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5年9月5日,法国,枫丹白露宫。
在刚刚过去的一个月,正在进行的齐英战争开始朝着日益扩大化的方向发展。继3月15日,齐国向英格兰宣战后,7月3日,齐国以葡萄牙王国襄助英格兰海军为由,向其宣战。随后,8月18日,齐国又以威尼斯共和国于地中海肆意拦截和袭击齐国商船为由,向威尼斯共和国宣战。
因为沿海城镇遭到英格兰海军大肆袭掠,齐国在北非最重要的盟友摩洛哥阿拉维王朝亦宣布向英格兰宣战,未久,又随同齐国一起向葡萄牙宣战,从而正式加入齐国一方。
沉寂数年的巴尔干地区,再起烽烟。8月10日,哈布斯堡王朝集结动员六万余军队,从贝尔格莱德出发,攻击了奥斯曼帝国瓦拉几亚地区,随即两国陷入到一场艰苦的边境拉锯战之中。
而刚刚发生了沙皇更迭的俄国,于8月中旬从里海和高加索两个方向,对刚刚驱逐了阿富汗人的波斯萨法维帝国发动了一场入侵。置身于波斯境内的齐国军队随即强硬以对,协同波斯军队,对大举来袭的俄军展开反击。
可能是听到了英格兰本土遭到齐国的攻击,损失惨重,西班牙王国见到有机可乘,遂于8月26日向英格兰发出强硬照会,要求其立即将窃取的直布罗陀和梅诺卡岛归还西班牙,并撤出所有的军队和战舰。此举,自然遭到了英格兰的断然拒绝。
8月30日,准备许久的西班牙军队在向驻守于直布罗陀的英军发起进攻,准备以武力收回该地。但不幸的是,四千余西班牙军队在英格兰人打造的坚固防线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伤亡七百余,不得不退回出发阵地。
在德意志,鉴于普鲁士陈兵于边境,汉诺威随即针锋相对,动员集结两万余部队,开赴温德堡,严阵以待。为了确保自己的龙兴之地不被普鲁士蹂躏,英格兰国王乔治一世请求内阁首相罗伯特·沃波尔伯爵派出海陆军队保卫汉诺威。
但这个请求,遭到内阁议会的拒绝,惹得国王乔治一世愤懑不已,嚷嚷着要自己返回汉诺威去保卫他的领地。
是的,这位大不列颠的国王的兴趣根本不在英国国内,而在欧洲的外交事务与他的汉诺威领地。而且他本人甚至连英语也不会说,只会说德语和法语,一直都无法与英格兰的大臣们进行正常的交流。他的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汉诺威度过的,那才是他真正的家乡,心之所属。
也不知道英国许给了萨克森什么好处,兼任波兰国王的奥古斯特二世开始集结军队,开向普鲁士边境,警告威廉一世勿要挑起北德意志地区的战争,停止对汉诺威的军事威胁。一时间,两国进入紧张的对峙状态,使得整个德意志地区又笼罩在战争阴影当中。
相较于波云诡谲的欧洲大陆,法国却保持着罕见的平静,始终在冷眼旁观整个欧洲局势的进一步发展和演变。当然,此时的法国宫廷大臣们的关注点或许也没在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面,他们都全身心地投入到国王路易十五的盛大婚礼筹备上。
9月5日这天,塞纳河左岸的枫丹白露宫已经变成一个盛大的婚礼殿堂,主塔、宫殿、院落、花园、舞厅、会议厅、弗郎索瓦一世长廊……,到处铺满了鲜花、彩带以及镶嵌王室鸢尾花的呢绒绸布,甚至林间的道路也被五彩缤纷的绸缎和纱巾妆点得如梦如幻。
来自数十个国家的王室贵宾代表或驻法国公使均身着盛装,携着各自精心打扮的女伴,乘坐一辆辆豪华马车,来到这座恢弘的宫殿,共同前来见证法国国王路易十五盛大的婚礼。
当然,这场婚礼也给欧洲各国政要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外交舞台,对目前纷繁复杂的欧洲局势进行彼此间的斡旋和交涉。
“尊敬的公爵阁下,我谨代表大不列颠国王陛下向贵国国王致以最为诚挚的祝福!”英国专使达尔顿·菲林伯爵走到法国首相波旁公爵路易四世·亨利·德·波旁的身边,微微弯腰致意,“我们希望国王陛下的婚姻幸福长久,并能继续引领法兰西王国走向繁荣和昌盛。”
“我代表国王陛下对贵国的祝福,表示衷心的感谢!”波旁公爵微微一笑,礼貌地回应道。
“公爵阁下,贵我两国乃是一衣带水的传统友好邻邦,应该始终秉持和平、友爱,以及互惠互利之原则发展两国关系。”菲林伯爵说道:“目前,我们大不列颠王国与齐国处于战争状态,鉴于中立友好原则,我希望贵国能禁止齐国海军舰船驶入法国港口获得必要的物资补给。”
“哦?……”波旁公爵眉头一挑,笑着说道:“关于贵国与齐国发生战争,我们法兰西王国深表遗憾和关切。在这场战争中,我们法兰西将严守中立,不会偏向于任何一方,更不会为某一方提供战争支援。但是,对于普通商船前来我国港口,进行正常的商业贸易活动,我国始终秉持开放态度,不会设置任何限制措施。至于菲林伯爵所提到的齐国海军战舰驶入我国沿海港口实施物资补给的事情,这是根本不存在的。至少,我没有收到任何有关此事的报告和反馈。”
“……”菲林伯爵深深地看了看波旁公爵,对方那一脸的笑意中隐隐还透出几分幸灾乐祸,对于他的提醒(警告),似乎根本不在乎。
根据在法国沿岸的英格兰商船报告,十几天前,有两艘悬挂齐国旗帜的运输船驶入了敦刻尔克港,在装满了煤炭、谷物、牲畜和家禽后,趁夜又离开了港口,朝北海方向驶去。
这般鬼鬼祟祟,而且采购物资中包括了大量的煤炭,分明就是齐国远征舰队的物资补给船!
难不成,齐国商人还万里迢迢地将法国的煤炭运回汉洲获利?
半个多月前,齐国远征舰队在直布罗陀附近虚晃一枪,然后掉头直奔英格兰本土,突袭了港口城市利物浦。丧心病狂的齐国人在解除港口的防御后,没有采取登陆行动,而是对该城连续炮击两日,还向城市中发射了大量的火箭,将整座城市变成一片火海。
一周后,当英国海陆两军急速赶到利物浦后,映入众人眼帘中的是一片废墟,数万城市居民在哭泣、哀嚎,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残垣断壁中不断寻找和挖掘自己的亲人,或者捡拾废墟中残存的财物。
经过一番彻底的清理,人们陆续收敛了一千八百多具罹难者尸体,超过半数是妇女和孩童。另外,还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者,人数也达三千余人。整座利物浦,完好无损的建筑物寥寥无几,几乎所有的棚屋和木屋都会烧毁。
可以说,齐国人将这座新兴的港口城市彻底毁灭了!
若是齐国人做下这等惨事,还只是让英格兰上下处于极度悲伤和愤怒的话,那么接下来齐国远征舰队后续的动作,却让王国政府和皇家海军陷入恐慌之中。
8月20日,齐国舰队攻击了爱尔兰西北沿海小镇斯莱戈,并将其占领数日。随后,未过多久,当地的爱尔兰抵抗势力突然迅速壮大,开始攻击周边英格兰人控制的城镇和村落,并不断向西北其他地区蔓延。
8月23日,在北海作业的的英格兰渔民遭到齐国舰队的攻击,被捕获的渔船均被摧毁,渔具也被抛于海中,所有渔民也遭野蛮扣押。
齐国远征舰队竟然分兵了!
他们还联系上了爱尔兰人,并鼓动他们再次反抗英格兰的殖民统治!
在开战之初,王国政府和皇家海军就期望能在齐国远征舰队抵达欧洲时,就与他们展开一场海上决战。就算不能将其尽数歼灭,那也要予其重创,使齐国海军不能威胁英国的海外贸易。
他们最为担心的就是,齐国海军化整为零,以群狼模式出没于英格兰周边海域和北大西洋海域,对往来的英格兰商船实施拦截和袭击,掐断英格兰的对外贸易,减少各类商品和物资的输入,以达到持续削弱英格兰本土的险恶目的。
如今,对方果然回避与英格兰海军进行一场海上决战,在袭击利物浦后,便一分为二,一支舰队杀入北海地区,破坏英格兰于北海、波罗的海,乃至与欧洲各国之间的贸易往来;另外一支,很可能在爱尔兰搞完事后,一头扎入浩瀚的北大西洋,截杀往来北美和加勒比地区的英格兰商船。
大海茫茫,数十艘齐国战舰散布于其中,若是想将他们一一寻获并加以歼灭,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经过两次小规模的海上战斗,皇家海军悲哀地发现,那些装备了蒸汽机的齐国机帆战舰,机动性远超英格兰舰船。只要他们一心想要避战游走,皇家海军的任何一艘舰船都很难在海上追上它们。
相反,凭借舰船的速度优势和灵活机动性,齐国海军战舰可以在海上轻而易举地撵上逃跑的英格兰商船,进而将其捕获,或者予以击沉。在这种情势下,英格兰所属的商船必然会损失惨重,赖以为凭的海外贸易也会遭到沉重的打击。
为了遏制齐国在海上袭掠英格兰商船,就必须竭力限制他们获得物资补给的途径,以削弱他们持续作战的能力。拥有漫长海岸线的法国,自然就是英格兰需要努力说服的对象,阻止其境内的港口为齐国远征舰队提供补给。
可如今看来,法国人乐得看他们英格兰人的笑话,甚至还要落井下石,放纵齐国的补给船队自由进出法国港口。
那么,为了夺回直布罗陀而与英格兰爆发武装冲突的西班牙王国(两国尚未宣战,英格兰便将其暂定义为武装冲突),必然会更加毫无顾忌地允许齐国战舰驶入他们的港口获得短暂的休整和补给,从而加大对他们英格兰人的打击力度。
至于联合省,那就更加无法阻止他们了。不说两国之间传统的友好关系,就凭尼德兰人敢于在战争期间与他们自己的敌人做生意的贪婪性格,肯定会暗中加大对齐国人的支持。
哦,上帝,明明是远道而来客场作战的齐国人,怎么感觉像是回到了他们自己的主场,可以获得如此多的臂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