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武没有明说,崇祯却是听懂了,他现在对这个未来人身份,已经相信了七成。若不是提前知晓朱纯臣有问题,怕是换成谁也不敢轻易地向一位国公爷发难,还直接杀人。
“有问题就查。”崇祯想了想后,还是选择相信朱常武。
“陛下圣明。”难得朱常武也拍了一记马屁,而跟着他就将目光看向到皇太子朱慈烺的身上道:“陛下,怎么说曹化淳他们也是皇宫近侍,为了以证公平,应该让太子一旁听审,以示公正。”
宣武门上,朱常武没有直接杀了这三个太监,就因他们是皇家内臣,如果说杀就杀了,怕崇祯会有想法。不像是朱纯臣,他算是大明的臣子,对他动手就不需要有那么多的顾虑。
朱慈烺没有想到,朱常武竟然点了自己的名字,一时间愣在那里。
“准。”崇祯略一思考,他其实也担心朱常武会玩屈打成招那一套,只是他现在还需要依仗对方,有些话不好明说。现在好了,人家主动的提及,他自然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王大伴随后跟着太子一起去。”
“臣遵旨。”王承恩腰一弯,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太子朱慈烺眼见父皇竟然答应了,知道自己是推辞不了,这便也连忙应是。
他还有些弄不明白,为何处理一些个太监一定要自己旁观,却不知道朱常武这样做,也是好心一片。
大明以后想要延续下去,那就需要有一位合适的太子来继承大统。朱慈烺现在就是皇太子,他当然是最好的人选,有可能的情况之下,朱常武不介意教一教对方怎么做事?
也不介意让他看到更多阴暗的一面和人心的险恶。
人,往往只有经历的多了,才会更快的走向成熟,少了一颗玻璃心,多上一点的杀伐果断。
曹化淳等人的事情说完了,朱常武又开口提及了军队的事情。“陛下,这一次我大明军队打了胜仗,理应奖赏才是,但不知道现在国库里还有多少的存银可用?”
原本一脸正色,很想摆一摆皇帝架子,等着朱常武在报什么事情上来,好一言而决的崇祯,一被问及金钱的事情,马上就没有了底气,整个人也不复刚才那般的自信,反而声音都变得小了起来,“这个...国库有多少钱,朕也不甚清楚,王大伴,你可知晓?”
“这...臣记得好像...好像还剩下两千三百余斤。”王承恩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口齿也变得的不伶俐起来。
好嘛,两千三百斤,按着大明一斤等于十六两,这才不过三万六千八百两而已。
怪不得刚才崇祯说忘记了,这哪里是记不得了,分明就是不好意思去说嘛。
连四万两都不到,也就是说,换算成军饷的话,便是一万将士的一月饷银都不足,也怪不得历史上北京城被攻破时,明军竟然没有怎么反抗,跟着这样的朝廷,若是自己,怕也是会失望的。
崇祯的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自从他接任皇帝之位来,就从未有过富裕的时候。可至少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勉强应付,现在却是到了无钱彻底支撑不下去之时,也怪不得他想着自杀来着的。
没有钱,就算是他可以逃出北京城,又能去哪里呢?
没有钱,哪支军队又愿意听你的招呼,难道让他们饿着肚子去打仗?
轻轻一叹,朱常武便不敢在指望着从崇祯这里弄钱,那就只有自己去想办法。“陛下,银子的事情不用愁,只要大明的政权还在,钱还是可以想到一些办法的。我请旨,陛下请把抄家的权力交给锦衣卫,所得钱财皆会支撑军队开支,若有剩余,我建议在建一个研究院,投入所得之物尽可以做成成品,发卖全国,我们自己赚钱。”
“等等。”
这一次,出言打断他的人却是周皇后,听到朱常武说要自己做商品赚钱的时候,她带着疑惑地问着,“这样做岂不是要与民争利了?怕是天下人不会同意的吧?”
要说这也不怪周皇后,她从小就接受着这样的教育,自然也就会有这样的疑问了?
“与民争利?哈哈,哈哈哈。”似是听到了一个天大般的笑话一般,朱常武这一会是完全不顾规矩的仰天大笑。
然后不等王承恩这个忠臣在出言喝斥自己,朱常武已经停止了笑声,出口说道:“所谓的与民争利,不过是那些臣子们联合抵制陛下的一种手段而已。大明农商税三十取一,所得之甚微,如何来养活大明数百万军士?又如何有钱给官员去发俸禄,长此以往,国必将不国,军也必将不军,岂能不乱?”
面对着朱常武的疑问,崇祯一声轻叹而道:“此乃祖制,不可更改。”
“屁的祖制。”朱常武闻听便是随口应声。
“放肆。”还是王承恩,这个忠臣,突然是大声喝斥着朱常武的不守规矩。
“行了,我只是语言放肆,比不上有些人表面道貌岸然,张口闭口圣人之言。然所作所为却是放肆无比要强得很多。”对于王承恩,朱常武自然不怕。
或也可以说,他来到这个世上之后,就已经没有什么是可以让他畏惧与害怕的了。
“听他继续说。”倒是崇祯,没有要怪罪朱常武的意思。一个国家,眼看着差一点就要灭亡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把大道理挂在嘴边又有什么意义?
“陛下圣明。”朱常武又是一抱拳,向着崇祯说着。这一举动,把周边几个人都给看乐了。
他们这一会算是看出来了,只要崇祯所说的能让朱常武满意,那就是圣明。反之的话,那就是狗屁了。
“陛下,我认为天下没有什么道理是一成不变的,天下也没有什么道理是绝对正确的。”
朱常武刚说到这里,周皇后便不解的开口道:“这怎么可能,圣人之言便是圣人之言,怎么可能会有错误之处?”
“哦,皇后娘娘不信,那大可以随便说出几句来,看我能不能给你解答可好?”朱常武笑嘻嘻地看向着周皇后,不就是辩论嘛。以前在自家的军中,讲究是战友不能动手,那便是看谁嘴上功夫厉害了,辩论一道他还真没有怕过谁。
“好。”周皇后这一会倒也来了兴致,她自小也是读了不少的圣人之言,自认还是有些学问的。
答应下来的周皇后先是看了看朱常武,看着对方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盯着自己在看,没有一丁点做为臣子不可直视国母的避讳,这便想到了什么的说着,“那朱卿就说一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句话何错之有?”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出自《论语·颜渊》,意思是:做君主的要像君主的样子,做臣子的要像臣子的样子,做父亲的要像父亲的样子,做儿子的要像儿子的样子。这句话反映了孔子的“正名”主张,孔子强调君臣父子的等级名分对于维护社会秩序的重要性。
“错,其言有错,且错处还很大。”未成想,周皇后不过是刚刚说出来,朱常武马上就给予了反驳。
“错?”周皇后是一脸的不解,她实在不知道此处何错之有。
“这当然有错,这句话中间缺了一个最关键的字眼,一个理字。”朱常武想到曾看过的一篇文章,这就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就算是至亲,也要理字当头,不然便是会错误百出。嗯,想来大家都是读书人,应该当听过亲亲相隐这句话吧。”
亲亲相隐,四字一出,果然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周皇后马上就闭紧了嘴巴。
“亲亲相隐”意思是指出于人性中最真挚的情感,对自己的亲人有所袒护、隐瞒,不检举亲人的罪行。
在古代,为了维护宗法伦理和家族制度,“亲亲相隐”这一提法被解读验身,进而形成了古代刑律的一项原则,亲属之间有罪应当互相隐瞒,不告发和不作证的便不会被论罪,反之要论罪。
换句话说,在很多人眼中,国是很重要,但远不如家族更为重要,每当国家利益与家族利益起了冲突的时候,他们首先要照顾的就是家族利益。
若是如此的话,君臣之道岂不是因此而要相悖?
君要臣拿出家产来支援朝廷,你若是同意,便是与亲亲相隐背道而驰;若是不同意,那就是不忠君主?
“这个...”周皇后被这四字反问直接就给问愣了,站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去说才好。
“行了,给大家看样东西,这是什么。”眼看周皇后被问住了,朱常武没有要趁热打铁的意思,他前一世虽然并没有多少的机会接触什么女性,但有一点他还是知道的,那就是女人可是很记仇的,得罪了他们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
主动转移话题,也是在给周皇后台阶下,跟着朱常武就举起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