门。
马车之上。
“什么?萧王爷,这次洛陵城内城的孟党撤军,竟然跟你有关?我原本还以为,是许大人的功劳……”
在听清楚许居正所说的一切之后,樊兵武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仿佛瞬间扩张到了极限,嘴巴半张着,却忘了合上,仿佛被某种不可思议的景象彻底震撼住了。
许久,他才朝着身后,马车之上的身影望了过去。
要知道。
在此之前,他可是对于此事城内的局面,就只剩下了绝望的!
可谁知……
非但内城之危解了。
这解了危机的,还是这个昌南王,萧宁。
“行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萧宁摆了摆手,看上去,似乎做到了这般事,竟然完全不值得一提一般。
对此,樊兵武心中,已经不可抑制的升出了几分倾佩之意。
谁能想到啊。
就在一天之前,自己对于这昌南王的印象,还停留在纨绔子弟的层面。
可仅仅一天的时间,自己对其就从一开始的改观,到理解,更到如今,第一次生出了佩服之意。
“赶紧进城吧。这会许大人已经回城了,我却没有回来。不出意外的话,有些人怕是要急坏了……”
……
洛陵城内城。
待到许居正说明了一切。
文武百官、百姓守军等,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不少人对于自己刚刚对于萧宁的误解,不由得多出了几分羞愧。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前来打探消息的秦战,目光呆滞的听着那许居正刚刚的话语,一时之间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在此之前,和樊兵武一样,对于出城谈判这件事,他原本就不认可的。
他是内城为数不多,看清楚了形势的人之一。
在他看来,就当时的情况,孟党百分百是不会谈判的。
现在呢?
竟然有人告诉他,孟党撤军了。
这个消息,对于秦战而言,无异于惊涛骇浪,直接冲击到了他的认知和理解。
好在。
出城谈判的毕竟是许居正,所谓的大尧第一使臣。
尽管有些难以理解,但他还是能接受的。
直到。
许居正在说明了,这一切都是萧宁的功劳之后。
秦战整个人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惊愕。
昌南王,萧宁?
这厮竟然,真的是出城谈判去了?
并不是逃跑了?
最关键的是,他最后,竟然还真的谈判成功,做到了扶大厦之将倾?
那家伙不就是个纨绔二世祖么?
谁能想到,一个这般不起眼的家伙,在这等关键时刻,竟然还真能站出来?
甚至,还做到了这等,那许居正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秦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看来,对于这个纨绔王爷,自己还真要改改看法了啊。
不由得。
他再次想到了之前,荀大统领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有关于昌南王府动向的事情。
莫非,荀直大统领早就知道些什么?
城楼之上。
在跟城内众人说明了一切,城内已然充斥满了对于萧宁的赞赏之言后。
许居正才心满意足的下了城楼。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萧宁应得的。
许居正自问,自己久历朝堂,饱经风雨,这么多年了,也都未曾佩服过什么人。
可今日,在那营帐之中看到了这个昌南王萧宁时,他是真的忍不住心生钦佩的。
试问。
普天之下!
有多少人,这个年纪竟然能够有这般勇气,这般谋略啊?
哪怕是犬子许瑞山,这等大尧公认的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怕是都做不到这般啊。
更何况。
在此之前,所有人对于这昌南王的印象,还停留在所谓大尧第一纨绔的水准之上。
说白了,就连许瑞山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许大人……”
“爹……”
许居正下了城楼,还没有多走几步,就有几人围了上来。
为首的,正是那许瑞山。
“爹,您刚刚说在那孟党的大营看见了萧王爷?那在谈判之后,萧王爷去了哪里?”
找到许居正,许瑞山等人迫不及待的直入正题。
尽管萧宁的武学,他们都知晓一些。
可孟党的叛军,毕竟有着十万之众。
人多势众,萧宁双拳难敌四手啊。
“嗯?什么意思?难不成,萧王爷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听到许瑞山这么问,那许居正当即皱紧了眉头。
如今的萧宁,在他心中可再也不是那个无关紧要的纨绔王爷了。
当萧宁能够在这等为难之际,敢于站上风口浪尖之时。
许居正是真的动了几分,辅佐这昌南王加入这夺嫡乱战的念头。
就算,如今的他,依旧没有下定决心。
但萧宁在他心中,俨然已经有了不轻的分量。
“没有啊,我们已经寻了萧王爷很久了。”
“什么?萧王爷现在还没有回来?”
蒙尚元正在巡视守军的情况,听到这消息也赶了过来。
“不对啊,当时,孟少商找到了我们,说是要兵分两路……”
韩蒙将一切解释了一番。
众人听后,皆是忧心的皱紧了眉头。
好在。
恰如此时,那城门被敲响了。
紧接着,就听那守军惊喜激动的声音传来!
“是昌南王回来了?”
“昌南王?”
“速速开门!”
作为巡防营的统领,韩蒙自问,从来没有见过这群人,开城门开的这么快过。
在城门打开,萧宁的马车驶入内城的那一刻。
“我等,感谢昌南王救城之恩……”
众守军自发的单膝跪地……
不少曾经错过了萧宁的众人,满面羞愧。
其他人皆是满脸的佩服与崇敬。
不少百姓听到了动静,更是纷纷行礼。
“萧王爷……”
“我等,多谢萧王爷救命之恩。”
“之前,是我们错怪萧王爷了。”
这一刻。
军心所致,民心所向。
对于萧宁来说,这可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般出行待遇。
“姐夫……”
卫青时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这一幕,不由得心中多了几分自豪。
哎。
若是姐姐能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她会多么开心啊。
要知道。
这样的场景,姐姐可是期待了太久太久了。
终于。
在今天。
姐夫终于是要开始,崭露头角了啊。
昌南王之名,终于要开始,重新登上大尧之巅了!
待到萧宁下了车,卫青时第一个冲了上来,满眼的欣喜和激动。
蒙尚元、边孟广等人也纷纷围了上来。
接着。
几人对着萧宁,就是一通全面的大检查。
一个出使敌营,他们自然担心萧宁的安危。
“行了行了,我没事。”
萧宁将几人拦住,谢绝了这群没有边界感的老糙汉子们……
“萧王爷,之前,您亲自登门,跟我提醒这孟党造反之事,可是,老夫却没有当回事。今日,城内之危,还要靠昌南王爷来搭救。”
“我许居正作为清流领袖,实乃大过。我,许居正,向昌南王爷赔罪!”
再一次遇到萧宁。
想到之前,萧宁亲自登门警告自己,自己却以阴谋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次事情,更都是因为自己而起。
许居正来到萧宁身前,深深的躬下了身子,认错道。
“许大人快快请起……”
萧宁连连上前,扶住了这位许大人的身形。
心中,不由得多出了几分欣喜。
终于啊终于。
征服清流,自己已经说了太久了。
今天!
有了孟党造反这件事,自己征服清流的棋局,可算是彻底的向前走了一大步啊。
一旁的霍纲和边孟广看到这一幕,尤其是那边孟广,盯着那许居正对萧宁弯下的腰弓。
只觉得,有些许的不可思议。
曾几何时。
自己还跟萧宁说过,许大人是清流之中,最为固执的存在。
且清流一向对萧宁的成见甚高,想要征服他们,根本不现实。
可谁曾想。
这才短短的几天啊,萧宁竟然,真的做到了。
樊兵武在一旁,看着那许居正对萧宁躬下的身子,心中同样多出了几分震撼。
征服清流!
在此之前,穆帅又何尝没有做过这般打算啊。
只是,这么多年,清流一直和穆帅势同水火。
结果呢。
这个所谓的纨绔王爷,竟然让这群高傲的人,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许居正说完,众人的目光,又一次从其身上,转到了萧宁身上。
看着这群人一副吃瓜的神情,显然是想听萧宁说点什么,解释一下谈判成功的具体细节。
萧宁连连摆了摆手,道:
“诸位,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孟党虽然退军,但只要他们一直盘踞于此,这洛陵内城就始终有风险。”
“针对此事,我有一打算,还需与诸位商量一番。”
“哦?”
在场的众人,近乎是清一色的老油条。
别的事他们可能干不好,可是听人说话抓重点,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听了萧宁这么说。
无论是许居正,边孟广,还是韩蒙、霍纲,乃至周围,一些站的笔直的守军,心中都不由得出现了一个天大的疑惑!
不是吧!
听萧王爷这话,尤其是那句,孟党一直盘踞于此……
这个话锋开篇,难不成,萧宁还打算,对孟党做点什么不成?
不能吧。
虽然说,孟党撤军了是不假。
可双方毕竟实力悬殊啊。
守城都困难,还能做什么啊?
“不知昌南王爷所说,是为何事?”
在场话语权最大的,自然是那许居正。
带着心中的疑惑,他开口问道。
萧宁没有犹豫,一脸郑重的回道:
“如今,孟党撤军,正在担忧其他的问题。对于我们,他们肯定做梦都想不到,咱们敢主动进攻。”
“我打算趁此机会,攻其不备,对孟党主动出击,剿除威胁!毕竟,孟党这等为了私利卖国之徒,人若不除,天亦除之!”
这个打算,萧宁自然早就想到了。
尤其是。
在他又回忆了一般,跟孟少商有关系的事情之后。
试想一下!
孟少商既然在京城起事,保险起见,他肯定要有自己的亲军,至少,可以稳住大局才对啊。
可是。
事到如今,他的亲军呢?!
???
!!!
这消息一出。
在场但凡是听到了消息的人,皆是双眼一瞪,瞳孔一拧,彻底傻眼了。
不是吧!
昌南王竟然,还真是打的这个主意?
在敌我实力如此悬殊之际,对孟党主动出击?
这下。
哪怕是萧宁身后的樊兵武,都全身跟着颤了一下。
这个主意,实在是太过于大胆了些啊。
不得不说。
萧宁的这句话,可真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彻底给吓到了。
远处。
耳力上佳的秦战,正打量着这边的萧宁。
这个消息一出,那秦战整个人都跟着僵直在了原地。
他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眼睛圆睁,嘴角微微抽搐,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那是一种混合了难以置信与极度震惊的复杂表情。
“什么?对孟党主动出击?就靠着这区区一万守军,和三万禁军?”
秦战只觉得,自己像是听了什么天书一般。
这昌南王,就算谈判成功。
这件事,未免也太过儿戏了一点吧。
他走到一旁,牵起了自己的马,快速的朝着城内奔去。
……
距离内城城门不远处的小店内。
荀直坐在木桌前喝着茶,脸上带着几分不易差距的好奇。
“吁…………”
“嘶…………”
“大统领!”
秦战骑着快马,一个急停,停在了那茶馆门口。
接着。
就急匆匆的朝着店内走去。
见到秦战回来,这次,都没有等他主动开口,荀直就率先发问了。
“刚刚,我听几个从城门处回来的百姓说,孟党撤军了?还是因为许居正?”
这就是荀直好奇的事情了。
在说到这个事情时,荀直的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意味。
显然,他和秦战一样。
实在是有些无法理解,这等谈判,也能成功的?
“啊?”
秦战闻言,愣了愣,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这个消息,只有一半是对的。”
“一半?什么意思?”
荀直皱了皱眉。
“孟党确实是退军了。只不过,令他们退军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不是许居正?”
这一次。
秦战破天荒的从荀直脸上,看到了一抹疑惑。
“正是!”
“那,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