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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十年生聚,十年教训?

    阳光斑斓地透过密集的树冠,倾洒在一片湿润的泥土上。脚下厚厚的落叶层发出沙沙的响声,每一步都像是在这无垠的绿色世界留下自己的足迹。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叶腐的芬芳,偶尔还能捕捉到远处动物的叫声,或是远处溪流的潺潺。四周是高耸入云的树木,它们的树干粗壮有力,树皮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树枝交错,形成一个个天然的树洞,供鸟儿们栖息。阳光在树叶间跳跃,形成斑驳的光影,为这片静谧的森林增添了几分生机。

    自两天前走在这样的森林中,整个队伍便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每一眼望去,都能看到不同的生命形态在悄悄地进行着他们的生活。小动物们穿梭在树丛之间,偶尔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外来者。

    随着深入森林的每一步,都能感受到时间一下子慢了下来,仿佛远离了尘嚣,远离了战火,也远离的文明,只留下了与大自然对话的宁静与……恐惧。

    在浓密的森林中,人类仿若不再是主宰,而是需要尊重和融入这份大自然和谐的一部分。

    蓦的,一条碗口粗的大蛇横在草丛中,红色的信子不停的吞吐着,发出阵阵“嗤嗤”声。

    “啊……,蛇!”

    尹世厚惊得连连后退,嘴里大声地呼喊道。

    “咻!”一支尖利的木矛从身后飞来,准确地扎中了大蛇的中段,将它钉在了地上。

    大蛇吃痛地不断扭动长长的身体,尾巴也迅速地将那支木矛卷住,试图将“敌人”狠狠地卷箍起来,以避免自己造成更多的伤害。

    两三个土人举着木矛,缓步向前,与抬起头的大蛇遥遥对峙。

    “呀!……”

    一名土人挥动矛杆,狠狠地抽在大蛇的身上,将它打得倒卷起来。另外几名土人趁机举着木矛便刺向大蛇,在它身上扎了几個透明窟窿。

    周围的土人立时欢呼起来,纷纷围拢上前,就要将这条大蛇彻底杀死,然后变成他们的口中之食。

    “#¥%#@&……?”

    正当所有人都在关注那条大蛇时,尹世厚一边左右观察着,一边悄悄地往后退着,想要趁机躲入林中,就此摆脱逃离土人的控制。

    却不料,还未退后几步,便听到身侧传来一声严厉的警告。

    寻声望去,只见自己的右手边,一名土人握着一把短刀,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冰冷而阴狠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我……,我要……小解……”尹世厚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扯着自己的裤腰,作势要小解的样子。

    “#@&……”那名土人上前几步,近到身前,举着刀在地上指了指,示意他就在这里小解。

    尹世厚无奈地只能从胯下掏出那活儿,在土人目光的注视下,就地小解。

    但浓密的森林,遮天蔽日,闷热潮湿,再加上连续的行进赶路,早就将身体里多余的水分通过汗液排了出来,到得此时,哪还有什么尿液。那活儿努力了半天,也就挤出了几滴。

    “你……,你站在那儿,我尿不出来……”尹世厚又急又怕地说道,随即将身体背转过来,继续努力。

    在一个月前,尹世厚还是山亭乡一家蕉麻种植园的书办,帮着东家处理一些文字、账务之类的“清贵事务”,每月可以拿到十三块钱,在待遇上仅次于种植园里的大管事和武装护卫头领,小日子是过得殷实而满足。

    甚至,东家还向他承诺,三年服务期满后,若是愿意继续做下去,可以给他提供一份更为优渥的待遇,还会向地方政府作保,替他办理入籍,成为一个正式的齐国子民。

    是的,尹世厚是一个来自秦国的新移民,因为资质有限,读了十几年的书,连秀才也没考上,反而弄得家徒四壁,落魄至极。没奈何,一咬牙,借了一大笔钱,然后通过牙人关系,来到了齐国吕宋总督区,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谋一个富贵在身。

    本来规划得好好的,一年下来攒上五六十块,三年便能凑足近两百块,到时候,不仅可以将秦国拉的债务全部还清,还能将自己的家人全部接到吕宋,跟着自己享点福,过点好日子。

    谁曾想到,该死的土人不甘受压,竟然起事造反了。晚上正躺在屋里睡觉,懵懵然地就被一群土人从被窝里给揪了出来,像死狗一样被摁在地上。

    那些护卫和监工被土人们极尽折磨后,全都残忍的将其虐杀。紧接着,种植园的东家、大管事、车夫,也被土人悉数杀死。他们举着一个个被砍下的脑袋,兴奋地大呼小叫,似乎在宣泄数年来积压的愤懑和苦难。

    最惨的莫过于东家的夫人和小姐,被一百多名土人残忍地折磨了一天一夜,最后以极为屈辱和痛苦的方式死去。

    看到土人的这些残暴手段,尹世厚当场就被吓得屎尿横流,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他是真的不想死,除了内心的恐惧驱使外,还想着尚在大秦的妻儿老小,他们都在期盼他能混出一个人样,即使不能出人头地,至少也要在一定程度上接济穷困潦倒的家庭。

    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也死在了土人的刀下,在大秦的家人将会面临怎样的悲惨生活,会不会为了还债,而选择卖儿鬻女,甚至委身于债主,为奴为婢。

    为了活命,他不仅卑颜屈膝地跪地求饶,还表示愿意为土人起事出一份力、尽一份心。

    起事的土人头领穆尔加闻知他愿意为其效力后,当即收起了刀子,询问他,下一步将如何行止。

    尹世厚战战兢兢地应道,洗劫种植园后需避往山中,以躲开齐国大军的围剿。

    但穆尔加对这个建议不甚满意,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再给出另外一个建议。

    尹世厚立时感受到,这个土人首领似乎心生大志,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他能说简单的汉语,还能蛊惑组织种植园劳工集体起事反抗,洗掠了整个种植园后,竟然不是一门心思地带着人跑路,反而询问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他要么就是早已生出反意,在种植园里忍辱负重,伺机而动,要么就是曾经的土人王国贵族后裔,想要籍此谋划一场惊天大事。

    于是,在稍事思量后,尹世厚将历朝历代造反的事例在脑子里匆匆过了一下,便向穆尔加建议,趁着周边种植园和山亭乡地方政府尚未反应之际,带着起事的一百多土人劳工迅速攻打其他种植园,解放更多的土人劳工,从而在最短时间里发展壮大自身力量。

    若是有可能,最好是联络山中的土人部落,请出一些能聚拢人心的“前朝遗贵”或者身负社会名望之人,将一团散沙的土人劳工尽可能地拢聚在一起,然后向周边攻城夺寨,积聚实力。

    在势力初具规模后,不妨以武力对抗齐国的军事征缴,只要击败齐军若干次,然后便可主动要求“招安附从”,割据一方,徐图发展,最后成就一番帝王霸业。

    穆尔加听罢,立即采纳了他的建议,裹挟着起事的土人劳工,开始攻打周边种植园,并在随后几天里,以里应外合之势,攻占了山亭镇。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尹世厚已经是被土人给完全拖下了水,只能随波逐流地跟着他们一起屠杀汉人。

    他知道,自己这种卖身投敌行为必不容于齐国,更不容于汉人,不啻为匈奴之中行说、西夏之张元,若是落到齐国人手里,唯有一死。

    但他却是真的怕死,大好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家人还未获得自己的回馈,怎么就此甘心死去。

    有些事情,既做得了初一,有了开头,那么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山亭之战,他为土人精心策划,多番布置,将自己所读过的战史兵策努力地回忆了个遍,好不容弄出了一个声东击西、正面强攻、背后猝然突袭,这么一个绝佳军事方略,却不曾想,面对只有区区三百余人的齐国先头部队,竟然攻之不克,偷袭不成,反而损兵折将,伤亡惨重,最后不得不罢兵回撤。

    既然打不过齐国人,那就趁着他们的大军尚未集结到位时,赶紧跑远一点吧,最好是躲到大山深处,让齐国人找不到。

    嗯,就像数十年前,那个祸乱了大明江山的李自成,被打得大败亏输,仅剩十几人,最后不得不逃到商洛山,暂以蛰伏。

    但让尹世厚万万没想到是,这吕宋的大山深处竟然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而且终年炎热潮湿,像是始终处于蒸笼当中,身上的汗水就从未停下,这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也就才走了两天,还只是到了密林边缘地带,他就吃受不住了。

    除了潮湿闷热的环境,还有数不清的毒虫蛇蚁,一路上,被各种昆虫无时无刻地叮咬着,裤腿稍微不扎紧,便会不知名的小虫子顺着缝隙就爬到了身体山,让人惊骇莫名。

    沼泽、暗流、深潭、瀑布、洞穴,以及密不透风的灌木藤蔓,还有雨后防不胜防的泥石流、滑坡,稍有不慎,就会让人丢了小命。

    受够了!

    尹世厚不想再跟着土人继续深入丛林,以此躲避齐国军队发起的围剿。

    他迫切地想要离开丛林,离开这危险而又糟糕的环境。

    两天时间,他被折磨的几乎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稍稍打个盹,便猛然被蚊子或者某个小虫叮咬所惊醒,即使将整个脑袋和裸露在外的肢体全部包裹起来,也无法阻止这些蚊虫的袭扰。

    甚至,昨天在一颗树下休息时,一条细长的花斑蛇从他的肩膀上游动而过,吓得他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动静,唯恐被其狠狠咬上一口。

    是的,他曾亲眼见过一个土人被蛇咬过后,不到一刻钟,便面色发黑地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而亡。

    至于逃出去后,会不会遭到齐国人的抓捕和清算,他还是抱以侥幸心理。

    他会说,自己是被土人抓捕的人质,要被他们带回去当做奴隶役使,给土人做牛做马。

    相信,这番说辞一定会打动齐国人,从而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妥善安置。

    而那些获知自己投靠土人的汉人同胞,都被土人残忍地杀死,应该死无对证,无人再知道自己的行径吧。

    可没想到,土人叛军首领穆尔加竟然派了两名土人在他身边,说是要随时保护他的“安全”和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这让他颇为郁闷,一直寻不到机会逃脱。

    “先生,我们已经深入丛林有两天的路程,虽然尚在密林的边缘地带,但若是一个人想要抽身返回,试图离开丛林,那是极为危险的事。”穆尔加冷冷地看着尹世厚,语带威胁地说道:“你在丛林之中根本无法辨别方向,更无法应对遍地的毒虫。一个最不起眼的伤害,很可能就会让你在不到半个小时,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然后又会在不到两个小时之内,变成一具枯骨,与泥土和草木融为一体。”

    “大王,我没有……没有想着逃跑。”尹世厚弱弱地分辩道。

    “如此最好。”穆尔加沉声说道:“你现在是跟我们一体的,即使逃到齐国人那边,他们也不会绕过你。”

    “……”尹世厚苦笑一声,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汗水,籍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们想要在大山深处立足,应该怎么做?”

    “大王……”尹世厚为难地说道:“大王,小人从未在丛林深处生活过,委实不知该如何去做。”

    “我问的不是在丛林里如何生存。”穆尔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是问你,我们既然已经躲入丛林中,以后该如何发展壮大,如何与齐国人展开战斗,还有如何能建立一个……王国?”

    “……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嗯?……”

    “大王,小人的意思是,我们当择一生养之地,开良田、养牲畜、兴农桑、鼓励生育,慢慢积聚实力。”尹世厚小心地说道:“待我们稍具武力后,便可向齐国行袭扰之策,派出大量敢战之兵,击城镇、破村屯,掳取齐国人口和财货,充实我方之力量。”

    “嗯,还有吗?”

    “昔年,我神州大陆满清鞑虏曾有言,‘欲伐大木,岂能骤折?必以斧斤伐之,渐至微细,然后能折。’什么意思呢?就是想要砍伐粗壮的大树,是不能能一斧子就砍倒的。必须用一斧一斧地砍,从外皮渐渐砍到树心,由粗及细,然后才能砍倒。嗯,我们可以将齐国比喻为一颗参天大树,实力百倍千倍于我,是根本不可能一次性将其击败,更不能一次性将其逐出该岛。”

    “那么,我们就就要徐徐图之,今日攻占一座村庄,明日袭取一座种植园,再复一日,又夺下一座城镇,零敲碎打,让齐国这课参天大树慢慢被伐至树心,最使其不堪重负,无力支撑,最终被刀斧一举砍断。”

    “甚好!”穆尔加听罢,不由振奋莫名。

    “不过,大王需知,齐国实力之强,超乎我等想象,非我所能敌也。我们以大山丛林为基,派敢战之士袭掠齐国边镇村屯,非为彻底击败齐国,而是使其不堪袭扰,被迫许以我们怀柔,承认我们的实力地位,从而为我们建基立业创造机会。”

    “嗯,先生大才,有你为我们出谋划策,我们最后一定能逐退齐国人,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王国。到时候,先生就做我们的首相,帮我们管理整个王国。”

    “多谢大王……赏识,小人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尹世厚嘴上说得慷慨激昂,但心中却是愈发冰凉。

    完了,这是要跟这群土人彻底绑在一块儿了吗?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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